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很凌乱、很失落,蜀道深夜行路人才挂的马蹄不凌乱、不失落才怪,马本无七情六欲,可见驾马之人也是失意潦倒。www.xiumb.com
这天底下值得寂寞失意的事情并不多,无非两种,一种是情场失意的浪子,还有一种便是打了败仗的将军。
月缺亦见方圆,再残月的月也是月、是月便会有光。月光洒落在九位长老的脸上,即便是幽暗的夜也无法掩盖他们脸上的疲惫、沧桑和失意,更多的是失败的懊悔。
他们走的很慢很慢,走路很慢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不想达到目的地,换一种说法前方或许有着他们无法面对的人和事。
边刑魔教山脚下站着一个人,一个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一个陌生得不能够再陌生的人、一个亦人亦或鬼的幽灵。
晚风刮的山门两旁的树林“咯吱”作响,一夜过去不知又要凋零多少黄叶、光秃多少青葱?风吹了着叶赎恶的衣襟和鬓角的头发,他在笑、笑的是那么的温暖、自然,其实的虚伪只有他自己知道。
目视着小道的尽头,他似乎在等人而且已经等了很久了,马蹄声由远及近,叶赎恶的人应该快到了。
迎着月光向着小道尽头转角的地方望去,失意潦倒的九位长老身后跟着一群无精打采的魔十卫士,叶赎恶应该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他也见证了已经发生的一切,然而现在他却要将自己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叶赎恶赶紧迎了上去,走到九位长老跟前微笑着说道:“几位伯伯终于回来了,恶儿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九位长老下马,一脸无奈和惭愧的走了上来,叶赎恶越是微笑、越是礼貌,他们心中越不是滋味,人在犯错或是失败的时候往往更希望亲近的人的责骂,而不是一味理解和包容。
九位长老齐刷刷的轨道叶赎恶跟前,几百名魔教卫士也跟着跪倒在地,大长老连连的叹息道:“教主,我们九个老匹夫有负重托,未能击败中原武林更未能替魔十长老报仇雪恨,还请教主责罚!”
叶赎恶赶紧扶起九位长老,也让身后那些魔教卫士都站起身来,他还是在微笑,微笑代表包容,再说叶赎恶本就没有权利去责备。
叶赎恶笑了笑说道:“当光和云抱住魔十长老尸体回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后悔当初让你们去中原的决定,对方能够一招杀死魔十长老可见武功之高,自此恶儿便长候在山脚日日期盼九位伯伯平安归来。”
听到叶赎恶这番话,九位长老更是惭愧的低下头,大长老眼眶湿润、声音哽咽的说道:“教主宽宏大量、仁义盖天,我九人已是日渐夕暮,本想借这次机会一是报仇、二是想重新建立边刑魔教的威望,没想到竟然败的如此惨,哎!老了就不中用了,或许就等着两腿一蹬那一天了!”
叶赎恶赶紧安慰几位长老说道:“几位伯伯虽然叫我一声教主,但恶儿永远都是一个后生晚辈,既然大家已经厌倦了江湖杀伐就好好呆在这里,我们远离世俗的纷扰。”
说罢,几位长老也跟着点了点头。
夜已经深了,一路归来身体和灵魂双重洗礼,九位长老早已是疲惫不堪,回到教中收拾一番也就休息了。
深山、老林,亭台、阁楼,烛光、清风。
边刑魔教所处之地,方圆数十里了无人烟、青山绿水环绕,这里颐养天年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再清静的地方也难逃江湖,既然江湖就没有绝对的宁静!
魔教山顶,这里无疑是最接近月亮的地方,月下站着一个男子,一个有着百面、千面、甚至更多面的男子。他不是来赏月的,因为他一直望着那座木屋,眼神之中充满着愤怒和杀气。
叶赎恶喃喃自语道:“没有接受失败的勇气就没有享受成功的砝码,如果是这样你们还不如做一世活死人罢了,既然我要你们活下来、你们就必须好好活着、活着一天江湖的故事就必须有你。”
说罢,叶赎恶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残缺的月亮,目光之中除了愤怒和杀气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执拗,只可惜这样的执拗最终是一条错误的路!
夜越来越深,敏娘自从跟着叶赎恶来到了边刑魔教便夜夜独守空闺,她没有抱怨、没有牢骚,永远保持善良、体贴、甜美的微笑。
今晚她屋里还亮着灯火,她独坐桌前、望着桌上的菜肴喃喃自语道:“你说过你今天回来,你就一定会回来。”
等人无疑是这世上最憋屈和无聊的事,如果你等的人足够重要、你也坚信他一定会来,那么一件无聊、憋屈的事也可以变得很有意义。
“咯吱”一声门开了,敏娘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美更甜,她站起身来望着叶赎恶,除了微笑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望着敏娘叶赎恶心中也是无限的欢喜,这个女人应该算是他心中唯一的一片净土!
叶赎恶笑了笑说道:“敏娘,我回来了!”
敏娘拉着叶赎恶的手走到桌前说道:“回来就好,我做了你最爱的菜肴,你一定饿了吧!”
尽管不饿,叶赎恶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不是最好的蔡、不是最好的酒,但最好的人作陪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在江湖之中,佳人相陪、温酒品菜的故事已经不多了,然而却总有人不懂得珍惜。
望着一旁傻傻笑着的敏娘,叶赎恶笑了笑说道:“敏娘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一个人守在这里。”
敏娘笑了笑说道:“只要你还愿意回来就好,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吧?刚好......”
敏娘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完,就被叶赎恶打断:“这次回来就是跟你辞别的,明天我便去中原一趟。”
敏娘收起了笑容说道:“去多久?”
叶赎罪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但应该会很久!”
敏娘并不矫情、泪水也不多见,然而此时此刻她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难过,她站起身来收拾着床铺,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明天要赶路,那就早些歇息吧!”
敏娘在眼眶湿润的那一瞬间转过身去,但依然没有逃过叶赎恶的眼睛,叶赎恶犹豫了很久、纠结了很久,他最终没有选择安慰。
让心爱的女人流泪,无论是哪个男人?都是最不情愿做的一件事,然而有些时候男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相信他不解释是因为他更懂得怎么爱你。
叶赎恶轻轻的回答了一声:“好吧。”
这一夜叶赎恶没能睡着,敏娘也没能睡着,他们相互都知道对方没有入睡却没有言语,都想伪装成已经睡着的模样让对方放心。
敏娘那句被打断的话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第二天送别了叶赎恶之后,她便每日站在窗台遥望远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也一天天的变大。
遗世而独立的人或许已经没有了,但江湖却有一个处世而独立的去处。
寒冬的血降临这座美丽的城池,厚厚的棉衣、熙攘的笑声、来往不息的人群,它是江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却不想其他门派那样拘束和压抑,在这里只有平凡的生活。
雪花已经飘飘洒洒的落了几天了,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少,但即便是不能出门,在屋子里的人们也没有闲着,赏雪景、堆雪人,快乐无处不在!
蓝林依偎在温云峰的怀中,门外大雪纷飞,出口气几乎马上就能凝固成冰,即便是寒天动地也没能驱散他们的笑容。
蓝林还是那般美丽,如果真要找出一点瑕疵的话就是身材有点变样。
温云峰不时的抚摸着蓝林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嘴里津津乐道:“等我们儿子出世了,是让他识字读书还是教他舞刀弄剑呢?”
蓝林笑了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呢?”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我已经能够感觉到他那股调皮劲儿了。”
蓝林说道:“万一是个女儿怎么办?”
温云峰微笑着说道:“如果是女儿,如果是女儿,我又能怎么办?”
说罢,温云峰笑了起来,蓝林也跟着笑了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温云峰笑了,也很久没有见过蓝林的微笑了,或许孩子就是男女情爱之间的一条纽带、更是一种寄托。
小窗前一个人,静静的注视着温云峰和蓝林二人,看到二人的微笑他也微微的笑了笑,段云鸿喃喃自语道:“温大哥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在一起、并肩作战,但是现在我更希望你能够远离江湖,或许那样的生活才更加适合你,千千万万人可以用剑,为何你又偏要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说罢,段云鸿收起了笑容,漫天大雪之中所有人都在微笑,因为他们都不寂寞,寂寞的人是注定笑不出来的。
望着雪花优雅的飘落,段云鸿目光之中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此生此世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女人。
段云鸿的眼眶湿润了,哽咽的声线、低沉的说道:“冬天了,夜刺你那边冷不冷?”
都说思念会变淡,或许那是因为爱得不够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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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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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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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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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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