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律师吃饭经常不按时,大多数都有些胃病,所以陆执寅一般吃饭都不快,总是细嚼慢咽。
苏曼吃饭有点像一只护食的猫,喜欢把腮帮子塞得鼓鼓。
陆执寅端坐着,余光扫到苏曼端着碗吃饭的样子,嫌弃地将她掉下来的米粒扔掉。
饭桌上,苏母一个劲地给陆执寅夹菜,满脸都堆着笑容:“到阿姨家就别客气,多吃点。”
或许是她满脸都写着有求于人,苏父在下面轻轻踢了她一下。
“咳——执寅呀,做律师这行辛苦,曼曼她刚回江城,没什么案源和人脉,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有机会照应照应她。”
陆执寅淡淡:“嗯。”
苏母一边观察陆执寅的脸色,一边试探说:“听曼曼说你是君衡的执......执什么人?”
苏曼百忙之中将嘴巴空出来一秒,“执行合伙人。”
“对对对,执行合伙人,看我这记性,这都记不住。”
陆执寅依旧是轻淡的语气,并不难看出苏家请他吃这顿饭的原因是什么。
“嗯。”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已经说到这里了,还是苏父先开的口,他端起酒杯:“当初对你说那些话,确实是我们不好,叔叔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怪罪我们说错话。”
苏曼抬起头,她看向对面的陆执寅,一脸莫名,“什么话啊?”
在陆执寅波澜不惊的眼神的注视下,苏曼的眼神清澈明亮,他轻轻地压下眼睫,隐住那一丝不稳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端起酒杯。
“没什么,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
苏母听这话,就知道他不记恨了。
“忘了好,忘了好,以后有空再来家里玩,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
陆执寅点点头。
苏曼的眼神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m.xiumb.com
苏母:“没有的事。”
陆执寅没说话,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面容,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古怪的气氛里,苏曼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陆执寅将碗里鸡腿夹给她,“你吃吧,我吃不下。”
苏曼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开心:“你真不吃吗?那我吃了。”
**
今晚喝了点酒,陆执寅没开车回去,而是转身走了几步,回到陆家。
接连两晚回来住,这让陆母受宠若惊,穿着朴素的女人忙前忙后。
“这么晚回来,饿不饿。”
陆执寅走过客厅,檀香缭绕里,他看到陆父的黑白照片。
相片里的男人很英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陆执寅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
不知道是因为在苏家被骤然提及到了往事,还是因为看着遗像让他想到当初三口温馨之家,陆执寅的脚步轻轻停顿住。
“成日看着他对着你笑,能睡得着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刀片一样,割在女人的心口,她低头捂住胸口啜泣,不敢看路执寅一下。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陆执寅推开房门,抬步进去。
清冷的月色照在漆黑的书房里,只有书桌前一盏灯亮着,四周的黑暗被驱散。看完一整本卷宗,又写完法律意见书,下周的工作处理好一大半。
夜里两点多,他才隐约有了一点困意,长时间伏案工作,让他太阳穴隐隐的发胀,他摘下眼镜,轻轻地摁了两下,却没什么缓解,走到窗边抽支烟。
入目,跟他一墙之隔的苏家已经是一片漆黑,苏曼的窗户没关,浅色的窗帘微微晃动。
**
周末,苏曼一早就约了穆瑶。两人从吃饭,逛街,做美甲,唱K,行程满满地安排到了深夜!
一见面,穆瑶的眼睛里就燃烧着八卦的小火苗。
“我问你,陆执寅是不是你高中暗恋的那个邻居?”
苏曼心里一惊,这可是自己怀揣的小秘密,“你怎么知道的?”
她立刻想起:“是不是我那天喝酒跟你说什么了?那天是陆执寅送我回来的,我不会也跟他说了什么吧?”
穆瑶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不是你,是陆执寅,他跟我说你们是邻居,我一想到你高中暗恋的不就是邻居,就猜是他。”
“不管之前,我问你现在对他还有心思吗?”
苏曼吸了口奶茶:“我要是告诉你,我准备改过自新,独自美丽,你信吗?”
穆瑶:“不信。”
“我现在是陆执寅助理,不管喜不喜欢,跟着他准能学到不少东西。”
穆瑶,“当陆执寅的助理,你心里偷着乐吧。”
“哪有——”
“我这是光明正大的高兴。”
不过没高兴多久,苏曼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上面没备注。
一接通,里面传来陆执寅的声音,“在哪?”
听到陆执寅的声音,苏曼差点被奶茶呛到,大周末的怎么是他,“在商场啊。”
电话里,陆执寅长话短说,“去所里一趟,有当事人接待。”
苏曼拿着手机,再次确定一下,“现在是周末哎。”
“怎么,周末就不工作吗?难道当事人找律师,还得挑个工作日来?”
苏曼:“......”
“好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一脸抱歉:“穆瑶,我今天得去趟所里......要不咱们改天.....”
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好好的放了放人家鸽子,要不是陆执寅的电话,她也不会这么不厚道。
“行了,赶紧去吧,等你以后你也成君衡年入千万的大Par,再带我来扫楼!”
从商场出来,苏曼没来得及回家开车,直接打车去了君衡。
结果在电梯里遇到了陆执寅,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因为是周末,苏曼穿的非常休闲,一身浅黄色的连衣裙,外面白色的针织衫。
而陆执寅,是副西装都不打褶子的装扮。
两人就这么以非常不协调的风格,一起进了电梯。
陆执寅望着苏曼的头顶,“你平常都这么穿?”
苏曼心虚:“当然不是呀。”
一上楼,就见君衡所就如工作日一样人来人往,打印室的打印机连轴的转着,前台的电话依旧接不过来,所有人都在专心手上的事情。
苏曼没想到周末所里居然这么多人加班,突然就想通了陆执寅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
当事人不会挑工作日来找你!
陆执寅的团队,立刻有人来跟陆执寅回合。
赵楠一身职业装,走起路来,高跟鞋铿锵有力。
她一边走路,一边跟陆执寅说话:“池总已经到了,在会议室里,不过十分钟之前,吴泉律师的团队进去了两个人。”
陆执寅点点头,然后将手里的文件包递给赵楠,从她手上接过资料。
走到会议室门口,陆执寅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赵楠说,“去找件衣服给她。”
苏曼一进来,赵楠就注意到了她,听完陆执寅的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问。
“好。”
苏曼大概能猜到陆执寅是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让她想不到的是,陆执寅居然宁愿等她换完衣服也要让她跟着进去。
他们办公室就有常年备着这些正式装,苏曼和赵楠身形相仿,试了一件赵楠的衣服,结果发现扣子系不上。
尴尬中,苏曼说:“我有点胖。”
赵楠从柜子里拿出拿出一件淡蓝色的衬衫,“给你。”
苏曼换上,虽然有点大,好在袖子可以卷一卷,下摆塞到西装裤里,赵楠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走吧。”
一进入会议室,苏曼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有点紧张。
只见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看起来30岁上下,也是一丝不苟的西装打扮,跟陆执寅坐在一起,仿佛复制粘贴一样。
旁边坐着的女人,五十来岁,单眼皮,鼻梁有些高,嘴唇上涂着大红色,。
苏曼盯着两人,一时猜不出什么关系。
吴泉律师坐在离时池总最近的沙发上:“池总,刚才咱们已经讨论过了,根据您现在的情况,你们二人没结婚,小孩户口在池家,马上满两岁,而且从女方的收入来看,明显不如你,这案子没什么难的,我们能保证替你打赢抚养权官司......”
“陆律师,你什么看法?”
吴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池总突然转身看着陆执寅。
“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陆执寅没有说太多,“我还没看到证据材料,案件具体情况凭二位的口述,我并不能获得全面信息,所以我不做过多表态,但是有一点时总,孩子现在在女方监护下?”
“是的。”
“光凭这一点,案子就有风险。孩子不是物品,如果女方不将小孩交由你抚养,那么即使案子胜诉,也没什么意思。”
陆执寅的话一出口,旁边一直坐着的女人脸色有点异常。
陆执寅继续问道:“池总,所以你想要的到底是小孩还是抚养权?”
苏曼在旁边听得稀里糊涂,这两个不是一样的吗?
有了小孩的抚养权,不就相当于有了小孩。
被称作池总的男人:“陆律师,借一步说话。”
陆执寅一走,吴泉律师的脸色都气绿了。
池丛刃是个互联网科技公司新贵,身价在江城也算是首屈一指,今天吴泉律师一听前台说池总过来咨询,他就隐隐猜到。
最近池总在跟前女朋争端小孩抚养权,这几乎是江城每个律师都知道的事情。
不少人都在投门拜帖,想要一窥这个案子的究竟,也有不少人毛遂自荐,想要接下这个案子。
没想到,池丛刃居然一声不吭找来了君衡,而且还是亲自过来了。
吴泉见到他时,简直喜不自禁,本来以为这个案子稳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陆执寅,截胡了。
一想到这个,吴泉的心简直在滴血!
池丛刃在陆执寅的办公室谈了很久,其间苏曼进去送了一份委托手续,见那个叫池总的英俊男人,谈到自己小孩的母亲时,称她那个女人,可见是多厌恶!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里面人才出来,看起来池总应该对陆执寅给出的代理方案很满意,走时候的脸色,要比来时好多了。
他们一走,苏曼就被陆执寅叫了进去。
陆执寅正低头翻着一份案卷材料,顺手给她递来一份合同,“签。”
签什么?
苏曼将合同拿起,原来是她跟君衡律所的劳动合同。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只见上面的工作时间写的是弹性工作制。
“什么叫弹性工作制啊?”
陆执寅:“我随叫,你随到。”
苏曼想起今天逛街逛好好的,就被一个电话call来了这里,“像今天这样?”
“没错,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我一个电话,你就必须出现在我面前。”
苏曼:“......”
这雇的是助理还是保姆呀?
“那如果你不叫我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来。”
陆执寅点头。
这样一算,苏曼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接受了,虽然有时周末需要加班,但是陆执寅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在工作吧,总有他不工作的时候,那么她就可以休息了。
于是正准备拿起笔签字。
却见陆执寅将视线从卷宗上抬起来了,然后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你的话提醒了我,我得规定你每个星期做满多少工时,不然弹性工作制很容易让你有惰性。”
惰性???
苏曼见陆执寅在一旁边改了一条,“每周工时不低于40。”
劳动法规定职工每周工作时间不得超过44个小时,这样一算,陆执寅好像也是挺仁慈的。
然而苏曼还是太嫩了。因为陆执寅并没有跟她解释过,一个工时是怎么算的。
于是她欢天喜地地,就在这份“卖身契”上签了字!
签完字,正准备出去,又被陆执寅叫住。
只见他将笔合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胸前。
苏曼双手交叉,抱住胸,“你看什么?”
从苏曼刚才一进会议室他就注意到了,苏曼穿的是自己的衬衣。
他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种很淡让人隐隐控制不住的情绪,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为什么穿这件衣服?”
“其他衣服都小。”
陆执寅:“赵楠跟你差不多高。”
苏曼支支吾吾:“是差不多高,但是她的衬衣,我穿扣子容易崩开。”
直男陆执寅,“扣紧不就行了。”
苏曼急了,她总不好说,因为自己胸大,所以衬衣一穿胸前容易崩开吧。
“你问那么多干嘛?”
苏曼拿着合同,挡着胸前就走了。
留下陆执寅有些莫名其妙。
当在看卷宗的某个瞬间,陆执寅犹如铁树开花一样,突然领悟到苏曼那句话的意思。
随后,脸上露出一个非常不多见的表情。
他一边红着脸,一边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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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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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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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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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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