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姣月咭咭地拍手笑道:“大王八露肚皮,大王八露肚皮!嘻嘻嘻嘻……”
若平时,了海还用扶鞍?在空中来五个空翻亦能安然马上。当下从地上爬起,讪讪笑道:“刚才真象个大王八,姑娘若觉好玩,我再跌一次可好?”焦姣月惊疑道:“你这人莫非缺心眼?”了海登时窘得脸红,颤巍巍地上了马去。焦姣月一拍马,将了海的马匹也顺手牵了,不缓不急向南离去。
焦姣月见他距己身后尺许,显然坐在鞍靠上,始终屏声敛气。心里歉愧,暗想自己刚才说他,忒些不该,便柔声道:“我刚才不该说你,你别再生气了。”了海被柔得泫然无辞,半晌才控情道:“我在后坐不习惯,咱俩换一换好么?”说完,“吁”地一声,喝住马匹,两人调了位置,焦姣月又将兵服穿上,遂咄嗟马行。
行约半里,了海正品仙韵,突感腰间一紧,猛地一颤,却是焦姣月在后搂着他。只听她“啊”地一声微颤,继又娇声道:“好凉。大傻子,怎不把铁甲除下放那匹马上,你感觉不披挂整齐,人家就不知你是将军?”了海心想自己不能让她开心,则属罪恶之举,忙三下五除二把袍带撕烂,甲扣扭断,撂在另匹马上。这一除下盔甲,浑身轻松,不久的一场激鏖仿佛已过百年,此时才真正找回和祥安乐的至上妙境。
焦姣月紧搂着他,将脸贴在他后背上,了海早已失去知觉,那心儿若跳若飞,那魂儿若有若无,身后如贴香软玉,暖流直是透背入胸。
彼时虽寒风如刃,碎雪怒扬,脸上有如刀刮,手指极若棍敲,然了海此时直为春风徐徐,天女散花。情不禁仰天叹想:“我了海和尚平素善事无为,恶事常作,纯属一介庸平秃驴。经书擦屁股,念珠当玩艺,佛香引炮仗,木鱼化钱粮,口里念经,心里骂佛,为何佛祖没与我报应?唉,早知人间有此仙调,还去当甚么熊和尚、念甚么劳什子经?四大皆空,六根清静。操他祖宗,可上法云那老贼秃的当了!十四年来如牲畜一般,咽糠嚼草,无油无盐,若非老子经常出外偷寻酒肉,怎落个这般好身架!那时听的是甚么破声,看的是甚么朽物?我今日听的是莺莺柔语,娓娓甜音;看的是娇花之容,出俗之貌!过去打我的是粗掌臭腿,安慰的是‘好好念经,立地成佛’,坐的是蒲团青石,靠的是枯树冷壁;而今日打我的是粉拳绣腿,安慰的是‘若不负心,嫁我为妻’,坐的是高头大马,靠的是柔玉娇身!法云、法空、了禅、了生、了觉、了一、了真,还有明玄、明净、明远、明中等几个小兔崽子,你些老中小秃贼,做梦也想不到我了海能混有今日这般风光。当初明中这个小子还不愿跟师叔我走,他妈的臭旦,你也没老子这个福气!还有了觉这个狗养的,仗着比我入寺早半年,常在法空面前给我搬弄是非,让我套着桎梏面壁诵经一个月。这笔帐都算得齐整,等我日后混到皮不愚或胡玉那种显职时,携我这娇娘,再率三千儿郎,到应安寺走他娘的一圈,不将你们这些穷光蛋诱死才怪!还需抽几个秃驴的筋,剥几张皮,再让他们杀猪宰牛,买酒炖肉与我磕头道歉,也给我塑尊神像,成天焚香礼拜。不然,一炬焚之。唉,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幸亏我了海慧目千里,及时醒悟。否则,岂不贻罪万古?今日时来运转,比过去做的梦还艳百倍!这娇
人儿假如让我扒光衣服跳进冰河洗个澡,再把我挂在树上吊一夜,我也愿意,就恐怕她不舍得。”
正当他如醉如痴地心花怒放时,坐骑突然一声惊嘶,还没反应出怎回事,只听“哗啦”一声,浑身一阵冰凉刺骨,连人带马拱入一个池塘里。
了海大惊失色,叫道:“有鬼!”紧接两脚点力,身子腾空穿起,一个后翻,落在沿上,两脚一滑,又噗嚓一下插入水里。只听焦姣月一声惊叫,了海纵身去抓,噗啦一声,河冻四处开裂,池水直没下颏。了海忙将焦姣月抓住举起,回步上岸,另两匹马在水里拚命窜跃,搞得淤泥上翻,好不容易才人马爬出池塘,了海接又扎入水里将盔甲捞出。
上岸之后,两人冻得牙齿打战,再阵寒风吹来,全身更如刀削,了海浑身上下尽是污泥,腥臭难闻。焦姣月气怒道:“你怎么搞的!敢莫人马都瞎了!”了海颤道:“我……我……”一时恐惶寒颤,无言可答,心则暗想:“真怪,想到落水偏巧落水,莫非佛祖报应?要报应就报应我一人才对,我这娇妻却不该受报应。我操你奶奶的佛祖!”
原来此地水网交织,沟壑遍处,也没几条平阳大道,俱些稀旷洼野,再加上风急雪雯,天黑地暗,目难及远,了海在马上又失去知觉,虽是双手抓缰,也是任由奔行,其实两马已走过不少河池,均因冰厚雪覆,没有陷落。坑洼凹凸已成惯行,此一河池颇广,水面结冰甚薄,远视有若一片平场,池沿无坡,只要前蹄踏入,非前翻进去不可。
焦姣月边拧着水边骂道:“你是睡着了?还是眼睛长在屁股下了?瞧你那死样!”
此时了海歉疚无言,恨不得将她抱入怀里使其温暖,又恨不得法力平池,怒掌毙马,一时呆在当处抖颤无声。焦姣月怨声叹道:“唉,真是认命,不知前世欠你什么。”接下又愠道:“还傻愣甚么?还不辨清方向走路!”
了海慌道:“哦,哦。”四处看了看,暗茫茫的一片,不由疑道:“这是在哪儿?”见近前有棵老树,便纵身而上,攀住枝干四处寻望,但见东北四五里处隐有光亮,想是一片庄落,心中暗喜道:“明早再追军队不迟,先去那里寻一宿,烘烘湿衣,再让村人暖壶酒,整顿些鸡鸭,然后好与娘子受用。”于是下树道:“东北处象有村落,先去那避避风雪,换换衣裳。”说着,又去牵马去乘。xǐυmь.℃òm
焦姣月道:“你犯傻?朔风紧冽,再跨马北行,还不把身子冻干?”了海道:“我背你走可成?”焦姣月道:“岂不一样要冻死?赶快牵马步行,身子才会温暖。”了海冻得咬齿颤笑道:“你真聪……聪明,若没你,我非死……死……死在这里不可。”然后将马匹牵过。焦姣月又道:“走快些才不会冷。”
两人发足紧行,不近半个时辰,已行到那处光亮不远,但见昏光布山遍野,宛如一座喧盛不夜的蒙古群落,又隐闻彼处嘈杂之声顺风传来。两人突悟,了海道:“敢情到了军营?”焦姣月道:“可不是,没料竟寻来了。”再行片刻,果见是宋军的扎营之地。
未及营门,就见马灯逡巡,巡守宋兵喝道:“什么人!站住,不然就放箭了!”
了海骂道:“瞎了狗眼?不是老子,谁敢到咱这里来!”
众兵听对方言语颇盛,待行至近处才瞧清是自己人,数内一个认识他的头目笑问道:“这么大的风雪将军怎才回来?”
了海道:“甭提了!因追杀金兵的一名重将,直耽到现在,可冻死我了。”那兵笑道:“这是吴副帅的营落,你们的营落还在南面。”了海骂道:“去你娘的,谁的营落不一样?老子打里走!再从外面绕,就冻得没命了。”说着,和焦姣月牵马进入营去。
入得营寨,但闻各处酒肉飘香,猜令如雷,简直馋得令人欲从嗓喉伸出手来。到了自己营落,恰有几兵撞见相迎。了海大骂道:“老子在外杀敌迟归,你们倒先舒舒服服地烫酒吃肉,眼里还有我这名先锋官么!”
众兵齐道:“不敢,不敢。元帅派人刚才查点人数,见少你一人,欲去寻找,很巧苗将军来说你去医营了,大伙故此等你,营帐也帮你支好,酒均温着呢。”说时,把马匹都顺手接了。
了海大喜,遂吩咐道:“带我进帐,你两个帮我寻找几件衣服来,你两个帮我烧锅热水,越快越好,本将军待会有赏。”
众兵听说有赏,心中甚喜,忙各自散去寻衣烧水。不久寻得几件衣裳送来,赖在帐口不走。了海倒了半碗酒递给那兵道:“喝碗酒。”那兵大喜,饮后仍立不退。
了海道:“你怎还不走?”那兵笑道:“将军刚才不是说……不是说有赏么?”了海骂道:“娘的无赖!本将军不赏你一碗酒喝了?想要金银,我这杆铁杖便是金打的,有种你就拿走!”
那兵忙笑道:“不敢,不敢。”说着,心里暗骂着退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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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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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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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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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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