她打了个寒颤,收回目光,问萧玦:“哪儿疼?”
“哪哪儿都疼……”萧玦死皮赖脸道。
风挽月眼皮跳了跳。
这些日子,萧玦一直病着。
大夫说他寒气入体,所以,他每天都要扎针、喝药。
这几天赶路,确实辛苦。
她扶住萧玦,看向陆照:“世子身体有恙,受不得寒,让陆公子见笑了。”
陆照温和一笑:“无妨。”
语罢,别有深意地看了萧玦一眼。
萧玦却十分不悦,问风挽月:“为夫身子不适,是件很可笑的事么?”
为夫?
风挽月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凑近萧玦,咬牙问:“你今天抽风了?”
“你才抽风了!”萧玦龇牙,小声道:“你一直盯着陆照看,你是不是想给本世子戴绿帽子?”
什么玩意儿?
戴绿帽子?
风挽月气笑了:“萧玦,你有被害妄想吧?”
不对,是被绿妄想症!
她不就正常跟陆照说两句话吗?
有毒!
风挽月一把推开萧玦,对陆照道:“麻烦陆公子带路,先回白府吧。”
陆照点头。
他略微拱了一下手,翩然朝他的马车走去。
马车重新启动。
很快,就驶入繁华的衮州城。
衮州城占地面积庞大,前朝时,就已经发展得十分繁华。
城中楼宇林立、商铺遍地。
铺着青石地板的大街,干净如洗。
街道两边,檐上挂满灯笼,檐下堆满雪人。
穿着锦衣的孩童拿着糖葫芦、糖人,欢喜地在街上穿梭。
空气中,时不时飘来各种小食的甜香味。
和京城相比,衮州更有烟火气。
趁着马车行进,萧玦挑开车帘看了一眼,夸赞道:“真是个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话音落下,陆照的马车并排行了过来,掀开帘子问:“世子殿下可要下车瞧瞧?”
下车?
那他刚才岂不是白装了?
萧玦立刻拒绝:“不必了,本世子头疼。”
陆照唇角弯了一下。
抬眸,朝风挽月淡淡一笑。
风挽月冲他颔首。
忽然,车帘就被拉了下来。
萧玦长吁短叹道:“本世子头疼……”
风挽月懒得揭穿他。
马车在城中行驶了半个时辰,沿着宽阔的石板路前行,停在了一处宅子前。
门匾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白府。
马车还未停稳,早就等候的管家领着下人们恭敬地上前来:“小人拜见世子、世子妃。”
“免礼。”萧玦道。
墨一掀开帘子,萧玦就跳下了马车。
他拍拍衣袍上的褶皱,转身,对着马车伸手:“娘子,为夫扶你。”
风挽月:“……”
萧玦大概吃错药了!
不然,怎么突然就做作起来了?
当着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下他的面子。
无奈,只得把手放入萧玦掌心。
萧玦伸手一拉,就把她拉入怀里。
风挽月:“……”
她低声警告:“适可而止。”
“娘子,你说什么?”萧玦忽然提高音量。
风挽月咬牙:“我说,我想去看外祖父。”
萧玦心里嘚瑟。
他低头牵过风挽月,与她十指紧扣,随后看向陆照:“陆公子,一起啊。”
管家见状,连忙道:“世子、世子妃、陆公子,里面请……”
语罢,匆匆上前带路。
萧玦牵起风挽月的手,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白家有钱,宅子修得十分庞大。
一路进门,假山、影壁、亭台水榭不断。
路边,摆满娇贵的兰草,长廊下,还种了绿油油的芭蕉……
即便是下雪的天,兰草和芭蕉依旧生机盎然。
一边走,萧玦一边点评——
“这盆兰草养得不错。”
“在院子里种芭蕉,本世子怎么没想到?”
“那块假山石做得很漂亮!”
“……”
走了大约一盏茶,管家道:“殿下,老太爷的院子到了。”m.xiumb.com
院前,种了两排茂密的紫竹。
月亮门的两旁,挂着两副字迹遒劲有力的对联。
风挽月和萧玦还未往里走,一道人影就出现在门口。
是风映寒。
他的眸光,落在萧玦和风挽月紧扣的十指处。
“兄长。”风挽月开口叫他。
“大舅哥。”萧玦也开口叫他。
风映寒穿着月牙白锦袍,长身立在门边,冷淡道:“世子、世子妃一路辛苦了。”
语罢,他又看向站在靠后一些的陆照:“晚庭,也辛苦你了。”
陆照对他温和一笑:“无妨。”
风映寒对风挽月和萧玦介绍道:“他叫陆照,表字晚庭,是我的至交好友。”
晚庭?
风挽月的眸光,落在庭院里的积雪上。
酒杯春醉好,飞雪晚庭闲。
真是个好名字。
风挽月浅笑道:“陆公子真是人如其名。”
陆照温和一笑:“多谢世子妃。”
萧玦:“……”
他冷哼了一声,问风映寒:“不是说要看外祖父么?外祖父身体如何了?”
风映寒道:“先进去吧。”
他折身进了院子。
萧玦拽上风挽月:“瞧你,又冷又冰,为夫给你暖暖……”
“别!”风挽月离他远了些:“你身上更冰!”
“怎么可能?你瞧你,都冻出错觉了……”
萧玦一路拉着她,根本不松手。
白老太爷的院子,十分僻静。
屋中烧着炭火,燃着安神香。
进门,就有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
好在,除了药味,没有别的异味。
绕过屏风,风映寒走到一张拨步床边,弯腰道:“祖父,月儿来看您了。”
床上的老人,发须皆白,形容枯槁,面色灰白,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已经长出斑点……
风挽月只看了一眼,就有些不忍。
但,她还是大着胆子走到床边,弯腰轻唤:“外祖父。”
老人缓缓睁眼。
浑浊的眼珠,几乎都不会转动了。
好半晌,他才用又嘶哑又低的声音问:“是月儿么?”
大约,是身体里的血缘关系作祟,风挽月眼眶一酸,应道:“外祖父,是我。”
白老太爷颤悠悠地伸手:“月儿……”
风挽月回握住他。
老人家的手,又干又枯瘦,皮肤有些皱巴巴的,握上去,仿佛在握一截枯木。
握紧风挽月,白老太爷眼神聚焦了些许,道:“月儿……你怎么才回来?
是不是……护国公不让你走啊?
外公……做了好多漂亮裙子……给你当十岁生辰礼……
乖……让外公看看我的乖孙女……”
风挽月死死咬住嘴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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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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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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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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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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