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抖了抖嘴唇,半晌才小声说:“我怕一眨眼你就消失了。”
我握了握他的手,“感受到了吗?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不会消失。”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抚摸我的头发,脸颊,一脸认真严肃的问我:“琴儿,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事发当日我被浓烟熏晕了,直到七天后才醒来,那时我才知道是我从前的随从救了我,而我的父母也已经….”提起尉迟将军夫妇我还是忍不住哽咽。
赵允承双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柔声道:“尉迟将军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我已追封尉迟将军为荣国公、尉迟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
我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欲行礼道:“多谢皇上恩典。”
他连忙阻止,“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我抬头看了看逐渐阴下来的天,“回去吧,要下雨了。”
赵允承立即道:“琴儿,随我回宫。”
我现在跟赵允承回宫算什么,我得等他开口明确表示后才能回去。
我回避他满眼期待的眼神,不急不慢道:“阿承哥哥,我这段时间住在这附近的山庄,在床上躺了快三个月,本想今天来这儿看看盛开的梅花,可是红梅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说完我就转身去牵马,赵允承从背后抱住了我,在我耳边用一种坚定的语气低声道:“琴儿,在我心里红梅永盛不衰。”
一滴雨落在了他环着我的手臂上,我转身看着他,“阿承哥哥,随我去山庄避雨吧。”
等我们骑马到山庄时雨已经下大了,岳清风带着几个人和几把伞站在山庄门口,我还没下马他就过来为我打伞,边走边着急道:“姐姐,下雨天你去哪儿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赵允承下马来到我身边,从岳清风手里接过伞,为我挡雨,问道:“姐姐?”
岳清风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姐姐,这位是?”
我在心里感慨,要不是知道岳清风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此刻我也被他骗过去。啧啧啧,大云朝真是欠他一座小金人。
既然他要演戏,我就跟他一起演。
“清风,见过皇上。”
岳清风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惊讶变成了震惊,他连忙跪下来行礼道:“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我介绍道:“皇上,他就是救了我的随从岳清风。我已收他为义弟。”
赵允承一手打伞,一手搂着我的肩膀把大半个伞都倾向我,看着岳清风道:“你救了朕的琴儿,朕自会重重有赏。”
岳清风头都没抬,“回禀皇上,救姐姐是草民分内之事,草民不敢奢望赏赐。”
“你不必推脱,先起来吧。”赵允承看着我说:“快进去换身衣裳,淋了雨又在这儿吹风,别染了风寒。”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岳清风道:“清风,安排人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是。我马上安排。”
洗完澡换完衣服天也黑了,岳清风准备了一桌饭菜,亲自伺候我和赵允承用膳。吃完晚饭后,我对赵允承说:“天黑了,山路难走,不如皇上今天在这儿讲究一晚吧?”
赵允承突然皱眉看着我,闷闷的说:“好。”
他这么突如其来的变脸让我觉得莫名其妙,可我还是对岳清风说:“你带人下去安排吧。”
“是,姐姐。”岳清风正想走,赵允承道:“把琴儿卧房隔壁的房间整理出来。”
“遵旨。”
所有人都出去后,赵允承转过身来,皱眉盯着我。
“怎么了?皇上想回去?”
他靠近我一步,“你怎么又开始叫我皇上了?”
哦,搞半天原来是因为一个称呼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我抬手抚平他皱着的眉眼:“我是怕在别人面前叫你阿承哥哥,有损圣颜。”
他嘀咕道:“他们都走了,你也叫我皇上。”
“我以为你生气了,不想在这儿留宿。”
他牵着我的手,“我怎么舍得对你生气。”
四目相对间气氛逐渐开始暧昧,我看他慢慢低下头,在他即将触碰到我的嘴唇时,我偏过头,道:“我去看看他们整理的怎么样了。”
看来计划比我想象的要顺利,但是不能让他一下子得逞,先来点欲擒故纵才行。
在回房间之前,我去看了一眼赵允承房间的布局。这个山庄的房子都是木制的,我跟赵允承的床之间只有一堵不算太厚的木墙,隔音效果也不好。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我的房门,开门一看,是赵允承站在门口。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的房间在隔壁。”
他晃了晃手上的药瓶,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我知道。我来给你上药。”
“这种小事下人做就行。”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关于你的事怎么能是小事呢。”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阿承哥哥的嘴这么甜呢。”
赵允承笑了笑,认认真真的揭开我手上的纱布,看到伤口时,他微微皱眉。我问道:“很丑是不是?”
他摇了摇头,一直看着伤口,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是怕你疼。”
我试探性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没事,都过去了。”
赵允承并没有躲避这样的接触,反而小心翼翼的上药,缠上新的纱布前还不忘吹吹,用安慰小孩子的语气说:“吹一吹就不疼了。”
我突然想起除夕宫宴上见到的小公主赵允蓉,“蓉儿还好吗?”
赵允承神色严肃道:“她知道那件事后哭闹了很久生了一场病,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又笑了笑:“蓉儿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定会欢喜。”
“有机会我一定去看她。”
“怎么可能没有机会。”
沉默一阵后,赵允承问道:“你不问问他吗?”
“瑞亲王妃尉迟冰琴已薨逝,我跟他早已毫无瓜葛。我现在只有你,阿承哥哥。”
“琴儿…..”赵允承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的眼神在他眼睛和嘴唇之间徘徊了一下,随后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明天你还要在早朝前赶回宫,赶紧去休息吧。”
赵允承点了点头,“你也好好休息。”
半夜,电闪雷鸣,我好像梦到了在王府被赵允旋折磨的那天。xǐυmь.℃òm
我一直重复着:“不要…..不是我…..别碰我…..”
直到我听到赵允承叫我的声音才被惊醒。
我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了赵允承,把头埋进膝盖蜷缩在床角,哆嗦着重复道“别碰我,别碰我。”
赵允承慢慢向我张开手臂,轻声道:“琴儿,别怕,是我。”
我慢慢抬头,“阿承哥哥?”
“是我。”
我一下子撞进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了他,“阿承哥哥,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他安抚的抚摸着我的背脊,“我在。我在。”
我抱了一会儿后才安静下来,慢慢推开了他。
他看着我,语气里满是心疼:“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用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允承的胸腔起伏了两下,朦胧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激烈的吻上了我的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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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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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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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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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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