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火通明,季走站在门口,全身就只有一条浴巾。
汪平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说完要住下后,从上到下地把季走打量了一遍。
然后,又从脚到脖子打量回去。
整栋楼层就住了他们两个,此时一片寂静;靠门的卫生间内水龙头没关好,滴水下来的声音清晰可闻。
季走八块腹肌,身材挺好,汪平看爽了,靠墙时的状态由柔柔弱弱变成了流里流气。
汪平吹了口口哨,夸奖道:“哇呜学弟,穿得好清凉啊。”
季走:“……”
汪平不懂见好就收,活脱脱一个大流氓:“要不要比个大小?”
季走放在腰际的手掌猛地一收面前这个人在生病,生病的理由还可能是自己,不能这个时候对他干什么。
季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卫生间。
“干嘛啊。”汪平调戏他。
“我换衣服!”季走把门摔上了。
汪平抱着枕头狂笑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汪平回味着季走跑进卫生间之前通红的耳朵,大笑着抱着枕头走进了开暖气的房间。
“我进来啦。”汪平冲卫生间吼了句,直接扑到季走床上。
季走没空理他。
此时,季走正在忙乱地换睡衣,他刚刚把睡袍套上,就听见外面有人滚到他床上,“咚”的一声。
听动静,好像在床上打了个滚。
这世界怎么还有汪平哥这样的人?!
生了病也不忘折腾?!
季走叹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接一杯自来水灌下去,然后伸手系紧了睡袍的袋子,打开浴室门。
季走往自己床那边走,顺便活动了一下脖子与手腕今天,某个人一定会尝一点教训。
真的是。
小白兔不被大灰狼啃,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了。
季走一边想,一边走,刚准备兴师问罪,忽然脚步一顿。
季走看着床上的汪平。
刚才活力满满的汪平倒在床上,手里紧紧抱着自己带来那个枕头,紧闭眼睛,缩成小小一团。
汪平的睡衣敞开,脖颈一片红,头发软软搭在枕头上,嘴巴不自觉地张着呼吸,眉头紧蹙显然是病得很难受。
季走心脏瞬间揪紧。
汪平生病,本来就是他不对,昨天情绪太差,也没顾得上管他,衣服敞着风就打篮球。
季走转过头,把饭前吃的药分出来拿在手里,又拿起水印温度计和矿泉水,走过去,坐到汪平旁边。
“哥。”季走把五颜六色的药片展示在汪平眼前,“吃药了这些药要饭前吃的。”琇書網
汪平怕苦不喜欢吃药,季走本来以为自己还得花一段时间劝汪平,但汪平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季走手里的药片,什么都没说,半坐起来,就他的手,用舌头把药卷了进去。
湿润的舌头舔过季走掌心,汪平坐起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水?”
季走反应过来,迅速把手中的矿泉水打开,喂到汪平嘴边。
汪平就着他的手喝水吃药,吃完之后,又顺从地接过水银温度计,放在嘴里叼着。
纯白的被子把汪平裹在里面,汪平眼神发懵,像只生病了的乖巧布偶猫。
季走看他病中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药片,又给唐佳林发微信。
“汪平哥。”季走发完微信,回头说,“我去唐佳林那里把饭提上来。”
汪平含着的温度计过了五分钟,他取出来,攥在手里。
“季走。”汪平喊,“你过来一下。”
“看温度是吗。”季走快步过去,刚准备拿汪平手里的温度计,汪平却把温度计一扬,放到了一边。
“坐。”汪平拍自己身侧。
季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乖乖坐下来。
汪平看他坐了,这才凝视季走,虚弱一笑,轻声问:“你是不是……很内疚?”
季走没说话,略低下了头。
“觉得我病了,是你的错?”
汪平的声音沙哑,说出来的话却直击季走内心,季走头又低了一些,手指扯着床单。
像个做错了事情,不知所措的小孩。
“哼。”下一刻,季走听见汪平说,“我也觉得是你的错。”
……?
季走本以为汪平会接一句什么“不是你的错”“没关系”,此剧本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季走低下去的头也忍不住抬起来。
汪平正在摆弄他含过那根温度计,看季走抬头,马上也看他。
“所以你要好好照顾我,满足我所有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汪平把温度计扔给季走,“将功折罪,知道不?”
汪平眼中笑意盎然,被他看着,季走感觉自己压在心中那块石头,忽然就松了。
就好像,虽然犯了错,知道怎么弥补,也就不心慌了。
季走接过温度计,冲汪平一笑:“嗯,知道。”
“季走弟弟。”汪平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毛,“你就不要想太多,像个小孩儿点儿不好吗?”
说完这句话,汪平非常大爷地往被子里一钻,冲季走挥手:“爱卿免礼平身,去给朕拿晚膳吧。”
季走去给汪平拿了晚餐回来,唐佳林煮了一个多小时的米粥,鲜甜可口;然而汪平发着烧,根本没胃口,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还好医生给开了葡萄糖,季走把葡萄糖化了,端给汪平喝这个汪平还能接受,靠住枕头捧着水杯,乖乖喝了。
喝完水,吃完药,汪平直接躺下去睡了;但是发烧总是反反复复的,汪平也是时睡时醒。
晚上一点多,汪平醒过来,睁眼看着惨白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到了什么陌生的地方,全身不断下沉。
“不舒服吗?”一个熟悉且轻柔的男声把汪平打捞上来,苍白的天花板被一张帅气的脸取代,“想不想喝水?”
季走把自己看了几个小时只看了半页的小说丢到一边,刚站起来准备给汪平拿手,袖子就被轻轻一拽。
“季走。”汪平嘴唇干涸,拉着季走袖子,不放他走,“其实我胡说的……”
季走顿住,在床边坐下,
“我怕你……内疚。”汪平拽着季走袖子,靠在枕头上,目光孱弱,“但是我……真的没有怪你。”
这个话题其实几个小时之前汪平已经处理得足够完美了,大可不必翻出来又说一遍。
如果不是汪平发烧得头晕,自己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至于拿捏不好分寸。
“我过来,不是想让你干什么……”汪平轻声对季走说,他的声音里有歉意,“我是害怕,才找你一起的……”
“不害怕。”季走伸出没有被汪平抓着那只袖子,摸他滚烫额头,“我在,不害怕。”
季走手冰凉,汪平觉得很舒服,他像只要主人多摸摸的猫咪,主动地又凑上去一点。
“你不知道。”汪平轻轻喘气,捡到什么说什么,“我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住医院,每个周末都生病,晚上……医院很安静。”
季走眉毛微微蹙起。
“后来,后来……”汪平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后来爸爸妈妈就给我取名字叫汪平,希望我平平凡凡,但是也平平安安……”
“然后呢?”
“然后……可能取名字真的有效果吧。”汪平虚弱地笑了笑,“也可能是初中送我去县城读书,那里空气好我就好了……”
确实好了,高二都能去保护别人,提着包出门打架了。
季走哑然失笑,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心脏抽疼。
汪平说的话像以前失佚的拼图块,季走终于明白,为什么汪平父母是蓉城数一数二的商人,却会把儿子扔到一个教学质量不算高的县城中学。
汪平哥……还有这样的过去。
“但是每次我生病,我都会……想起……小时候住院……”汪平不住喃喃,目光不知道在看哪儿,失了焦,似乎在回忆从前。
汪平很讨厌夜晚的医院。
当时汪平住在单间里,夜晚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所有人都睡着,寂静得可怕;另一种就是突然响起的警报声,然后人声窜动,车轮滚滚,丁零当啷的治疗仪器在铁盒中滚动,响成一片。
不过……
现在还是不一样的。
汪平感觉贴在自己额头那只手温度恰好地缓解了刚才把自己吵醒的那股灼热,他抓着季走袖子的手渐渐放松,下巴陷进软绵绵的被子里,再次入眠。
第二块失佚的拼图也拼上,季走回忆起上次汪平吊完威亚让他别走,今天抱着枕头过来找他。
难怪生了病就粘着人。
“别害怕。”季走轻轻抚摸汪平额头,推开他汗湿刘海,“以后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做完这些动作,季走感觉自己的手掌有点温热,汪平闭着眼睛,眉毛没有刚才那么疏阔了。
季走站起身,快速地去拿了个冰袋回来捏在手中。
季走拿手给汪平搭着额头,手不冷了,就换一只手,交替捏着冰袋。
季走一边为汪平降温,一边低头看躺着的汪平;灯光下,汪平发着烧的鼻尖通红,嘴唇微微张开,锁骨细瘦,非常脆弱的美感。
季走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分开嘴唇,贴住汪平微张的唇瓣。
季走仔细舔舐,吻得虔诚而认真,不带丝毫旖旎色彩。
片刻后,唇分。
季走坐起来,换了只手,搭住汪平额头,揉了揉他的额角。
“你把病传染给我吧。”季走低声说,“我来替你生病,好吗?”
最后,也不知道是季走亲了口汪平的原因,还是季走捏了一晚上冰袋帮汪平退烧,总而言之,第二天,汪平病情确实好了很多。
高烧退了,变成低烧。
烧得没那么严重,汪平感觉状态也好了很多。
总之风停了,天晴了,汪平他又可以了!
汪平早上醒过来,从季走手里拿了毛巾和漱口水把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就靠着枕头,玩一会儿手机,抬头看一眼季走。
季走被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看得发毛。
“汪平哥。”季走叹气,“您有什么要求就说。”
汪平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问:“影帝大大,昨晚咱们说好的将功折罪,目前,还存在这个项目吗?”
汪平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但还是记得自己后半夜跟季走说了什么,于是关于“将功折罪”这件事情,他就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起来。
季走看着他,忍俊不禁,问:“想要什么?”
“咳……我想看剧本。”汪平说完,又马上补充,“看你的就行。”
“好。”
季走起身,取来剧本,坐到汪平床边,把剧本打开,举在他面前:“拿好了,我替你翻?”
“我可能想多看一会儿。”汪平摸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良心,决定不要那么折腾学弟,“但是……我不想用自己拿,也不想你捧着。”
这个要求比季走直接替他翻难度系数还高。
换个人估计骂一句你爱看不看,剧本扔下就走了。
但季走只是笑了笑,把剧本合上放到一边床头柜上。
“那你等我一下。”
季走说完,就打开门走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抓着一张小桌子和铁架子回来。
小桌子是床上用那种,季走拿酒精喷了,擦一遍,才往汪平床上放,又把铁架子打开,把书夹上去。
“你从哪儿弄来的?”汪平看着树在自己面前的剧本,忍不住惊叹哆啦a梦,季走是哆啦a梦吗?
“唐佳林开黑的小桌子。”季走解释,“被我征用了。”
季走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了刚才在唐佳林那里摸过来的小林制药冰贴,撕开外包装,把它贴到汪平的前额上。
季走用手抚平冰贴皱褶,起身时,语音温柔:“还有什么要求,就叫我。”
“哦。”
小林制药冰贴威力强大,汪平伸手摸了摸冰贴外侧很奇怪,为什么贴上了冰贴,还会有眩晕感?
汪平摸着冰贴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想起了自己面前的剧本,汪平翻着剧本,跳看自己的台词,看了会儿,伸手摸旁边的水喝。
水就是寡淡的温开水,汪平喝了口,觉得没滋没味的。
汪平抬起头,刚准备找季走,却看见季走坐在床尾,什么都没做,正看着自己。
“我……”汪平晃晃水杯,“想吃水果。”
“好。”季走一口答应,“具体想吃什么,还是我定都可以?”
“具体……”汪平垂着眼睫,“……想吃西瓜。”
汪平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
毕竟这是一月份的四川,瓜估计连子儿都还没扔地里,让季走去找西瓜,这也太没道理了。
汪平做好了季走拒绝的准备。
但季走什么都没说,点点头从床尾站起来,穿衣服,拿钱包。
“诶,还有……”季走出去前一刹,汪平喊住他。
季走回过头,温和地看着汪平。
汪平小心翼翼伸出自己试探的jio,在季走耐烦和不耐烦的边缘大鹏展翅。
“能不能吃那种。”汪平问,“挖成一个一个小圆球的西瓜。”
“可以。”季走点头,“还想吃别的吗?”
……这都不生气?!
汪平感觉有点说不出的雀跃,不知道是因为季走快要买西瓜回来了,还是西瓜即将被挖成小圆球。
“没有了。”汪平冲季走挥挥手,“没有小圆球也没事儿……你早点回来。”
最后,汪平还是如愿以偿地吃上了他的小圆球西瓜。
季走从餐饮部买到了西瓜和冰淇淋勺,不仅做了小圆球,还拿刻刀雕了些兔子熊猫什么的,放在汪平手边。
汪平一边看剧本,一边吃西瓜,看累了就缩被子里睡觉,鸠占鹊巢得非常彻底。
汪平睡了个早午觉醒来,终于进展到了饿了那一步,此人懒出了风貌和水平,躺在床上,眼睛都不睁,直接喊他家要将功折罪那位。
“季走!”
汪平喊了一声,没有人理他。
“……季走?”
汪平猛地睁开眼睛,飞速地看了一圈房
睡前还在床上的小桌板被撤掉,规规矩矩放在沙发边,房间里空荡荡,灯也关了,季走不知道去哪里了。
……完了。肯定是延迟生气,不要自己了。
汪平心慌,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一掀被子,刚准备出去找季走,就听见一声门响。
季走捧着一个大纸箱进来,看见汪平掀开被子,惊魂未定地坐在床边,皱了皱眉。
“你下床干什么?”季走把纸箱放一边,“做噩梦了?还是不舒服?”
“……”
是怕你生气走了。
“你刚刚去哪儿了……”汪平顾左右而言他,把腿放回床上,“那个箱子是什么?”
“厨具。”季走打开纸箱盖子,问,“能开灯吗?”
“好。”
啪声之后,卧室灯光撒下;汪平看向门廊处,季走穿着黑色毛衣,背脊挺直,帅得像演偶像剧。
此刻,这位偶像剧男主角一件一件把纸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从电磁炉到电压力锅,不一而足,摆成一排。
“正好空下来不上戏,想给你做好吃的。”季走一边说,一边把所有的内胆拿出来,抱去清洗之前,问,“想吃什么?”
汪平放松下来,把被子盖肚子上,拍拍自己的肚子,信口胡诌:“满汉全席吧。”
季走抱着一堆厨具,眸光微敛。
汪平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别人季走认真问他,自己这态度。
汪平赶紧道歉:“开玩笑的,吃什么都行。”
“不是。”季走反应过来汪平误会了,“满汉全席,以后给你做,现在病了,不要吃那么油腻的。”
季走冲汪平笑了笑:“我给你做开水白菜,会开花那种,行吗?”
开水白菜并不是说用开水煮个白菜就行。
这是一道上过国宴的川菜。
要用鸡鸭火腿,瑶柱等各类食材,用极其繁复的工艺炖一锅高汤,然后,把所有的肉和贝类扔掉。
弃肉,拿汤浇上白菜吃。
也不比满汉全席简单多少。
季走中午给汪平炖了粥吃,粥是甜的,感觉比唐佳林做的好吃很多;汪平吃了一碗放一边,生病了碗也不用洗,吃完就继续缩在床上看剧本。
季走在一边切鸡肉糜和猪肉糜,这两种东西等会儿用来放进汤里打捞浮沫,负责将高汤澄清。
肉汤的香味从电压力锅里飘出来,填充到屋子每一个角落;季走剁的声音笃笃笃,有韵律得像一首歌;暖黄的灯光也充满了温暖的意味。
很舒服,很有……家的感觉。
汪平从小就离开家在外面,中学时租住别人家里,长大后的turnon虽然有厨娘,但毕竟也不是家人。
汪平很少能够完全观摩一个人为他做一道菜。
很快,汪平就没有看剧本了,他躺在枕头上,看着季走剁肉。
季走双刀剁肉,娴熟又帅气不像在剁肉,倒有点像打架子鼓;笃笃声中,汪平和季走同时听见了一声不是案板上传来的响声,来自门口。
季走停下菜刀,又听见门响,这才擦了擦手,走过去开门。
门向内拉开,陶雅柏提着零食礼盒,身边站着陈原;陶雅柏保持着一个递零食礼盒的动作,在看到季走的瞬间,僵住了。
“额……”陶雅柏看门内季走我靠,影帝穿围裙,绝版限量,我为什么不能拍照???
“有什么事儿吗?”看着陶雅柏不说话,季走提醒。
“哦哦。”陶雅柏反应了过来,“我们是来……看完汪平ge……前辈的,他还好吗?”
“嗯,挺好的。”季走看了看礼盒,“这是给他的?”
“哦,对。”
“谢谢。”季走伸手,毫不客气地接过礼盒,同时,也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汪平哥睡了,不好意思。”
汪平躺在床上,本来在竖着耳朵听门口的情况,听见季走这一句,他很配合地快速闭上了眼睛。
还把被子抖了抖,拉到自己下巴那里。
这样,要是两个人一定要进来看一看,也会知道季走没有撒谎。
两个人都很清楚季走在撒谎里面笃笃笃笃响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要是这种情况下,汪平能睡着,那可真是太诡异了。
然而,并不会有什么事情是顶流生病了出现在汪平房间更诡异了。
两个人纷纷表示自己嗑到了,不敢动,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季走和外面两位客气了两句,提着零食进来,看见汪平闭着眼睛,楞了一下,倏然放轻脚步。
不过下一刻,汪平就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笑容。
汪平双手拉着被子角,递给季走一个wink,用气声问:“走啦?”
季走放下零食,点头。
“我。”汪平还是保持气声,“演技好不?”
汪平一边说,一边撑着坐起来,笑看季走:“嘿嘿,我知道,你不想放别人进来对不对我今天也不想见别人。”
电压力锅压好了汤,一声气的“嗤”声。
季走看着汪平,感觉心脏酸麻,软得如同一滩水。
“我想吃水果。”汪平盯着僵在原地发呆的季走,语气轻轻,好像在撒娇。
在汪平手边,切好的西瓜小兔子眯着眼睛看他,汪平抬手,把小兔子遮住。
“我不想吃西瓜了。”汪平软声软语,“想吃香蕉。”
“好。”季走迅速扯下围裙,“我出去买。”
“不要。”汪平阻止,“电话让唐佳林买吧。”
“你别出去,我也不想你出去。”汪平垂着眼睛,低声道。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汪平在季走不耐烦的底线上大鹏展翅一天,发现季走好像没有不耐烦那根线,于是就放心大胆,作天作地。
唐佳林送来香蕉,汪平说手软剥不动,张个嘴要季走喂他。
季走很有原则挑了最好的那根香蕉,坐在汪平旁边,剥开皮,喂到汪平嘴里。
可能天都看不下去这种饭来张口的行为,汪平才吃了一口,就又有人来敲门。
“自己吃吗?”季走拿着香蕉,询问汪平意见。
“不吃了。”汪平示意季走把香蕉裹上,“等会儿再喂吧。”
季走笑了笑,把香蕉裹好,放在西瓜兔子边上,出去开门。
汪平洋洋得意地翻了两页剧本,然后,他赶紧把剧本一合,迅速从床上坐直,冷汗直流。
完了完了,兴师问罪的人来了。
吴光霁冷着脸,和笑眯眯的汤宏图一起走进房间内。
“你腕儿大呢。”吴光霁看了一眼茶几上嗤嗤冒气的电压力锅,嘲道,“影帝给你当私人保姆。”
“……”
那确实,喂吃喂喝,比私人保姆还贴心,汪平简直无从反驳。
“诶。”汤宏图拍了吴光霁一下,有些不赞同他的行为,“汪平小友都病了,你还开这种玩笑,不好,不好。”
汤宏图是老派演员,带着点食古不化的正经,吴光霁只能乖乖道歉。
汤宏图走到床边,季走适时地端来两张椅子,汤老回头看了季走一眼,感激地点点头,顺势坐下。
“汤老。”汪平挺直脊背。
“放松一点,我们是来探望病人的。”汤宏图笑着拉过汪平的手,“病好点了吗?”
“好多了,感觉明天就能回去拍戏了。”汪平马上说。
“你拍个屁。”吴光霁眉毛紧皱。
“小吴!”汤宏图不喜欢这些脏话,回头看了吴光霁一眼,吴光霁只能愤怒地一个叹气。
汤宏图轻拍汪平手背:“年轻人,懂的努力敬业是很好的,但是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娱乐圈老前辈亲自跑来和自己说这些话,汪平很感动,连忙点点头。
“你的未来会很好的。”汤宏图笑着说,“不差这两天,汤老头子很相信你。”
汤宏图说完这些话,笑着去和季走看他炖的开水白菜了;两个人交谈一番,汤宏图成功讹到了一碗开水白菜。
吴光霁坐在汪平面前,也不说话,如看着仇敌一样瞪着汪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非常滑稽。
若干分钟后,讹菜成功的汤宏图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还有吴光霁这号任务,回头问:“小吴,走吗?”
“马上。”
“汪平。”吴光霁走之前,才终于开了他的尊口,“导演……很对不起那你,我应该更关心演员的身体。”
汪平不知所措:“我……”
“也正式道歉我昨晚想到,以前还拿项杰和你试戏,那么试探你,我很内疚。”
汪平惊讶地看向吴光霁。
“跟汤老说的一样,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赶紧好起来。”吴光霁站起来,拍了拍汪平肩膀,“咱们一起拍戏玩。”
吴光霁和汤宏图虽然走了,但汪平坐在被子堆里,很久都平静不下来一个名导,一个圈内的老戏骨,来到他面前说的这些话。
仿佛代表着他的努力和敬业原来……真的没有白费。
汪平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把剧本拿起来,从笔筒里面抽了一支笔,开始边勾画边读。
季走没打扰他,也没管汪平往自己剧本上添了些鬼画桃符,将肉丢进锅里,不就后打捞出来丢掉,剩下一锅清汤。
天光渐暗,室内灯暖。
汪平读完一段,正在默念台词,忽然剧本就被人一把抽走。
季走把剧本放到一边,将一个盘子替换到汪平手中。
“拿着这个。”季走说。
“这是什么?”
汪平一边问,一边低头看盘子盘子里面是一颗切得七零八落,看不出来形状的白菜。
“你把它放在桌子上。”季走说,“手别烫到了。”
“哦。”
汪平听季走的话,把那一盘白菜轻轻放到桌面上。
季走把清汤装进一只小茶壶里面提过来,稍微举高,往白菜的菜心里面浇灌。
“这是!!”汪平惊叹。
只见热水倾泻而下,浇淋在白菜上面,在一片雾气之中,刚才还看不出形状的白菜缓缓绽开,变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就好像仙境里面骤然绽开的莲花。
汪平惊喜地看向季走。
“这是送给你的花。”季走放下小茶壶,把一把刀叉递给汪平,“希望你的病快点好,我们一起去拍电影玩。”
开水白菜虽然是一道大菜,但是清淡好消化,味道也很好。
季走认真严格执行某种养猪政策,汪平吃了晚餐后,收拾了一下,也不准他洗澡,直接裹好被子睡觉。
季走小心翼翼地维护一天的养病成果,然而到了晚上十点多,汪平的发烧还是开始反复,又高了一度。
所幸高了一度也只是中度的发烧,汪平难受,却还是勉强睡着了;但今天可能是因为在流汗,汪平有点热,不断地把手取出来。
季走坐在地板上,腿边躺着几个冰袋,他还是按昨天晚上的方法帮汪平降温不过今天,一边降温一边还得不断给他压被子,季走非常费力。
几轮之后。
汪平在床上翻了翻,掀开被子,扯开自己的衣服,粉红的喉结和锁骨暴露在空气的之中。
季走翻身爬上床,一把将被子揪到汪平的下巴颏压好,然后伸手,紧紧地把他抱进怀里。
汪平刚才侧过身,季走是用一个背后抱的方式抱着汪平,把手贴在他额头上。
一开始,汪平好像还觉得很舒服,但过了几分钟,他就忍不住在被子里面动了动,好像想换个姿势。
季走以为他是要再把手拿出来,举起手去摸冰袋,准备一会儿再抱他。
但下一刻,汪平整个转了过来,正对季走,直接将脑袋埋进了季走的肩颈。
汪平滚烫的额头抵住季走的锁骨,他倒是怡然自得,好像终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着不动了。
季走扬起来的手僵硬在空中,感觉被子下面,汪平和自己贴得很近很近。
近到他,甚至有点……
季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手放下,将汪平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替他把背盖好。
“也就是仗着自己生病……”
季走伸出手,轻拍汪平后脑勺。
“快一点好起来。”
“我才能对你做什么。”
汪平好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汪平感觉什么身体酸痛头晕目眩都没有了,病来如山倒,病去也如山倒。
清晨还有小鸟轻盈的歌声,飘在窗外,非常悦耳。
就是自己额头抵住的枕头有点硬。
……
汪平猛地睁开眼睛,横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有点硬的枕头,而是他家学弟,被压红了的。
锁骨。
作者有话要说:经此一役,木头也该开点儿花儿了。感谢在2020052017:14:422020052117:1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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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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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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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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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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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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