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很快打断她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她没辙,只能移动着脚步朝餐桌走去,他从边上拿出一份协议,还有一张支票,移到她面前,“把这个签了,还有这个支票。”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利索地说:“五百万。”
协议她知道是他修改过后的协议,她拿起来一字一句对着看了一遍,的确和自己那天提出的要求一字不差,不过五百万的支票……
她当初只是希望他可以出手帮助她一下,她不会要他的钱,如果说她用自己的身体,一年的时间换来孤儿院的十年无恙,她心甘情愿,可是她根本就不会要他的钱,何况要装修孤儿院也用不到这么多。
她想了想,说:“司徒先生,不用五百万这么多,我那天只是想问你借五万块钱,等到我们的协议时间到了,我会把钱还给你,如果你要算利息的话……”
“你在说什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他“啪”一声放下手里的报纸,终于抬起眼皮来看了她一眼,突然扯了扯嘴角,冷笑:“童沫沫,你是在跟我暗示,你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女人么?”
沫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了,她也不是想暗示他什么骨气不骨气,只是她的确不会要他的钱。
于是她紧了紧手里的背包带,吸了一口气,掷地有声地说:“司徒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并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你的钱我不会白拿,如果你愿意,借我五万块钱我会很感激你,但是五百万,我不会要的!”
司徒傲看着她,然后身体缓缓朝椅背上靠去,似乎是十分放松地笑了起来。沫沫这才发现原来他笑的时候居然会有酒窝,只是不是很明显,因为他笑得很浅,若有似无,他的笑容永远都像是海面上的一缕风,转瞬就不知去向,让人恍疑眼错。
他似笑非笑地问:“是不是在我这里不要,转身就问阮子绪要?你不觉得羞耻吗?”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我想你搞错了,我和子绪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什么订婚不订婚,我想就算是有的人可以强迫得到我的身体,那也不代表别人一样可以擅自做主强迫我订婚,这些事情是要两情相悦才会幸福,司徒先生你说呢?”她丝毫没有犹豫,说完之后从包里取出钢笔,在协议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切完毕之后,她抬起头看着司徒傲,又说:“不打扰你用餐。”
她不再多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司徒傲犀利的黑眸微微眯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却是久久没有回神……
出了别墅才觉得无处可去啊,沫沫漫无目的地走在那条小道上面,冬天到了法国梧桐的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她抬起头来看到树枝上面还零零落落地挂着几片顽固得叶子。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站住脚拿出来一看,号码是子绪的,她握着手机想了想,正好,她也要找他!
于是接起电话,“沫沫,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想和你说。”Χiυmъ.cοΜ
她顿了顿,说:“我也有事情想和你说,在哪里见面?”
来到预定的地点她还是晚了十分钟,因为从半山别墅出来肯定需要花点时间,阮子绪早就到了,看到沫沫就朝她招招手。
她坐在他的对面,这一次她没有犹豫,一坐下就从包里取出那个赵子琦送她的盒子,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说:“子绪,这个请你还给你的母亲,替我谢谢她的好意,我受不起。”
“沫沫……”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司徒傲就算再混蛋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她和子绪订婚的消息,除非是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况他们是一家人,那么很简单,事情就是子绪传出去的。
所以她很快就打断了他欲言又止:“子绪,我知道你要对我说什么,可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就说订婚?”
阮子绪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原本我就打算毕业结婚的……”
“可是我们分手了不是么?”她耐心说,“子绪,你为什么不肯接受现实,我们分手了。”
“童沫沫!”阮子绪骤然伸手抓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眼中的失望和怒意简直可以将她生生凌迟,“你到底有没有心?”
心?沫沫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她怎么会没有心?她就是因为还有良知,还有羞耻心,所以她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和子绪在一起。她知道她这样的决定于对他而言有多么残忍,可是对自己呢?又何尝不是?
他的手那样重,捏得她痛不可仰,可是她忍住一口气。良久才勉强镇静地开口:“子绪,对不起……”她挣扎了一下,他却不肯放手,于是她残忍地微笑:“放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很抱歉,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比你重要。”
话已经说到这样的份上了,这样的很绝,阮子绪脸色冷冽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他的眼底尽是血丝,瞳孔急剧地收缩,瞪着她,就像是瞪着一个侩子手,不敢置信。
久久,她才听到他冰寒透顶的声音,“童沫沫,我真的不明白,对于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他顿了顿,缓缓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声音几乎是从遥远的国度飘过来一样有气无力,可是却是句句刺入她的心脏:“我是疯了才会这样让你践踏!”
沫沫听到椅子“吱嘎”一声,然后有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动,接着是门童的声音,“欢迎下次再光临,先生慢走!”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的心也静了下来,不知道是麻木不仁了,还是别的原因,她分辨不清楚,可是她居然不痛,她嘴角不禁苦笑了一下,伸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
不痛,是因为没有了心吗?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阵熟悉的铃声把她拉了回来,沫沫这才回过神,渐渐清晰的思绪告诉自己是手机在响,她拿出一看,是依依的电话。
这才想起,自从自己突然搬家开始,依依还不知道,她其实没有带什么东西,因为怕依依会怀疑,所以她用的生活用具都是后来去超市买的,衣服也只是带了随身换洗的几件。
稳了稳心神,她按下通话键:“依依?”
钱依依劈头盖脸就问:“童沫沫,你丫的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沫沫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她早就想好了借口:“依依,对不起,我不是找了新的工作吗?那杂志社聘请我了,而开始刚开始上班真的是太忙了,我现在不是狗仔吗?公司有宿舍,所以我住了两天,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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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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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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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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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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