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瑞对于天山派这等丧礼风俗似乎早有所闻,是以并不在意。
风雪月则在旁大叹道:“哎呀,天山派真有钱啊,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看的水晶棺哦!”
上官云瑞对于风雪月这种全然不顾丧礼氛围,自说自话的行为颇有异议,不禁劝道:“风姑娘,天山在举行丧礼,你是否可以低调一点,不要如看戏般嘈嘈嚷嚷。”
风雪月则不以为然,“反正我看这里也没有多少悲痛之人,大家都是为竞选天山掌门一事来的,对于叫什么陈剑的人的丧礼,我看没有多少人会有兴趣观看耶。”
上官云瑞一惊,没有想到平时说话颠三倒四的风雪月这次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诚然,上官云瑞也知晓此事,单看周遭各人议论纷纷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但是他奇怪的是,陈剑是一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人,万忠坤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为他举行丧礼,难道他另有所图?
思念至此,上官云瑞不禁又回过身去看站在最后的那个白衣之人,那人依旧伫立原处,纹丝不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却愈发厚重。
风雪月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股寒冷之气,她紧了紧衣服埋怨道:“不知道什么鬼地方,怎么好像越来越冷了。”
上官云瑞紧蹙眉头,正待起身,猛听场中一阵喧哗,原来,天山一众弟子已经开始轮流瞻仰陈剑的遗体。
各天山弟子,从最低弟子开始,直到天山六大入室弟子,都依次围绕水晶棺行走了一遭,万琳因为心下悲痛,还没有走几步便匆匆逃离了悼礼。
万忠坤最后来到水晶棺前,喃喃道:“陈剑,为师愧对了你十几年,今日本想趁机会圆你的愿望,不过看来是无甚希望了。”
万忠坤的话,声调放得极低,众人似乎都未有听见他得说话,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掌门推选之事上。
上官云瑞对于万忠坤的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下道:“果不其然,万忠坤此次故意公开陈剑的丧礼,必有所图。”他心下已经打定主意,丧礼过后要向万忠坤问个仔细。
万忠坤整整心绪,起身道:“各位,陈剑的丧礼到此结束,他的灵柩我们将运往冰窟,请各位往偏厅用茶!”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起身。
“等一下!”
猛然间,从天山教练场角落中,再次响起喝止声。
众人循声望去,出声制止之人正是一直伫立最后的那个白衣之人。
上官云瑞心下诧异,目光始终停留在拿白衣之人身上。
你总算行动了。
万忠坤看白衣之人往自己走来,朗声道:“阁下何人?”
白衣之人缓缓走向场正中,其步履轻飘,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飘向场中,更为贴切。
那人来到水晶棺前,蹲下身子默默地注视着躺在棺中的陈剑。
万忠坤上前道:“请问阁下是?”
白衣之人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道:“在下是陈剑的一个朋友,今日听闻他已仙去,特来看望。”
万忠坤奇道:“恕万某眼拙,请问阁下贵姓?”
白衣之人依旧注视着陈剑,“区区贱名,不提也罢。”
万忠坤凛然道:“陈剑从小由万某抚养,十多年来未曾下山,他的朋友,万某绝对没有不知之理。万某不管阁下是何居心,如果你是真心来向陈剑告别,我们天山派欢迎,如果你想有什么不轨之举,万某决不答应。”
白衣之人没有回话,只是盯着陈剑的遗体发呆。
万忠坤见那白衣之人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不禁心下火起,正待出手,上官云瑞已然抓住了他的手。
万忠坤不解地看着上官云瑞,上官云瑞轻声道:“万掌门,见他的表情,似乎纯粹只是为了来见陈剑最后一面而已,万掌门无须动气。”
白衣之人对于身后二人的行为视若无睹,只是望着陈剑的遗体,表情越来越冰冷。
上官云瑞来到白衣之人面前道:“兄台,虽然我不知道你此次的来意,但是不管怎么说,陈剑是天山派的弟子,你就算瞻仰遗容,岂有不问过天山派之理?”
白衣之人道:“你又是何人?”
上官云瑞拱手道:“在下上官云瑞。”
白衣之人怔了怔,微微动了动嘴角,缓缓站起身来道:“你就是武林盟主上官云瑞?”
上官云瑞道:“正是在下。”
白衣之人冷言道:“既是武林盟主,自当呆在武林苑,况且武林大会即将举行,盟主怎么有空去管别派的闲事!”wWW.ΧìǔΜЬ.CǒΜ
众人似乎对于白衣之人的无礼都颇有微辞,海沙派掌门海霸风早已按捺不住,“大胆狂徒,怎可对盟主出言不逊!”
白衣之人似乎并未理会海霸风的斥责,他再次蹲下身去,注视着陈剑的遗体又一次出神了。
海霸风见那白衣之人如入无人之境,对自己的责问毫无回应,不禁怒上心头。他扬手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白衣之人的脑门。
上官云瑞正待上前制止,却似有迟疑,万忠坤等人来不及出手,海霸风那一掌已然落到了白衣之人身上。
正当大家惊呼之时,却听海霸风一声惨叫。
众人注目一看,那海霸风似乎被什么强大的力量震倒在地。再看那白衣之人,似乎从来未曾动弹,仍然望着水晶棺出神。
上官云瑞心念一动,正待上前走向那白衣之人,冷不防有人扯他的袖子,回首一望,原来风雪月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他的身后。
“云瑞哥哥,不要过去,此人来历不明,搞不好是?????”
上官云瑞不解道:“搞不好是什么?”
风雪月凑近道:“那种脏东西拉!”
上官云瑞苦笑道:“脏东西?”
“是啊,他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又成天面无表情的,另外,还对一个死人这么有兴趣,不是那个是什么啊?”
上官云瑞正待回答,猛见那白衣之人起身向万忠坤走去,他生怕有何变故,赶紧上前一步。
众人都摸不透此人的来历,对于他的目的也不甚明了,所以,虽有怀疑,却并没有人上前阻止。
白衣之人完全没有理会众人的质疑目光,他径直走到万忠坤面前。
上官云瑞暗运内劲,准备不时之需。
白衣之人却只在万忠坤面前站定,久久未有动弹。
众人都捏了把汗,静待白衣之人接下来的举动。
万忠坤未知那白衣之人的意图,只能以静制动,一众弟子也早已围了上来。
暮然见,忽见那白衣之人对着万忠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众人一片哗然,
白衣之人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向万忠坤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个举动让上官云瑞也不知所以,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白衣之人缓缓起身,拱手道:“万前辈,这三个响头是我为陈剑磕的,您的养育之恩他今生无以为报,只有来世再续。”
白衣之人的话,使众人都讶异非常,就连天山弟子,也是一脸错愕。
万忠坤上前道:“看来阁下确实是小徒的挚交好友,请问?????”
话音未完,白衣之人已打断他道:“请恕晚辈斗胆,为陈剑一问。”
万忠坤怔了怔,没有说话。
“听闻陈剑偷窃天山秘籍,万前辈为何还要亲为他主持丧礼?”
“此事还待详查,迄今还未有定论。”万乾接话道。
“我只是想问,万前辈是否相信陈剑是一个偷窃门派秘籍的劣徒?”白衣之人紧盯着万忠坤的双眼。
“不!陈剑绝对不会是一个偷窃的小人。”万忠坤一字一顿。
“师父!”
“你给我住嘴!”刘剑风正待言语,被万忠坤喝止。
白衣之人愣了愣,突然仰天长笑。
望着白衣之人这反常的举动,上官云瑞陷入了沉思。
猛然间,那白衣之人回转身迅速向自己扑来,上官云瑞正待闪身躲避,来人动作却超乎他的想象,眨眼之间,自己的周身大穴已被悉数点住。
众人大乱,万忠坤正待上前,白衣之人闪到上官云瑞身后,掐住了他的咽喉。
见上官云瑞被挟持,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白衣之人一甩袖:“暂借武林盟主一用,不日后归还。”
说罢,一运气,一阵风雪弥漫,二人已失去了踪影。
武林苑内,此刻正熙熙攘攘,嘈杂非凡。武林盟主被劫持一事早已传遍江湖。武林苑外,挤满了前来探询消息的各门各派,四大护法在送走了一波客人之后神情凝重坐在议事厅内。
大护法成峰首先开了口:“盟主此次被劫,江湖上必定有一番骚动,一些终日觊觎武林盟主宝座的人也必然闻风而动,不知如何应付?”
陆灵岳道:“据天山派万掌门的描述,劫持盟主之人应该不是敌人,否则他在天山就可以动手,不用大费周章再行劫持之事。”
鲁冲则颇不赞同,“不管是敌是友,劫持了盟主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正在打什么阴谋诡计,别管这么多,我们先把盟主救出来就是。”
梅松竹道:“连他们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谈什么救人!”
陆灵岳道:“依照当日在天山各派掌门所言,此人行为、武功均很怪异,确实摸不清他的来历,好像此号人物从来未曾在江湖上走动过。”
成峰急道:“不管有多困难,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盟主。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少了盟主绝对不行!”
梅松竹劝道:“成大哥,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不能乱,否则就算找到盟主,留下个烂摊子也不好交代。”
陆灵岳赞同道:“梅二哥说的很对,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对武林苑虎视眈眈,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好好想出对策。”
看了看二人,成峰点头道:“那就这样,我继续留在武林苑处理一切事务,三弟依旧担当保卫武林苑安全之责,二弟和四弟出去找盟主。”
众人主意已定,便各自散去了。
上官云瑞被劫持之后,不但波及武林苑,更累及了天山派。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谣言盛传天山派勾结外邦,此时武林盟主在天山被劫,让一些不怀好意的门派抓住了把柄,大做文章。
万忠坤终日面对一群接一群借着盟主被劫之事前来兴师问罪的人,双眉越锁越深。
万乾在万忠坤的房内,见万忠坤眉头深锁,不禁上前宽慰道:“师父,这些都是一些小人乱嚼舌头,师父不必理会。”
万忠坤微微扬起嘴角道:“乾儿,这段日子天山派诸事缠绕,连你的接任大典都一推再推,为师真是对不住你。”
万乾道:“师父,对于掌门之位,徒儿?????”
“不要因为小小事情而对自己失去信心,你的能力为师是清楚的,不必妄自菲薄。”万忠坤打断他道:
万乾还正待说什么,万忠坤摆了摆手:“处理完这些琐碎杂事,完成武林大会之约后,为师就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为师也想去天九峰颐养天年了。”
“天九峰?那不是陈剑小时候住的地方吗?”万乾纳闷道。
万忠坤若有所思道:“不错,陈剑还小的时候,为师把他一个人赶到了天九峰,等到他稍大一点才又将他接了回来。”
万乾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万忠坤道:“你即将掌管天山,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来便是。”
万乾道:“其实弟子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想问,陈剑师弟为人憨厚诚实,天性纯良,师父为什么从小就对他如此严苛,不止不让他学习任何武艺,连让他与师兄弟们交往的权利都剥夺了?”
万忠坤长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为师以前太过迂腐,其实,上一代的恩怨又何必加诸下一代。”
万乾道:“师父的意思是陈剑的遭遇都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
万忠坤道:“此事乃天山派绝密,恐怕对于你,师父也不能轻易告知,不用心急,到了适当的时候,为师会告诉你的。好了,你先下去吧,为师想一个人静一静。”
万乾心中虽然疑惑顿起,但见万忠坤已然下了逐客令,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一声悄悄退下。
万忠坤却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更大的沉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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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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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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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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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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