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君主。”顾逸轩三人一直守在外厅,听得里面有了动静便纷纷进了来。宫玉流下了床榻,身形摇晃,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只得扶着床栏。
星泽此次下手,可当真够狠的。手捂在胸口处,宫玉流咬牙强忍着那处传来的阵阵隐痛。
“神武君,二皇子殿下,还有林少将军。”闻着声音抬头看去,三道人影即刻映入眼帘。宫玉流开口轻声唤着三人,随后实在是双腿支撑不住,又扶着床栏坐了下去。
“你怎么样?”看宫玉流的面色苍白,腿虚无力,想来是不怎么好了,林枫上前扶了他一把,拿了个软垫给他垫在背上,让他靠在床栏处坐着。
宫玉流摇了摇头:“胸口处隐隐泛疼,身体无力,连站立都会耗费不少气力。”星泽那老贼!竟然对他和梦络这般阴狠!他原以为自己君王之身份能够让他有几分忌惮,谁料想他竟是连这一点也不顾及!
顾逸轩转头向齐慕笙道:“齐二哥,逸轩先出去一步。”说着便转身要离开。
“诶,你去哪儿?”这人才刚醒,他不是应该趁着现在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方才顾逸轩失控的模样林枫记得尤为清楚,怎么这个小子,总不按照常理行事。
“去将白曲灵找来,南陵君主与梦络身上,有着与冷锋当初被抓时同样的气息。”同心蛊……或许他已经知道,冷锋背后的指使之人,究竟是谁了。
外头,宫宴仍在继续,只是宴席之上,少了几位重要之人。无了林枫的遮挡,沈巍便是能够将身旁傅怀桑的一举一动悉数纳入眼中。
美人玉指,纤手如青葱,举杯一望,清酒入红唇。眼角处,一滴清泪潸然落下,随着夜风飘落到沈巍手背之上。
冰凉,心疼。沈巍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尤为伤情,她之黯然神色,令沈巍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琇書蛧
“傅小姐,酒多伤身,莫要再饮了。”若非是宫宴上几十双眼睛注视着,沈巍现下或许已经抢过傅怀桑手中的酒杯,而非现在这般,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轻声相劝。
傅怀桑现下正喝得醉意朦胧,眼前景象早已重重叠叠,模糊不清了。一丝醉人的笑意挂在脸上,半撑头颅偏向沈巍的方向,那姿态,好不撩人。就连对面孟秋安与杨铭见着,皆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呵,想不到这个残花败柳还能有这般姿色。想想之前还当真是便宜了那几个糙汉。孟秋安心中浮现出一道龌龊肮脏的景象,呼吸逐渐粗重,一双眼通红地看向傅怀桑。不行,身体有了反应,得找个地方泄泄火才行。
“秋安,你可是身体有何处不舒爽,面色怎得这般红?”孟知秋见着儿子的脸色诡异的一阵通红,急急起身关切道。
“父亲,孩儿恐是吃多了酒,有些乏闷,想要出去散散步,消消酒气。”孟秋安接着父亲的话,起身而道。
“这…大皇子殿下…您看…”抬头看向台上,齐沐风并未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毕竟在宫宴上,不是在孟家,由不得他做主,遂转头向齐宇恒看去,轻声问询他之意见。
“去吧,既是身体不舒爽,稍稍离开个一时半刻,父皇也不会怪罪。”齐宇恒喝着酒,摆了摆手准了孟秋安离席。
得了恩准,孟秋安这才起身欲离,见着对面傅怀桑亦是一脸醺醉的神色,心下突然一丝歹念横起,再次向齐宇恒开口道:“大皇子殿下,我看傅家小姐也有些醉了,不妨让她也早些歇着吧。”
齐宇恒这才留意到,傅怀桑早已半趴在桌案上,半醉半醒的模样,看样子已然喝了不少。
“怀桑怎么喝得这般醉。”身旁的白祈霜见着傅怀桑的模样,微微一惊,吩咐侍女过去唤了唤她,却是没有唤醒。
“王妃娘娘,傅小姐已是喝了不少,便让她在此稍作歇息吧。”沈巍见那侍女唤了傅怀桑半晌也未得反应,轻声一叹,向白祈霜道。
“这夜深露重,傅小姐乃千金之躯,与沈大人这般出身相比,自然是要娇贵许多的。稍不注意,若是得了风寒,便是麻烦了。王妃娘娘,反正秋安也要去醒酒,不如,就让秋安送傅小姐先回去歇息,您道如何?”正好让他好好消消火气。孟秋安心中的龌龊,与面上的君子之相形成强烈对比。
“这…”白祈霜听其言,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妥,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还都喝了酒。万一要是把持不住,做出了有损女儿家名节的事,传扬出去,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想,正要开口帮傅怀桑拒绝,却听得一道低音沉声而出:“孟公子此言差矣。”
众人回首,便见着顾逸轩踏着步子回到了宴场之上。齐沐风见他回来,即刻向其问起宫玉流与梦络的状况:“逸轩,南陵君主如何?”
顾逸轩扫了一眼端坐一旁的星泽,他倒是岿如岱岳,沉稳得很。心下冷然一笑,朝着齐沐风鞠躬行礼,恭敬回道:“启禀皇上,南陵君主已醒,臣来,是想请白族长前去一帮忙探。”
白曲灵闻言即刻起身,向顾逸轩的方向走去:“既是神武君相邀,曲灵自然乐意相助。”齐沐风也不做阻拦,干脆地挥袖放了行。
“白族长,你且先行过去,顾某过会儿便至。”方才孟秋安之行径,他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他脑子里面想的是怎样的龌龊事。看着对面傅怀桑一副酒醉微醺的模样,不禁轻叹一声,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遭遇那般事后,不仅要装作无事,还要与构陷她之人面对而席,怀桑姑娘着实不易。若是现下留她一人在此,恐怕还会多出事端。遂他还是在此将她安排妥当之后,再去宫玉流处也不迟。
白曲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傅怀桑,心中会意,点了点头:“你尽早解决妥善。”语毕,便迈步离了去。
“神武君方才所言是为何意?”孟秋安看向顾逸轩,一脸友好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愠怒。这个顾逸轩,又来破坏他的好事。
“神武君,我儿不过是好心,见着怀桑丫头喝得多了些,恐怕她一人在此处趴着着凉,遂才提议将她送回府,难道这还有什么不妥的吗?”孟知秋亦起身,对着顾逸轩质问道。
这两父子,倒是齐心得很。顾逸轩摇了摇头,开口而道:“孟公子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不过莫要好心办了坏事才行。”顿了顿,顾逸轩走向白祈霜面前,有礼道:“表姐,可否由你亲自跑一趟,将怀桑姑娘送回傅家。”
今早他已经吩咐侍从将平安吉祥送回了傅府,连带着,还在傅家外另外拨了一批暗卫守着,若是有孟家之人的动作,第一时间便会报过来。
“我吗?”白祈霜指了指自己,见顾逸轩点了点头:“不错,怀桑姑娘喝得半醉不省人事,若是让一个同样喝了酒的男子送回府,对女儿家的名誉恐怕有所折损。是以,便只能劳烦表姐亲自跑这么一趟。”白祈霜乃是大睿大皇子的王妃,纵然这孟家有心动傅怀桑,只要有白祈霜护着,想必他们也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沈巍大人也一道去吧,毕竟表姐与怀桑姑娘都是女流,若是这半途上遇到些什么事情,恐怕要应付也是不易的。”沈巍此人对于武学似乎也有些了解,有他在,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逸轩老弟,不过是护送怀桑回府,需要这么大费周章?”齐宇恒在一旁,听着顾逸轩的安排,轻轻皱了皱眉。不仅要祈霜护送,还要搭上一个沈巍一道同行,这是个什么安排?
“大皇子殿下或许有所不知,怀桑姑娘近日以来,深受折磨,是以心神不安,这才在宫宴上饮多了酒。您瞧瞧这宴场之上,都是各国来的贵客,总不能让客人送怀桑姑娘回去吧?是以便只能麻烦表姐了。况且,因今日宫宴,皇宫的戒备森严,可宫外的兵力便是有些薄弱了,若是有谁想要与两名女子不利,你我都离不得场,难以驰援。而沈大人对武学有些研究,其功夫造诣逸轩相信,他定能够护表姐与怀桑姑娘周全,这才做了如此安排。”顾逸轩的一番话,说得齐宇恒哑口无言。听上去考虑周全,安排得也是得当。如此一来,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哈哈哈,逸轩果然是谨慎细致。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吧。祈霜,沈卿,如此便麻烦你们了。”齐沐风亲自吩咐,纵然孟秋安与孟知秋再想说什么,也只能咽回肚腹之中。恨恨地剜了顾逸轩一眼,恼怒而坐。
“孟公子,不是要醒酒?”顾逸轩见一切都有了着落,安了心,转身看着孟秋安一脸恼色地坐了下来,一声调侃问道。
“托神武君的福,孟某之酒,已然清醒!”皮笑肉不笑地冲顾逸轩回了一句,再次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能帮得上孟公子,便是顾某的荣幸。”临走之际,顾逸轩尚且还要戳他一戳,随后方才转身离去。
“阿灵,这臭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洛宇青喝着酒,看着孟秋安父子一脸铁青,只觉得好笑不已,一手揽过昔封灵便是一声揶揄。
“师弟此举,乃是在帮傅姑娘脱险。”昔封灵静坐一旁,由着洛宇青揽在怀中。想起当是与白曲灵一道去孟家探查真相之时,傅怀桑之遭遇,着实令她心疼。
“脱险?”洛宇青抓住最后两个字,看向昔封灵,低头在她耳畔处轻声道:“难道那孟家之人,想对那位大小姐有什么不利?”
耳畔处的低语,温热的气息让昔封灵有些发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人怎么这般…昔封灵面上一热,雪白的肌肤上顿时染上一丝绯红,看上去,尤为美艳动人。伸手在洛宇青胸口轻轻推搡一番,方才将他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你问归问,这大庭广众的,作何这般…”说着用手挠了挠自己发烫的耳根。
“哈哈,阿灵是害羞了吗?”洛宇青尤其喜欢昔封灵这般娇羞的模样,哈哈一笑,仰头,又是一杯清酒下肚:“在戎川国待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般脸皮薄得出水。”
“你可别忘了,我已经离开戎川有半载的时间了。”昔封灵撇过头,在洛宇青搁在自己肩头的手上捏了捏。洛宇青吃痛,这才将手撤了下来。看着手背上那红红的一片,一脸可怜地看向昔封灵:“阿灵,别对我这么凶嘛。”
啪,韩非旸只听见心口处,一道碎裂之声。周身的气息兀然变化,一阵杀气四溢!沈心慈方才从燕娘真身的阴影中缓过神来,便觉着身边韩非旸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抬眼看去,只见他低垂着头首,双眼被前发挡住,看不清他眼底的神韵。一双手臂撑在腿上,不住地发着颤。不知为何,这样的韩非旸让沈心慈心中有些发怵。
成亲这么多年,这是沈心慈第一次见到韩非旸这般状态,似乎稍稍触碰一下,他便能立刻爆发。
洛宇青…韩非旸此时心中默念这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名字,掩藏在阴翳下的那双眼,恨意无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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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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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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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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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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