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轩与齐慕笙对视一眼,双双一笑,向齐沐风回道:“回皇上,南陵君主不过是有些不胜酒力,遂有些晕醉,方才歇息一阵,酒气散了些,只是头尚且有些晕眩,逸轩与二皇子殿下便让他暂且先躺下了。至于公主,呵呵,乃是因为近日太过劳累,是以体力有些不支,再加上饮了些酒,便睡过去了。”顾逸轩一面解释着,一面拿余光瞥了瞥星泽。他倒是一脸悠然在旁静静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齐沐风闻言,点了点头,知晓顾逸轩现下所言不过是说给在场众人听的,也不过多追问:“如此朕便安心了,便让南陵君主好好歇息吧,你们也着实辛苦了。”
顾逸轩四人微微一笑,举起面前的杯子,朝着齐沐风敬了敬。安安心心地欣赏了一番歌舞,方才寻得一丝轻松。
“神武君,方某敬你一杯。”一曲终了,顾逸轩正回味着曲中余味,只见方钱端着酒杯,坐直了身体向顾逸轩举起了酒杯,一脸微笑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哦?方家家主主动敬酒,这可是稀奇得很。谁不知现在他顾逸轩与齐慕笙走得近,就连当初自表立场相助齐宇恒之时,也未见方家有此等热情。
“方家家主可是好酒量,可惜,顾某不擅长饮酒,便以茶带酒,以表顾某敬意了。”话语落,便将茶杯端起,饮了两口。
待顾逸轩将手中茶杯放下,方钱拱手向顾逸轩道:“方某有一疑欲向神武君请教。”
顾逸轩抬了抬手,向他示意道:“方家家主有何事,不妨直说,顾某定当为你解惑。”这方钱要问什么,顾逸轩大概能够猜出个一二,纵然他不提起,再过个片刻,他也定会向齐沐风说起。如今,既然人开了口,便顺着他的问话回答了去,也不是不可以。
“上次在围场之中,神武君向皇上说到我方家曾经派人夜刺过神兵阁,因此我家小儿方陵被禁足府内多日。呵呵,这小儿心性,也是在府中待之不住,数次向方某问起,何时能够出府一游…”方钱也是个滑头的人,说话总是一半明一半暗。这字字句句之间,未有半句催问,却是处处透露着那股意思。
“方家家主可是想要知晓,方家的搜查可是结束了?”顾逸轩直白地将话说了出来,方钱微微一愣,并未料到顾逸轩这般直接,随后附和着点了点头:“不错,方某正是此意。”
“针对方家的搜查,想必之前二皇子殿下已经带人前去仔细执行过了,之前也曾经与顾某交谈过,并未从方家之中搜出什么异常之物。这倒是让顾某着实有些不解了,若是方家与那异人没有任何关联,为何会有方家的刺客半夜时分来我神兵阁行刺?”顾逸轩转动着茶杯,看着杯底的茶叶在剩余的茶水中翻滚。
方钱被顾逸轩的话,问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目光瞄向一旁的齐宇恒,只见他饮了一杯酒,转过脸来向顾逸轩道:“逸轩老弟,那名刺客是否真是方家之人,尚未可知。方陵的锦牌早在之前便已经遗失,那锦牌价值连城,被人捡到据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
有意思,当初事情暴露的时候,齐宇恒可没这么说,现下这般辩护,可是为哪般?顾逸轩也不再做纠结,反正方家之中未有异常,纠缠在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点上,的确是有些浪费时间。遂摆了摆手,也不再做争辩,顺着齐宇恒的话便说道:“大皇子殿下说得,也不是全无可能,反正这方家也搜查过了,未曾发现什么,逸轩本也想趁着这次宫宴,向皇上禀明状况,也好撤了方小公子的禁足令。”
此话一出,方钱与齐宇恒的眉梢双双扬起,二人都未料到,顾逸轩竟会有这般打算。
”逸轩老弟,此话当真?“若是方家的禁令撤除,那么方家赌坊,码头等生意,便能恢复正常。眼下为了不让方家被查出什么端倪,赚取外钱的渠道,方钱已经悉数停了下来。眼看着这世家上下花钱如流水,不过是停了数日,银两便已经有些见短了,若是这些生意再不开,恐怕世家中的人,就该开始闹腾了。齐宇恒正在为这件事发着愁呢,顾逸轩此时开口,正是为他解了燃眉之急。
齐慕笙在一旁点点头,附和道:“大皇兄,逸轩老弟自然是当真的。方才在回来的路上逸轩老弟已经与吾商议过了,今日,便会向父皇提出,撤除了对方家的禁令。”
宫宴此时已经进行了一半,齐沐风稍稍做了停顿,让诸国君侯与百官稍作歇息。此时,正是向齐沐风禀告的好时候,只见顾逸轩起身,来到殿前,向齐沐风鞠躬而道:“皇上,臣有事欲向皇上禀奏。”
“逸轩,有什么事,直接到来便是。”齐沐风现在情绪正值高涨,脸上因酒气而泛起淡淡赤色。眼底是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光彩。
顾逸轩俯首回话道:“事关围场之中,与方家相关的事情,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齐沐风稍作回忆,似乎有了些印象,点了点头:“朕记得,乃是方家之人与神兵阁之间的纠葛,这几日,可是有了搜查结果?”
“回父皇,前些日子神武君因身体不适,遂委托了儿臣前去方家进行了搜查。”齐慕笙此刻上前而来,向齐沐风鞠躬回道。
“搜查结果如何?”今日清晨之时,逸轩这孩子就已经将关于异人的一切向他禀告了,现在正值宫宴盛时,想必两个孩子并不打算再与方家为难。齐沐风心中有数,但这过场台面,还是要走一走的,遂放下酒杯,正经八百地向齐慕笙开口问道。
“方家搜查一番之后,并无任何异常。今日儿臣与神武君商议之后,认为或许能够解除了对方家的禁令。”齐慕笙如此道,世家之人闻之,也纷纷开口附和:“是啊,皇上,既然二殿下都这么说了,还请皇上开恩,解除了方家的禁制吧。”
“请皇上解除了方家禁制!”众臣齐齐开口,这声势倒是着实浩大。
毕竟方家的禁制一除,他们才能有更多的钱财进账。过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日子,这几日都得将钱包捂得紧紧的,着实有些难受的很。
“看来这方家,倒是挺受人待见啊。这么多人为方家解除禁制说话。”何齐飞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展开,轻轻在身前扇着。
“身为世家钱袋子,自然是众人关心的重点了。”风绮月自己面前的甜点吃完了,便将目光转向何齐飞桌案上的小碟。抬头向他看了看,一双水眸盯得何齐飞心中怦怦直跳。脸上一阵微微发烫,伸手将那装着甜点的小碟端过,放到风绮月面前:“喏,你吃吧。”xǐυmь.℃òm
“多谢。”风绮月这才收回目光,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开心地拿起甜点往嘴里塞,看起来就像是个贪吃的仓鼠。
这丫头,怎么这般可爱。何齐飞将风绮月的吃相看在眼里,心中悸动不已。
“西陵公主殿下的观察力,当真是让本殿佩服。”齐宇恒听闻风绮月之话,转过头看向她。看不出这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女子,对于世家的局势倒是看得透彻。
想起之前与顾逸轩的交谈之中,他曾经暗示过他,将风绮月娶回府,对他夺嫡更添一分筹码。
“不过是常识罢了,端从世家之人的表现,以及方家的穿度用品,便可以看出他之地位如何。”嘴里塞着甜品,说话之间,稍稍有些含糊,可字句却是清晰无比。
“大皇子殿下,我们绮月虽然看上去呆萌傻气,可是心里却是明亮得很,事情道理都看得明明白白。”何齐飞听着齐宇恒对风绮月的夸赞,顿时如同夸自己一般开心不已。
是吗,这样一个女子,倒是有些有趣。仔细将风绮月打量一番,虽然看上去的确是年轻了些,不过就凭她这敏锐的洞察力,想来以后会对他起着极大的作用。再加上西陵国作为他之后盾…齐宇恒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风绮月娶到手。
只是祈霜……想起白祈霜,齐宇恒稍稍有些犯难。她乃是神兵阁阁主白凤魁之亲侄女,自己对她也是真心喜欢,若是让她知晓自己要娶风绮月过门,定是伤心不已,若是闹得二人之间不快,这当是如何才好。
齐宇恒正有些纠结,只听齐沐风在殿上朗声而道:“既然方家之中,并未有任何异状,那朕,便宣布,自今日起,方家的禁令解除!方陵,也可恢复自由!”
方钱以及世家众人听言,面露喜色,纷纷跪地拜谢:“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这神兵阁受到暗袭一事…齐沐风看向顾逸轩,眼中带了些愧疚。原本此次是想为顾逸轩向方家讨个说法,却是未料竟然这般轻易地便撤除了方家之禁令。
顾逸轩对上齐沐风双眼,领会他眼中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介怀,这才让齐沐风稍稍安了心。
宫宴继续进行,直至深夜方才散场。临走时,杨铭上前来,向顾逸轩询问道:“神武君,方才杨某一直有一问萦绕心头。”
顾逸轩看着他,神色担忧,嘴角微微勾起,向其道:“杨大人是想为怀桑姑娘的事情吧?”杨铭点点头,自从无忧与无心走后,他也算是了结了以往的心愿。近日以来,傅怀桑都未曾来找过他,自己倒是怀念起前些日子,她不断来叨扰的时候。
人呐,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去珍惜,偏偏是要等到失去了,方才知道那人的好。杨铭对于傅怀桑,便是如此。
想想之前傅怀桑对于杨铭之情谊,今日这般,是否算是有了回报?顾逸轩不知,只是心中尤为叹息。
“杨大人,若是数天之前,怀桑姑娘知晓你之心意,定是心中欢喜的。可是如今…哎…”一声轻叹,他也不确定,傅怀桑是否会接受他之心意。
杨铭的心听到这番话,即刻被吊了起来,一脸忧心看向顾逸轩,追问道:“神武君此话是何意?莫非,傅姑娘她,出了什么事?”方才他见傅怀桑那般灌自己酒,便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现下听得顾逸轩如此说,心中便是更加的不安。
顾逸轩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半晌,脑海中浮现出傅怀桑当初恳求他莫要告诉杨铭的神情。心中纠结一番,方才下了一个决定。伸手在杨铭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杨大人,傅姑娘所遭的罪,你若是想知晓,便自己去问她吧。有些事情,不是顾某能够决定的。”毕竟关乎姑娘家的清誉,他不可未得允许便擅自向他人提起,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傅怀桑心中尤为挂念之人。
杨铭眼中神色一黯,点了点头:“既然神武君如此说,那杨某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了。”看来,他得亲自登门傅家,向傅怀桑询问个明白了。
众人一道出了宫门,顾逸轩来到自己马车旁,见齐慕笙与林枫早早便在车前等候了,笑着迎上去道:“怎么,你俩不打算回府,守在我马车前,是要与我一道回神兵阁么?”
只见二人相视一笑,撩开车帘一角,向顾逸轩道:“你自己进去看看。”
这两人倒还神神秘秘的,顾逸轩来回扫视两人,无奈一笑,一面转到撩开的车帘处,一面道:“你俩这是做什么了,这么神……”目光扫向车内的一瞬,话便说不出口了。
“你们…”放下车帘,看着二人,顾逸轩揉了揉太阳穴:“胡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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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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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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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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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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