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饭之后,渐近午时,皮不愚用那三两船银抢先付帐。二人出了店,合乘一骑,皮不愚直将他送到南陵。临近东城门,但见门前众多宁兵,其中一人手拿一幅画像,出入群民挨个被搜查盘问,看画像辩认。胡玉见那画像中人,不由倒吸凉气,心下大惊。
皮不愚也已见到那画中之人略似胡玉。二人向西行一偏僻所在,见四周无人,胡玉道:“不瞒大哥,那画像中人正是小弟……”接把杀死连知县,怎样逃到江边之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皮不愚听后笑赞道:“胡兄弟年龄虽小,侠气却是十足,如此狗官,确该杀之。今日区区几卒,若想擒得你我,却是痴想,我把你送出城去。”
胡玉大喜,暗想若非皮不愚远送,自己实难出城。两人行到城门口,胡玉坐在马上,皮不愚牵着缰绳大模大样地走去。众兵见二人傲慢无礼,连马也不下,恶声喝道:“兀那俩小子,眼瞎了没有,过来让军爷走两眼!”
那手持画像的见了胡玉,又看了一眼手中画像,不由一惊,当即大叫:“将骑马的那个小子拿下!”
众兵听此一说,齐声大喝,抽出腰刀,向胡、皮二人围了上去。首先一兵欺近马身欲拽胡玉。皮不愚见状,身如电闪,抓住那兵右手,向其颈中划去。那兵惨呼也没来及,便身首异处。皮不愚又快身闪回,仍手握马缰,好似甚事皆无发生。
众人见那兵突然操刀自杀,皆骇异惑然。皮不愚趋退如电,众兵自难看出这般身法,均想是胡玉用了什么妖邪之术。众兵只顾发喊,却无人再敢相近。I
胡玉也见那兵死得蹊跷,又见皮不愚面带微笑,当即知道乃他所为,连自己也没瞧清他是如何下手,不禁由衷叹服。
那手持画像之人显然是个头目,见众兵不敢靠近,便忙下令关闭城门,接又吩咐一人去搬兵力。皮不愚暴喝一声,疾身而近,双拳击向关闭城门的两个宋兵。那两人登时胸骨齐断,瘫软于地。皮不愚恨那手持画像之人闪欺此人兵近前,手臂探出,抓了过来。那人见状大恐,举刀砍向对方手臂。皮不愚冷声大笑,对来刀有若不见。
胡玉大叫“小心!”余音未了,惨呼彼出。
皮不愚见刀砍下,功力随即布护全身,那兵狠命下砍,受对方内力反弹,刀背却弹向自己前额,越用大力,越加反弹厉害,登时脑骨裂碎。皮不愚手臂一震,将尸身向其余众兵掷去,当即砸翻数人。余者见状无不悚惧,眼睁着两人扬长出城。
出得城来,胡玉暗叫万幸,当下说道:“皮大哥,你应赶快回去,不然援兵来到,再回中恐不易。”
皮不愚道:“此些废物,倾巢而出也难奈我何,反正已杀了几个,索性大杀一阵。”
胡玉心想他武功高强,自然难以抓得住他,他不杀众兵已是万幸。
念及此,刚欲再说,不料皮不愚朝马背一拍,那马一声长嘶,有若离弦之箭,疾速而奔。胡玉在马上只感劲风吹耳,树木倒退,回头一瞧,皮不愚已在百尺之外。见他向自己一抱拳,转身疾步返回。胡玉心中讶异,见他身形已远,便止住马,跳下身来,向西跪拜了几拜,才又上马奔去。
一路催马疾行,到了晚间,已至郎溪。胡玉不敢入城,绕离城区,专寻小道而行。到了一个集镇,天已甚晚,只得寻个客栈留宿,可望明日晚间能返苏州。
这一路疾行,甚感饥乏,吩咐店家备些酒菜,拿了三副杯筷,给厉之华、皮不愚设个虚位,杯中各自斟满了酒,孤自惆怅小饮,也不知想些什么,惆怅些什么。若厉之华和皮不愚能至此,方觉惆怅失意和孤独感才能消失。
正自孑神小饮,忽听房门被人拍得啪啪直响。门外有人道:“客官,送茶水来了。”
胡玉听声是那店家,暗自寻思:“我刚入屋时,就已送了茶水,此番定有蹊跷。”
想毕便道:“多谢店家,房内已有茶水,不再要了。”
却听那店家在门外又道:“另外有封书信,是刚才一位爷让我转交,请把门打开。”
胡玉听罢,心想能有谁写信与我?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又为何不来厮见,难道皮大哥有信要转交给我?又想。绝不可能,如今各处设卡正缉拿自己,这店家也许报了官,引捕快前来捉拿,也不可不能。
思至此,甚为急虑,于是说道:“既有朋友的书信给我,就麻烦你从门缝传塞来。”
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喝骂道:“尔等凶贼,胆大妄为,竟敢剌杀朝廷命官,又杀死兵捕,实乃罪大恶极,今夜休想再逃出去!”
那连知县被杀一事早已轰传千里,一时诸些贪官污吏无不胆战心惊,均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恐,多加兵卒衙捕保护自己,唯恐不知哪日也会毙于刃下。那连县令有一表叔,官任安徽总兵,闻听表侄被杀,便下令各府县严以辑捕追查。在岳西追查的兵士,见胡玉逃奔,便向府衙画师描述外貌,画成图像,下发各县,留意寻捕。若有得知凶踪,及时报官者,可得赏银一百两,擒住押送官府者,赏银三百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店掌柜见胡玉外貌颇似画像中人,想到又有百两银子可赚,便吩咐伙计严加监视,自己则快马动身,去郎溪县府报官。客栈距县城不远,不久便引着众兵来到客栈。
众兵捕见胡玉在屋内不愿开门,立即猜想此人定是杀人凶犯,当下找来一条膀粗的木棒,又去几人于房后窗下埋伏,恐其跳窗潜逃。众兵持棒连捣几下,房门闩杆断裂,门被撞开,众兵全都冲进屋里。但见屋内桌上摆了酒菜和三副杯筷,料想此屋共避有三人。众人又见房中空空,事甚诡异,不敢分散搜寻,恐遭暗袭。众兵正自小心游视,忽听房门“吱扭”一声,门已被反锁。众人情知着了道,忙又向里回拉,哪里拽得开?
胡玉得知对方操起木棒欲撞房门,自己在屋内急得团团乱转,四下寻望,无一处可以逃身。正焦急间,门被撞得欲开,忽见门上有个方洞可以容身,便急忙攀上,弯身卧在里面,见众兵入屋,迅速跃下,将房门关上,随即上了锁,趋步奔向马棚,抽出短剑,割断缰绳,飞身上马。幸喜众兵来时疏忽,店门没关,致使胡玉打马疾窜,又逃了去。
其余围在店外的宋兵,听里面有了声响,慌忙奔向店内,未及店门,猛从店内迎面冲来一匹快马,当即被马撞翻。余者忙去拦截,那马奔出店门,再无阻碍,迅如飞箭地绝尘而去。有人想去牵马追赶,对方早已奔远,况又天黑,氐然莫及。
胡玉在马上没命疾奔,心下暗自庆幸,连声祈祷王二狗泉下有知,来显灵保佑自己脱离险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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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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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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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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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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