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凝聚法力,打算爆发打一波然后逃跑,忽然醒悟过来,对方或许只是在诈而已,当下按兵不动。
那红莲宗修士冷笑:“还以为我在诈你?道友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好言相劝你不理,别等我亲自来请人,那就难免会伤了和气。”
夏咏初依旧不动。
那人等了片刻,摇摇头,又抚摸铜灯上的仙鹤头顶。
那仙鹤的嘴里,衔着一枚灵芝,灵芝的顶端,有小小的灯芯。
灯芯上,一小团有些虚幻之感、五颜六色的火焰燃烧着。
尽管旁边不时有风拂过,那火焰都丝毫不受影响。
自言自语,“质量倒是挺高,灯油也添了不少,不枉我费心谋划了一番。”
顿了顿,又叹息,“可惜,还差一点。如果把那些凡人武者都炼了,还没将它完全蕴养恢复,该如何是好?尊者,哎,尊者……”
说着,此人一脸苦涩,那位他口中的尊者,显然让他极其畏惧。
他伤神了一会,继续轻抚仙鹤头顶,语气转冷,“道友还不出来?莫不是以为我在诈你?需知我手持‘七情灯’,周遭一切生灵都无所遁形。要不是见你身负‘太阴炼神功’,应与我宗大有渊源,我直接炼了你添做灯油,懒得与你分说。”
说着,双目电射,看向夏咏初所在方向。
“太阴炼神”四字一出,夏咏初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不是在诈自己,而是自己真的暴露了。
只犹豫了片刻,夏咏初就决定,不马上出手,也不逃遁。
他从藏身处走出,含笑慢悠悠行了一礼:“这位道友,在下只是路过而已,不想招惹是非,所以在一旁避嫌,并非故意躲藏。”
那红莲宗修士皮笑肉不笑,“先报上家门吧。”
“在下姓韩,单名一个‘立’字。”
红莲宗修士不耐烦:“我应该认识你么?你爹是金丹?还是你娘是神灵?谁管你姓甚名什。”
这是想问自己,究竟与红莲宗有何渊源了……
听他的口气,似乎只有和红莲宗有渊源的人,才有机会学到《太阴炼神篇》上的功法。
可自己偏偏对此毫无了解……撒谎也是要有一定基础的,信口开河只是自寻死路。
以此人刚刚展示的诡异手法,夏咏初还真不想冒险和他战斗。
虽然自己有一定的可能,在对方施展手段之前就将之秒杀,但也有可能秒杀不成,被对方反杀。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
可是如果自己没有一套合理的说辞,这一场战斗,可能就没法避免了。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夏咏初忽然灵机一动,从纳物囊中取出一物。ωωω.χΙυΜЬ.Cǒm
那红莲宗修士一招手,夏咏初也没抵抗,那物便飞入红莲宗修士的手中。
红莲宗修士端详片刻,马上肃然起敬,轻“哦”了一声,又打量夏咏初一番,“白尊者门下?”
说着,又将那物抛还给夏咏初。
那是一只瓷瓶,当初那位神秘女修,在里面装了两份“九天清罡”,赠送给夏咏初,作为弥补。
夏咏初也不知道那女修的名姓,只是之前打听得,那女修的打扮、气质,像是红莲宗的修士,便冒险一试。
果然赌对了。
不过说谎之道,在于九真一假。
尤其是,自己所知信息并不多的时候,最好不要在懂行的人面前大肆忽悠。
关键的地方说那么一两个小谎就可以了。
他含笑说:“在下也不知那位尊者的姓名,只是那位尊者赐下一篇残缺功法,说让我试着修行。并且嘱咐我去做一件事。”
“做什么事?”
夏咏初摇头:“请恕在下不便相告。道友若是实在想知道,可以当面去问那位尊者。”
“不说就算了,”这红莲宗修士显然也没胆子去找那位明显金丹以上境界的修士询问打听,“白尊者让你修的,就是那太阴炼神的残篇?”
“虽然不知道那位尊者为什么只给我残篇……但是没错,那是太阴炼神功。”
红莲宗修士阴测测地笑了笑,“倒不是白尊者藏私,只不过,据说我们宗门数千年前灭了太阴宗后,只获得了他们镇派功法太阴炼神功的残篇。现在全天下,你也找不到太阴炼神功的全篇。”
他的笑容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夏咏初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那如果我找到太阴宗的余孽逼问呢?”
“哈哈哈!”红莲宗修士大笑,“且不说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真正的太阴宗余孽。就算有,我敢保证,你在他们身上也找不到太阴炼神功,连残篇都找不到。”
夏咏初当下便有了决断,一定要隐藏自己懂得全篇《太阴炼神篇》的事实。
就算把这功法传给子女,也要严厉叮嘱,不许外泄。
红莲宗修士又目光炯炯地打量夏咏初一阵,开口道,“你身上似乎还有些《长春功》的根基。莫不是白尊者让你在永春派潜伏?”
“尊者倒也没有明着这么说。”夏咏初含糊其辞。
谷</span>原来《长春功》是永春派的功法,记下了。
这永春派的名头,他也听过,并不属于顶尖宗门,而且地处偏僻。
不过,或许是也有些独特之处吧,否则这红莲宗修士怕是没兴趣去了解这个宗门,更不会熟悉《长春功》,以至于能够张口道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另一个红莲宗修士,之前这人和神相宗的人打了几回合嘴仗,但是之后却一言不发。
“哦,”红莲宗修士笑道,“师弟对我这身外化身感兴趣?我这具化身炼得并不好。说来,师弟为什么没给自己炼制一具身外化身?你修行的《太阴炼神功》,在这方面别出心裁。好好修行吧,其实《太阴炼神功》,有诸多妙用,哪怕残缺,也是不可多的神功,不要辜负了白尊者对你的期望。”
他对夏咏初已经悄然换了称呼。
在他看来,夏咏初能得到传授残篇的《太阴炼神功》,显然并不被那位白尊者看重,隐然是弃子。
但是宗门对所有修行《太阴炼神功》的弟子,又都有一些重视。
这并不矛盾。
而是因为当初《太阴炼神功》的传承石被打碎之后,《太阴炼神功》已成绝响。
宗门一直试图重新补全这份曾经的天级功法,据说甚至将当初记录《太阴炼神功》传承石的碎片,暗中散布到一些小界去,就是希望让小界的人主动去领悟、修行,然后再每隔一段时间收割一次,将那些人的领悟化作补全《太阴炼神功》的资粮。
所以这个韩师弟,肯定也是宗门一直关注的对象,或者说是宗门的储备资粮。
而夏咏初听到他的话,也是心中一动。
看来红莲宗传承着修炼身外化身的秘法!甚至不需要太高的地位就能学习。
此前他始终想不明白,那位神秘女修为什么要掳走一头炼尸。
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是为了炼制身外化身!
也不知是给她自己用,还是给别人用。
应该是给别人吧?
毕竟她是女人,炼制一具男性的身外化身,怕是多有不便。
“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叫我三宝吧。”对方说。
这显然是随口说的,但不见得是假名,或许只是一些不熟悉的人对他称呼而已。
而且他也没说他在宗门内的地位、派系,明显不想和夏咏初深交,只是随口应付。
“三宝师兄,刚才我只是见到师兄缀着那几人,感到好奇,便跟过来看看,其实并没有想参与进来,”夏咏初装作老实地说,“不过师兄在此,肯定是要事待办,既然我已经露了面,自然也不能厚颜视若无睹,不知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这番话,充分体现了他想要避免麻烦、但作为同势力的人,既然照面了,那又不好意思拒绝援手的心态。
同时还隐藏着一层意思,那就是我不能厚颜视若无睹,主动要帮你的忙;你若是得到了什么好处,那也必须分润我一份。
其实夏咏初并不是真的想要从这三宝那里获得什么好处,只是他习惯性地伪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其实也想活得率性一点,但率性之人,如果不想死得早,要么自身实力雄浑,要么背景的实力雄浑,而他现在二者都不具备。
修士三宝沉吟片刻,晃了晃手中的那盏铜灯,“韩师弟,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受了波月洞洞主,庄尊者之命,为她修复这件上品法宝‘七情灯’。为此,我耗费资源,申请借用了宗门以前布置的这处隐秘之地,还申请动用了这件宗门的极品法宝。”
说着,他下巴努了努,显然是在示意那座小山。
夏咏初不清楚,他的意思是,极品法宝藏在那座小山中,还是那座小山本身就是极品法宝。
不同阶层的法宝之间,威力差距,有如天堑鸿沟。
夏咏初掌握的那几件法宝,包括剑丸在内,都只算是下品法宝。
至于这上品法宝“七情灯”,估计三宝就是依靠它来杀人于无形,瞬息之间,四名神通境修士就死于瞬息之间,果然犀利。
“似乎三宝师兄的谋划未尽全功?”夏咏初明知故问。
“是,不过也差不多了,蕴养修复这七情灯,需要搜集一些神魂强大的人的七情。所以我想了个法子,小范围地散布消息,吸引一些江湖人,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要让那几个神相宗的人上钩。神相宗的人,需要炼化魔物,去稳固他们神通的基础架构,才有希望晋阶金丹。尤其是,我散布的消息里说,这里被封印着一头由化形初期妖兽转化的魔物,正是他们的大补之物,由不得他们不上钩。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四个作为神通巅峰,对这七情灯,同样是大补之物。他们对这魔物志在必得,殊不知我对他们也是志在必得。”
“他们在顺利赶到此地时的喜悦,在连续施展神通却无法破除封印时的担忧,在发现中计时的愤怒,在同伴死时的惊讶和悲伤,仓惶逃走时的恐惧……全都是七情灯最好的养料。可笑他们还想等我出手,殊不知,我早已出手!他们以为是在攻击封印,其实都是在攻击宗门的那件极品法宝,被那极品登记了气息。接下来,便是我让他们生便生,让他们死便死。只要催动法宝,就能瞬间摧毁他们的神魂,不到金丹,都无法抵御。哪怕是大神通者,也要大吃苦头。可惜这件极品法宝算是宗门至宝,只能借用,而且费用高昂,不能据为己有。”
说到这,三宝不由得露出欣然的微笑,显然此事他内心颇为得意,一下就算计死了四个和他实力差不多的修士。
“三宝师兄的谋划果然看准了人性,环环相扣,让人入彀而不自知。若不是最后三宝师兄见他们可怜,提点他们几句,死了他们都是糊涂鬼,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夏咏初恭维了一句。
他其实也有些心惊,那极品法宝,威力竟如此可怖!
不过如果有了提防,不去主动攻击那件极品法宝,倒也无事。
他决心找机会再好好打听一下那件极品法宝的情况。
“呵呵呵!”三宝自矜地笑了笑,显然夏咏初的话搔到了他的痒处。
“那三宝师兄现在还需要什么呢?”
三宝笑道:“这些江湖人,本是为了布局,要让神相宗那几位失去戒心,而顺手引来。现在七情灯的蕴养修复还差一点,正好用他们来抵数。我之前为了布置,在外面放了不少对凡人武者来说的珍稀之物,估计他们大多已经感受到了‘喜’。接下来,便让他们逐一品尝其余的情绪,让他们的神魂化作七情灯的养料。这些凡人的神魂,虽然远不如神通修士强大,但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只要外边的人全部炼了,倒也足够七情灯所需。”
“韩师弟你要做的,就是协助我,我们一起布局催发那些人的情绪,最后再进行收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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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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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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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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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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