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越惊讶地抬起头,跌落谷底的心情瞬间扬了起来,惊喜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石屹看出他心情不好,揉了揉他的脑袋问,“没吃饭?怎么了?”
舒越把周目深的情况跟他说了,像是终于找到主心骨似的,仰着脑袋无助地问:“怎么办啊?深深他……”
石屹两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大手轻柔按捏后颈肉,微俯下身,看着舒越的眼睛说:“先别着急,梁潜也只说了大概,我们回去再仔细问问,把事情了解清楚,他妈妈是心理医生,应该会对周目深的病情有很大帮助。”
“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
舒越在对方平静的眼神和沉稳的话语中冷静下来,他在这儿干着急确实帮不了周目深分毫,能从医院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这事儿的确要感谢梁潜。
但是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舒越担忧道:“我老觉得梁潜对深深的态度非常耐人寻味,这不会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吧?”
石屹没机会参与舒越的校园生活,对梁潜和周目深也知之甚少,几个月前的篮球场是他唯一一次接触这俩人,周目深是舒越的朋友,石屹当然也把他纳为自己人,但梁潜这个人,石屹不喜欢他,因为那天球场上的对峙,因为事后舒越受伤,让他没办法对梁潜有好感。
听了舒越这话,也跟着他皱起眉头,考虑再三后说:“那我们把周目深接回来?”
舒越赞同点头,不能让深深呆在梁潜那里太久,不安全。
可惜没能如愿。
晚上打电话给梁潜时,舒越委婉说了自己的想法,很意外的,梁潜并没多大反应,很平静的应了,说他去问问周目深的想法,挂断电话舒越焦急的等待回信,大概过了半小时梁潜才回电话。
“他不同意,我一跟他说要送他走,他就开始哭,不信你自己听。”
梁潜的话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舒越听得直想翻白眼,但很快又听到手机音筒里传来小声的呜咽,像濒死的小鹿发出死前最后一点呼救声,充满了绝望。
本人不愿意,舒越也没有权利强行把他带走,他只能退一步,问:“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不亲眼看到周目深的现状总是不放心。
“暂时不行,他很怕人。”
“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一样了,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听听这得意洋洋的语气,舒越磨了磨牙,警告道:“我郑重警告你,不许趁他神志不清依赖你的时候对他做什么,他还没成年。”
“靠!你在说些什么?你自己是同性恋是不是恨不得全世界都是?老子帮他仅仅只是出于同学爱,没一点歪心思,你他妈脑子全是黄色废料!”
“最好是。”
“懒得跟你废话,挂了。”
舒越借着同学聚会的由头,跟冉心说会很晚回家,怕打扰他们休息,晚上就在石屹这边睡,知儿莫若母,冉心看得透透的,没揭穿,顺着舒越的话应了。
他打完电话坐在沙发上陷入深思,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灼热的呼吸打在耳后,舒越没心思再想其他,往旁边躲了躲,双手搭在他胳膊上,笑着问:“怎么了?”
石屹咬上他的耳垂,细细啃咬,“今天是第七天。”
惩罚该结束了。
“是吗?”舒越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距离惩罚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像是知道舒越想说什么,石屹抱着舒越晃了晃,千年酷哥低声撒娇求饶:“舒越,别折磨我了。”
“我想要你。”
今晚舒越选择在这儿睡,其实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别说石屹,他自己也有点忍不住。
舒越转过身回抱对方,被石屹压在床上反反复复深吻。
实践证明,男人是不能饿的。
......
舒越浑身无力,双手虚虚圈在石屹脖颈上,动了动身子,石屹第一时间起身询问,“怎么了?”
舒越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按着他的头往下压,嘟起嘴讨要事后吻,“还要亲亲。”
真的太可爱了,这一刻还能比上一刻更爱身下这个人。
石屹笑了笑,顺着他的力道亲下去,动作异常轻柔,带着无限的深情与怜爱。
温情的一吻过后,石屹伸出手往舒越身下探,问:“疼不疼?”
舒越瘪嘴,一想到之前好几个小时对方不停不顾往前冲,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顿时觉得心里装满了委屈,他破着嗓子控诉罪魁祸首,“疼死了疼死了!我一直求你轻一点慢一点,你不听我的话,不在乎我的感受,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石屹这时候的认错态度极其诚恳,说一声对不起就亲一下,亲得舒越晕晕乎乎,差点稀里糊涂直接原谅他。
但最后舒越也只是软着声音警告,“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你不理我,我会怕。”
把小月亮欺负得这么惨,石屹是真后悔了,“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宝贝不要怕。”
于是在石屹抱着他进浴室,动作仔细轻柔地帮他清洗后,舒越便很轻易地原谅了他。
临睡前,石屹把舒越整个人圈在怀里,说:“舒越,五天后是我师傅和梓贤的忌日。”
本来马上快要陷入沉睡的舒越瞬间清醒,翻了个身,正面对着石屹,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陪你去好不好?”
石屹低声说好。
二十号的那天一大早,俩人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他们家这边里在市中心,离郊区墓地有一段距离,但石屹没打车,而是选择坐公交车慢慢摇到墓地。
所幸时间还早,位置很多,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不用一路站到底。
这几天石屹情绪都不高,舒越很担心他的状态,虽然石屹每次看到舒越担忧的眼神,都表示自己没事,但他还是不放心的把石屹现在的状况跟吴医生说了。
吴医生也很担心,毕竟石屹的病情算严重的,一不注意心理调节就很容易复发,他嘱咐舒越时刻关注石屹的状态,千万大意不得。
所以石屹低气压多少天,舒越也跟着担心了多少天。
今天天气很好,晚春的太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明亮却不灼热,舒越坐在窗边的位置,没留意窗外路过的美景,视线一直落在石屹脸上。
石屹被他盯到无奈,他说没大碍并不是在哄舒越,自己被抑郁折磨了这么多年,对它即将来临的征兆很了解,这次临近师傅和梓贤的忌日,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情绪低落而已。
石屹对上舒越的眼睛,再一次强调,“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
舒越可有可无点点头,还是一个劲儿盯着他看。
他们坐在后几排,时间尚早,没什么人,石屹没有顾忌拉着舒越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
他看着舒越认真道:“我真的没事,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肯定不会复发。”
舒越试图在他认真的眉眼里找出一丝破绽,但却一无所获,悬了几天的心脏安稳落地,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用力回握住石屹的手,重重的嗯了一声。
他们到地方时也才七点多,刘端和庄梓贤的墓地周围很干净,还没人来祭拜。
石屹把昨天提前买的白酒和牛肉干分别放在他们的墓前,就这么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舒越知道石屹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一直乖乖站在他身后,默默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舒越腿都站麻了,石屹终于动了。
他向身后探出只手,舒越意外挑挑眉,迟疑地伸手握住,石屹把他拉到身侧,看着刘端的照片说:“师傅,这是我爱人,今天带他来见见你。”
舒越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很快接话,话音里带着初次见家长的羞涩,“师傅好,我叫舒越,今年十九岁,是石屹的男朋友。”
“我会好好照顾他,不让他再生病,您放心。”
话音一落便偏头去看石屹,对方正专注看着他笑,冷峻坚硬的脸部线条被这一抹笑柔化,舒越的世界又亮了几分。
对视了一会儿,石屹又把视线落在刘端的照片上。
师傅,我病好了,只要身旁的人还在,就不会有复发的可能性。
很自私的为了我自己,我会牢牢看住他,用源源不断的爱把他禁锢在我身边。
师傅,我会好好活下去好好生活,您放心吧。
下次再来看您。
石屹说完想说的话,便对舒越说:“我们走吧。”
“好。”舒越点头。
仗着人不多,他们大大方方牵着手,一前一后的漫步下山。
舒越起了话头,问道:“对了哥,你的俱乐部想开在哪里?要开始准备了吗?”
“你学校旁边。”石屹说。
“啊?”舒越意外,“我学校?大学吗?”
石屹嗯了一声。
舒越是真没猜到,想到大学四年也能天天待在一起,兴奋得跳上了石屹的背,对方没准备,顺着惯性往颠了几步,第一时间伸手拖住舒越的屁股蛋,防止人掉下去。
舒越激动的连声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石屹无声笑道:“真的。”
一阵兴奋过后,舒越冷静下来,语气略显低落,“我都没目标呢,专业也不知道选什么。”
“你喜欢的就好。”选喜欢的专业,喜欢的工作,喜欢的生活,赚钱养家都交给他。
舒越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绞尽脑汁想了半晌,脑子一闪,蹬了蹬腿,说:“就选体育专业怎么样?毕业了就来帮你!”
越想越可行,舒越一槌定音,“非常完美,就这么定了!”
石屹宠溺的笑笑表示支持,不管舒越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只是眼前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工作也能呆在一起,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舒越舒服的趴在石屹背上,安安稳稳的被男朋友背下山。xǐυmь.℃òm
出了墓园路过一对卖鲜花的姐弟,妹妹好像要过生日了,哥哥说他再多卖几束花就带她去买生日蛋糕。
舒越夹了夹石屹的腿,对方会意,走上前把所有的单只玫瑰买了下来,加在一起正好十一朵,石屹弯着身子把舒越放回地上。
他握着手里这十一朵玫瑰,像是握着他的一整颗心脏,虔诚地递到舒越面前,低声说:“送给你。”
我的宝贝。
我的小月亮。
我的救世主。
舒越看懂了他眼里的深情,笑弯了眼,却也红了眼眶,他双手接过玫瑰紧紧握在手里,又放在胸口处,他看着石屹说:“哥,我们重新定一个你的生日吧?”
石屹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笑着说好。
根本没多考虑,直接定在七月十号,他和舒越相识的第一天。
也是他开始脱离地狱的第一天。
那天以后,抑郁症便注定毁灭不了石屹,因为独属于他的救世主降临,披荆斩棘拯救深陷地狱的死囚,得到久违的爱和希望,他毫不挣扎地拽住对方的手,既是被动又是主动的彻底逃离深海,踏上陆地,回到那人身边。
此后,舒越便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只能在石屹身边的方寸之间赖以生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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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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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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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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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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