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月侧头看向风映寒。
护国公的旧账,那就多了去了。
尤其,是和护国公夫人的……
果然,护国公再坐不住了。
他身板僵硬,隐忍着脾气,问:“你母亲呢?她……没陪你回来?”
“母亲不愿见你。”风映寒直白道。
护国公脸色难看极了。
他已经许久没被这么嫌弃过了。
曾经,那人也曾满心满眼是他……
罢了。
护国公强行压下脾气,没个好脸色道:“你赶了许久路,车马劳顿,今日先休息。
月儿婚事在即,别的事,日后再说。”
“别再等日后了。”风映寒松开风挽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烫金册子,递给护国公。
风挽月看了一眼。
竟是和离书。
日期,提前写在了月末……
护国公满脸震惊。
他眼角渐红,指着和离书:“你母亲,她……她当真要与本国公和离?”
风挽月翻了个白眼。
风映寒也讥讽地勾了一下唇角,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国公爷,签字摁手印吧。
我母亲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想求你一纸和离书。”
护国公紧握着椅子扶手,没吭声。
风挽月瞧着,忽然开始心疼护国公夫人。
有颜有钱,性子又好,原本该美好灿烂的一生,全都毁在了一个渣男身上。
二十二年时光,全都喂了狗。
太惨了!
风挽月忍无可忍,催促道:“父亲,和离书,我已经替你看过了。
母亲自请净身出户,只想你为她签下和离书,帮她把名字从族谱除掉,再告知皇上一声而已。
你如果还记得她曾保下护国公府荣耀的旧情,就赶紧签字,给她个痛快!”
“国公爷,动笔吧。”风映寒开口道。
护国公气得外袍上的毛领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骂道:“逆子!逆女……”
一边骂,一边拿笔。
白纸黑字,鲜红的手印,一样都没少。
用力合上和离书,护国公沉声道:“告诉你母亲,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提。”
“不必了。”风映寒收好和离书,看向护国公:“下月,母亲便要剃度出家了。”
剃度出家?
护国公满腔火气,瞬间全部熄灭。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风映寒。
风映寒映着他的目光,继续道:“母亲的事情已经了了,接下来,就来说说月儿的事吧。”
语罢,他看了一眼风挽月。
风挽月一个抖擞。
她连忙搬了把椅子:“哥,坐。”
哥?
听到这个亲近的称呼,风映寒唇角动了一下。
他腿一迈,坐到椅子上。
风挽月又给他倒了杯水,并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
对面,护国公脸色难看至极。
风映寒掏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开始算账:“先从月例开始算吧。
听闻,护国公府庶女每月月例,为三十两白银,而月儿每月到手的白银,不过二两。
月儿如今十五岁零一个月,共领了一百八十二两白银,父亲需补给她五千二百四十八两。
但,我从别处国公府得知,大越一等公爵府的嫡女,每月的月例本该是五十两。
且,逢年过节,应有额外的银子补贴、赏赐……”
听到最后,风挽月兴奋不已。
风映寒足足给她讨回了三万多的债!
暴富,就在眼前!
收起临时找来的算盘后,风映寒起身道:“国公爷,我为月儿做主,抹个零头。
这三万二千两白银,请在她出嫁前补给她。
本月初七,是最后期限。”
护国公:“……”
护国公是被人扶出琉璃苑的。
人才踏出琉璃苑大门,风挽月就站在院门口喊道:“父亲,别忘了赔我门。”
护国公怒不可遏,转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风挽月丝毫不在意。
她笑眯眯地挥手:“父亲慢走。”
护国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多时,管家就带着工匠来琉璃苑安装新门了。
屋内。
风挽月换了身衣服,上了新茶,看向风映寒,真诚道:“今日,多谢哥哥。”
又是哥哥……
风映寒冷俊的面容松动了些许。
他端着茶杯,冷淡道:“银子到手之后,你找个地方存起来,别让任何人知道。”
风挽月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要直接带去宁王府。”风映寒提醒道。
风挽月眨眼:“哥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风映寒点头。
他放下茶杯,起身道:“我先走了。”
“你不住在府里吗?”风挽月也跟着起身。
风映寒顿了一下,垂眸看她:“我有几笔生意要去谈,另外,要出京城去接你的嫁妆。”Χiυmъ.cοΜ
“我的……嫁妆?”风挽月愣住。
她的嫁妆,方才已经谈好了,护国公会给她出啊。
看着风挽月满脸疑惑,风映寒冷淡道:“护国公府出的嫁妆,哪有衮州家的嫁妆好?”
衮州白家,是护国公夫人的娘家。
而今白家的当家人,正是风映寒。
白家,有钱!
风挽月心下感动。
这个哥哥虽然高冷,还有点狗,但,他是爱妹妹的。
可,他真正的妹妹已经不在了。
她,受之有愧……
风挽月主动开口道:“哥,我和萧玦成亲后,很快就会和离,届时,很多东西都带不走。
白家的嫁妆,你还是带回去吧。
给我,也是浪费……”
“我既给了,你便受着。”风映寒打断了她的话:“兄长为你出的,不是嫁妆,是底气。”
风挽月瞬间就闭嘴了。
风映寒继续道:“白家不缺这点嫁妆,若将来和萧玦和离,带不走也无妨,你不必有心理压力。
你只需顾好你自己,旁的,都不用在意。”
风挽月点头:“好……”
她双眼又黑又亮,灵动极了。
这样瞧着,倒是讨喜多了。
风映寒道:“我走了。”
语罢,抬脚迈出琉璃苑。
风挽月犹疑了一瞬,开口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风映寒没回答他。
眨眼,人就消失在院子拐角处。
风挽月拍拍手,边往房间走,边随口喊道:“青枝,人呢?又跑到哪儿去了?”
“别找了,你家小丫头被人拐走了。”
一道声音,从院墙上传来。
风挽月一个趔趄。
好不容易站稳,转身,就见萧玦坐在她家院墙上,手上抓着一把松子,嗑得正开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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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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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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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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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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