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贾嫂虽是蠢莽,可有时却加心明,聚神片刻,劲力已复,见郝婆子一干人又假慈悲地来讨好自己,更加心头火起,怒焰狂燃。心想你这群贱妇,老娘差点命绝你等之手。想毕,猛地爬起,啪啪两记耳光,尽数扇中郝婆子的脸上,紧接着薅住她的头发,抬腿向她下腹狠踢,咬牙骂道:“把你这犯攮的贱货、臭**,竟敢暗地向老娘身上下刀!踢岔你!踢死你!”
这郝婆子虽也健壮,身板劲力却逊贾嫂,本来撕打不过她,又何况在全无防虞之下?没消多久,便被贾嫂打翻在地,又跨在身上双拳夹着数缕头发向郝婆子身上狠击下去,两人口里骂辞,均腥得不堪入耳。
众婆娘见这二人打得厉害,哪里劝止得住?本身也是假装劝阻,巴不得其中之一有个伤亡。这贾嫂更加得势,拳不停,口不歇,撕抓啃咬,无所不至。可怜那郝婆子被打得满面涂彩,发如鸡尾,身上的薄衫早已不得齐整,被贾嫂撕成碎片长条,肤肉大露袒然。真好阵势!
正当二人打得凶煞起劲,忽听有人怒叱道:“该死的瘟婆子,竟敢在此撕打,还不罢手!”
众婆子正在池边围观贾嫂与那郝婆子厮打,忽闻有人出声止斗,均转头去看来者。
来者并非别人,正是柳儿。雷碧洁见她推押着厉之华去洗澡许久不来,恐被逃脱,便遣使柳儿前去看看。这柳儿下了楼阁,寻了几处沐浴之所均没找到,正自寻着,忽闻荷池处吼骂之声迭起,便闻声趋至。赶到近前一瞧,厉之华正于荷池另处用皂角洗衣笑观,贾嫂则浑身湿淋淋地与另个人在拚命撕打,其余婆娘正兴灾乐祸地假劝助势。
柳儿暗笑暗气,这荷池之景刚置不久,这群惫赖婆娘竟敢带着皂角与那臭贼至此洗澡,小姐若是得知,那还了得。至于两人在荷池边厮打倒不关心,谁打死谁,跟自己无关。见了这场景,突生一计,心中大乐,暗道:“果妙生计,果妙生计。”
群婆见柳儿至此,才尽力劝止了贾嫂再打。这贾嫂也见柳儿来的满脸怒容,唯骂着起身,狠啐一口痰于郝婆子脸上道:“贱货,柳姑娘若不来,非踢杀你不可。”说着,立在一边。
郝婆子被贾嫂打得面目全非,浑身伤痕累累,柳儿见睡地的婆子血发盖脸,扣落襟开,却一时没辩清是哪位,便问道:“哪个被打的?”
一个婆子忙道:“郝福家嫂子。”
柳儿走近一瞧,见郝福家的已被打昏,仍血流不止。故惊道:“不好了,祸事了!这婆娘被打死喽,人命关天,可怎生区处?”
众婆娘闻后,尽皆惊惧。贾嫂虽是生性蛮莽,听说郝福家的被自己打死,亦骇得面如土色,心跳加剧,虽不致抵命,也必花它几百两银子赔命。自己全家撙了十年才攒二百来两银子,打算明春向雷海彪交一百两赎银,全家搬出碧水山庄,置田买地,脱奴自主地另立家私,这郝福家的一死,最少需赔偿命银二百两,人家是否能答应,还不好说,这十几年撙下的银子泡汤不论,还仍要在此为奴为仆十几年,不疼钱,老娘疼的是功夫!这贾嫂越想越悔怕,直若木桩,兀愣当场。wWW.ΧìǔΜЬ.CǒΜ
有个胆大些的婆子道:“柳姑娘,郝福嫂子死得这副模样,挺憷人的,我看趁着水把尸身给洗干净,也好抬走。不然,沾身上些尸血来,却不吉利。”
柳儿道:“谁个敢给洗?”
那婆子道:“让我洗来。”说完,提起郝婆子的右肋,朝上一翻,骨碌打个滚,再一提,又一个滚,再滚一次,便可近得池沿。这婆子心里也怕,倚着人多。说道:“人都说‘死沉’,委真如此,平常一头肥猪我也抱得动它,这郝大嫂子的板身却甚沉。嘿!”这婆子用力猛地一搬,劲用大了,一时收势不住,直把郝福家的掀入池内,自己也随之拱入水里。
水里却不比土陆,人常说水鬼水鬼,水中多鬼。这郝福家的只被打得昏厥,被水突地一泡,登时醒转,吐了一口气,刚想呼吸,不料池水从口鼻尽灌,连呛了三四口,睁开眼来,见四处模糊一片,身子飘飘荡荡,只道自己已入了阴世,吓得大喊大叫,四肢乱打乱抓,连呛带喊道:“我不死,我不死,还我命来,放我返阳!”
池边众人见了这景,均以为是尸魂索命,骇得毛发皆竖,两股摆颤,欲走不能。那婆子随落水去,本身亦惧,忽见此状,吓得是变嗓连连,屎尿俱出,想转身爬出,两腿有如灌铅,唯挣扎其间。那郝婆昏浊间见有一人,没命地靠近死抓,牢不松手。这婆子见郝福家的满脸血黄,眼珠欲迸,龇牙血涌地喊叫,面目狰狞可怖,实实地与鬼魔形状雷同,吓得心惊胆裂,口中漾出一溜绿痰,却是真正的垂头丧气,难考死活。
这郝福家的哪管许多,浑噩间地抓住一人,以为是那贾嫂,恨地又撕又咬。
众人见得,更为胆裂,骇想今日才算真正地见识到尸鬼噬人的怖场。唯恐尸鬼上来害己,发声嚎,狼奔豕突矣。
柳儿知道郝福家的没死,只是昏厥过去,唯见贾嫂愣立原处,其余婆子早已吓煞逭遁,当下喊道:“别走,别走,没死,没死……”
众婆子一味逃命,哪里闻得?柳儿气极,向郝婆子叫道:“死婆子,还不罢手,小姐来了。”
郝福家的正自撕咬泼风,忽闻柳儿大叫小姐来了,惊得立时魂转,清醒将来,定神细看,见自己胡天胡帝地堕入水中,被自己撕打的却不是贾嫂,大是愕异,忙携其临近池沿,被拉将上来。
她见那婆娘已被吓得死了过去,也不及再去扑打贾嫂,忙地又掐人中,又压胸口。这郝婆稍通医理,须臾那婆子才聚魂而来。睁眼一瞧郝福家的在自己面前,吓得咬指惊呼:“鬼,鬼,你别缠我……你别缠我……!”
柳儿骂道:“该死的婆子,穷叫做甚?你们可知祸?”
那婆子又见柳儿也立一边,才惊悸微落,惶声道:“郝大嫂子,你……,你终究死了没有?可骇杀你妹子了。”
柳儿道:“你们死活我却不问,这片荷池是今年刚刚设造建起的,你们不但把那个麻脸的小子带来洗澡,还都下了池去厮打,搅污了池水,被那臭小子耍弄,小姐若是知道,这罪本姑娘可吃不起。”
郝婆子一甩脸上的血水,恨声道:“都是那贱货,都是那贱货!”说完,扭头去看,那贾嫂不知何时已经溜走。郝婆子见没了贾嫂,便诉道:“那贱妇带麻脸贼人来此洗澡,我等不愿,说这荷池刚建不久,连洗下手谁也不曾敢洗,那骚货听我等几人不允,对我们破声大骂,说带那小贼来这洗澡均是小姐和你的吩咐。我等听说是小姐和柳姑娘同意的,才敢同来至此。那贱货却向池内投石子与麻汉子打情骂哨,自己也入池与那野汉子共洗。我等见这骚货发了淫欲,乱了定法,便出声制止,不料这贼婆娘不听良劝,反恼羞成怒,窜上沿来,乘我不备,与我厮打。一来我全无防虞,又言出善意,怎料此着?二来那贱货与那麻脸臭贼淫兴正浓,均扎入水底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总以为在水底淫欢可遮人耳目,可这池水清能视底,那对狗男女的丑行无疑是掩耳盗铃。等他俩浮上水面换气时,我又加良言相劝,这**贼婆见我等坏了她的好事,才上池施发淫威,致以这祸。这事均她引起,不关奴家,还望柳姑娘在小姐面前禀明此事因果,为老奴作主,彰惩明判,老奴感激不尽。”
柳儿听了却不觉什么,虚或实她且不论,为主是想榨这几个婆子的银两。那个还过魂来的婆子听了,大感寒战,暗骇道:“这恶妇的老鸨舌头扯得也忒歹毒,无怨人说‘葛口郝舌’,我看于妻葛氏也不及她,不知这长舌婆子扯谎栽赃别人会惹甚么祸来。”
柳儿道:“这件事的真假,小姐自会明查。”
郝福家的用袖子又抹了抹血脸道:“柳姑娘若不信是实,甄大妹子这没还死,你去问她,那些婆子也均瞧得清楚,老婆子却不善扯谎。”
这甄大家的心里暗骂,骇想:“你这恶婆诬谄别人是了,竟把我也卷了进去,我们几人若都死了,贾嫂即有百口亦莫辩,我若承认是实,日后贾嫂不踢死我才怪。我过好好的日子,切莫来趟今日这滩浑水。早知如此,她被打死才好,我怎想起发浪贱去与她洗尸?这两个恶妇死了一个,另个也莫得利索,老娘我日后在众婆子、丫头前也许能行如风、言如钟,虽说于连水家的也是利嘴烂舌,但我却不买她的帐。”这甄大家的越想越是悔愤,只得说道:“贾嫂在落水前,我去茅房出恭了,回来时才见贾嫂浑身挺湿地与郝大嫂子撕打,这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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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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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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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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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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