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越作为最后一批踏着铃声进入教室的队伍,周目深坐在位置上早已望眼欲穿许久,终于等来他亲爱的同桌小舒同学。
班主任还没到教室巡逻,周目深激动地向还没走到座位上的舒越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连带着情绪低落的舒越心情也不免扬起来一点,坐下前摸了摸周目深毛茸茸的脑袋,以示回应。
周目深看出舒越心情似乎不太好,探头探脑瞄了一眼,老师还没来教室,把英语书竖起来挡住脸,也学着舒越把脸放在桌面上,看着他小声问:“怎么了,生病了?还是没玩儿够呀?”
舒越老神在在地说:“小孩子不懂。”
这是相思病,这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呢,他就想酷猫崽想得不行了,可能暂时需要每天一个抱抱,才能勉强忍受整日不见的煎熬,怎么说服酷猫本猫答应追求者不要脸的要求呢?
感觉难度不大,舒越同志明天加把劲儿,要相信自己死皮赖脸的毅力和酷猫崽对你的纵容。
哎,真想罢课休学谈恋爱!
周目深不服气了,舒越总是把他当小孩子,他可比对方聪明多了,“你不说我怎么懂?”
舒越本来也没想着瞒周目深,只是他即将把周目深心心念念的酷哥收入囊中,也不知他什么反应,要是想跟舒越抢人,那可能就要兄弟反目了。
舒越眯起眼睨了周目深一眼,看得周目深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舒越道:“晚上下晚自习路上说。”
周目深突然不太想听了,他略带迟疑地问:“可以反悔吗?我不懂也没事。”
舒越假笑,“不可以哦。”
中午舒越和周目深一起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在一个比较隐蔽的转角处,看到了面色不善的梁潜及左右护法两人,看那架势就是为了讨回那天篮球上的那一拳。
这是舒越亲口答应的,他也没想过赖账。
舒越侧头对上周目深担忧的视线,出言宽慰:“没事儿,你先回教室。”
周目深不愿意,“我跟你一起吧,多少有个照应。”
“照应什么?在学校呢,又不打架,顶多挨一拳。”舒越说。
周目深道:“那结束了我可以扶你回教室。”
舒越嘴角抽了抽,无语道:“深深,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虚弱呢,一拳都承受不住,需要人搀着。”
周目深皱着眉,解释:“我就是担心。”
“行了,回吧,不用担心。”舒越推了周目深一把,看着他一步三回头走远了,才抬步往梁潜所在的角落走去。
站定后,舒越直接道:“除了脸,打哪儿都行。”
脸上受伤的话一眼就能看到,他不想让石屹发现,也不想让他担心。
梁潜冷笑一声,没说话,而是双手捧着手机在打字,几秒后,屏幕举到舒越眼前,打字框里出现几排字:
——那怎么行,老子嘴角上的伤折磨我好几天,严重影响老子帅气的脸,你现在让我不准打脸,笑话呢!
舒越对上梁潜不怀好意的视线,没所谓道:“那你想怎样?”
——三拳
梁潜可谓是对舒越积怨已久,自对方高调转学到三中,梁潜就看不惯他,他倒不是恐同,就是想不明白舒越为什么非要公开出柜,整天走在校园里跟耍猴似的,到处都是观众。
最开始那段时间很多好奇心重没见过世面的同学,一下课就假装路过六班教室门口,搞得外面走廊从来没安静过,吆喝走了一批,下一节课间又来一批新的。梁老大晚上熬夜打游戏,白天补眠受影响,导致长期睡眠不足,由此把矛头指向了罪魁祸首舒越。
之前在水云山的玻璃栈道上,更是利用他难以启齿的唯二弱点,单方面欺辱,再加上前几天篮球场上的那一拳,让他当众丢人现眼,新仇旧怨算一块,正好三拳,梁潜可没乘机欺负人。
梁幼稚看不惯舒越的理由就这么简单,并不是舒越自己认为的怕他篡位。
梁潜这三拳打得一点不含糊,用了十足的力气,还都打在同一个位置,舒越弓着腰缓了片刻,直起身子说:“行,咱俩的账算两清了。”
舒越捂着肚子转身潇洒走了,有点反胃,回教室前去了趟厕所,把中午吃的全吐了出来,舒越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梁老大还真他妈不是个吃亏的主。
洗了把脸,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舒越神色如常的回到教室,周目深就站在教室后门翘首以盼,见到舒越连忙小跑上来,抓住他的肩膀,上下其手检查,一边不忘问:“怎么样?没事儿吧?哪受伤了?疼吗?要去医务室不???”
舒越赶紧抓住他即将转战到腹部上的手,语气不屑道:“好着呢,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梁潜那点力气,再多打两下都没问题。”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梁潜本能想嘴欠,出声前又记起赌约便闭上嘴,虽然不能用言语证明舒越满嘴胡扯,那就用实际行动。
梁潜路过背对着他的周目深,突然单手抓着人校服衣领就把人提拉起来,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还是把毫无防备的周目深吓得够呛,脚重新踩到踏实的地面后,才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向罪魁祸首,那人已经进了教室。
身后的□□会意夸道:“老大牛逼!这么大力气打在人身上谁不得趴下哭爹喊娘。”
舒越心叹要遭,果不其然,周目深小脸一皱,急得快哭了,嚷嚷道:“这还力气小!到底有没有受伤!老实交代!”
周目深这一声放开嗓子吼出来的,吸引了教室及走廊的所有目光,舒越连忙把人拉进教室,伏低做小哄着:“祖宗祖宗,别喊了别喊了,真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今天一整天上课舒越都没让周目深看他的伤,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舒越实在是被他唠叨烦了,在路灯下一把掀开衣服,索性让周目深看了个清楚。
周目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舒越皮肤白,即使在晚上昏暗的路灯下,正处于胃部位置的那团乌青也异常明显。
周目深现在这颗心完全是偏向舒越这边,忍不住低声抱怨,“梁潜也真是的,你那天不就轻轻打了他一下嘛,还只破了一点点皮,血都没流,他都疼哭了,你这伤这么严重!他到底打了你好多下呀,力气还这么大!真是头蛮牛!”
舒越好笑地看着他抱怨,为周目深明显的偏心而感到愉悦,但他接下来要坦白的事可能就不那么让对方愉悦了。
舒越清了清嗓子,先是叫了声周目深的名字,待对方不明所以地应了,才说:“我要谈恋爱了。”
周目深啊了一声,顿了几秒,反应过来惊讶出声:“什么?!!和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舒越兀自往前走,没回话,等他自己反应过来。
周目深聪明的脑袋瓜略一思索,便猜出了唯一人选,他站定在原地,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错愕样。
舒越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确认猜测,“嗯,就是你的酷哥。”
周目深结巴道:“你,你,你和酷酷酷哥?!真的吗??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舒越澄清,“没在一起,我在追呢。”
一阵激动之后,冷静下来的周目深又忍不住担心,“可是酷哥的病……”
舒越笑了笑,神色坚定,“他会好的。”
周目深默了默,也笑了,“其实第一次见酷哥,我就觉得你们很配!”
“是吗?”舒越没想到他是这反应,还以为他得吼两嗓子舒越抢人呢。
“是啊,但后来你又说你是嗯,我也就打消念头了。”
“嗯什……”还没说完舒越就想起来了,周目深这次这个嗯应该就是代表攻……
舒越一脸意味深长,笑话他道:“可以嘛深深,我都没想这么远呢,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孩儿心思挺多嘛。”
周目深被他笑话瞬间涨红了脸,一溜烟跑了,舒越小跑跟上。
舒越还真没想这些,他之前看过一些片子,也了解过同性恋这个圈子,对于体位问题,依照他自己的性格,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但如果对象是石屹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只要石屹愿意跟舒越在一起,那他什么都愿意。
打住打住!被周目深带偏了,还没成年呢,就想些有的没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心思稍微旖旎了一下,舒越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梦遗了……
一大早偷偷摸摸起床洗内裤,还被冉心撞见了,母子俩在厕所门口大眼瞪小眼半晌,非常有默契的该干嘛干嘛。
约好晨跑的时间快到了,舒越便去找他的春梦对象。
之前舒越想得很好,只要梁潜还他那几下不打在脸上,石屹便不会发现,早上在卫生间洗漱才发现肚子上那团淤青比昨天颜色更夸张,走路都有点疼,他以为就跑半小时步,怎么着也忍得下去,谁知道才跑十分钟就有点提不起劲儿了,完全是抽着疼。
石屹发现异样,停下跑动的腿,问舒越,“怎么了,不舒服?”
舒越不着痕迹挺直弯曲的腰,试图混过去,“可能是饿了吧,没力气了。”
石屹眯缝着眼打量他片刻,舒越心虚地侧了侧身子,石屹的视线停留在舒越腰腹上,沉声道:“衣服掀开。”
舒越一把捂住肚子,试图掩饰开玩笑道:“干干嘛!大庭广众想耍流氓啊。”
石屹沉了脸色,不用看也知道怎么回事,问:“是不是梁潜?你让他还手了?”
“我……”承认也不是否认也没可信度,舒越一时语塞。
得不到答案,石屹转身就走。
舒越想快步跟上,一激动碰到伤口,没忍住闷哼一声,石屹转过身不太明显地瞪了他一眼后,前行的脚步放慢了些许,舒越偷笑着继续跟上。
吃早饭的时候,酷猫崽是真酷,一个眼神一个字都不肯赏给他,全程把他当空气,舒越才知道人是真生气了。
就连帮他上药,都是石屹一言不发拿着药膏,只命令性地看了舒越一眼,舒越哪敢再推三阻四,麻溜靠在沙发上,掀开衣服,露出平坦白皙的肚皮。
如果没有那块碍眼的淤青,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石屹脸色更难看,手上揉捏地力道也没客气。
疼得舒越直抽气,忍不住道:“啊……石屹,轻一点。”
石屹顿了顿,才继续动作。
虽然整个过程很疼,但舒越心里的满足感却也异常强烈。
他喜欢石屹宽大有力的手,因为工作长时间训练的原因,石屹手上的茧很厚,一开始不碰到可能会觉得硬,不舒服,但时间一长,就会越来越迷恋这种触感。
药也上完了,石屹还是阴沉着一张脸,想到石屹生气的原因,舒越也不着急,拉着坐垫靠近他更近,整个人快要扑到人家怀里了,又把脸凑到石屹面前,石屹偏头想躲开,被舒越双手捧住脸,不准他移开视线。
舒越笑眯了眼,灵魂质问:“石屹,你为什么生气?”
石屹垂下视线,不回答。
“我知道,你担心我。”舒越自顾自道。
语毕,静了片刻,又隐含期待地问:“那……为什么会担心我?”m.xiumb.com
今天的石屹喜欢上今天的舒越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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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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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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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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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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