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哪有什么都还没有说,就急着谢恩的道理。真是乐得颠倒了次序,顾逸轩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林枫这样子,若是自己不出面帮一帮,恐怕他当是要成为这宫宴上的笑谈了。
“林兄,这事情进展的顺序,你可是有些摸不清楚了,怎得这恩典还没赐下来,就这般言谢。”顾逸轩起身来到林枫与秦怀素身边,轻笑一声,调侃道。
齐沐风在台上也呵呵一笑,看来林家小子对于秦姑娘,当真是喜欢得紧啊。若不是此次听顾逸轩说起林枫将秦怀素接入林家,他还不知晓这二人已是两情相悦。
“林枫,逸轩说的不错,你这恩典都还没有求,便向朕谢恩,让朕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啊。你倒是说说,你要求的,究竟是什么?”许是受了顾逸轩他们的带动,齐沐风也开始调侃起林枫来。
“嘿嘿,臣太过欣喜了,一时之间竟忘了礼数。”林枫挠了挠后脑憨憨一笑,随后单膝跪地,垂首低眉向齐沐风道:“臣恳请皇上,为臣与怀素赐婚!”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皆是一声惊叹。
任谁也想不到,林枫竟然会向圣上请旨,与秦怀素成亲。在百官眼中,秦怀素纵然是皇上亲封的琴之国手,但其并非名门望族之后,且出身也不过只是一位卖艺的琴女,何德何能可得这番姻缘?
“哼!想不到林少将军的眼光竟然如此低微,竟然娶区区一个琴女为妻。”齐宇恒在一旁冷笑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白祈霜在他身旁,感受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戾气,脸上浮现担忧神色。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提醒他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齐宇恒低首看向妻子,一双水眸之中,含着丝丝忧虑,心中一软,叹了口气,牵过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轻轻拍了拍,开口无声地向她做了个唇语,无事,勿忧。
这个人!齐宇恒的话,无异于踩了林枫的底线,他转过头狠狠地瞪着齐宇恒,咬紧了牙关。若非是在宴场之上,且当着齐沐风的面,或许林枫早就冲上去与他好好理论了。
顾逸轩轻轻皱了皱眉,齐宇恒方才的话,的确是有失礼数了。许是今日喝了酒的缘故,他今日竟然未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齐沐风在高台之上听着自己儿子的这番言论,当下摇摇头,轻叹一声:“宇恒,你喝多了。祈霜啊,好好看着你夫君,莫要让他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是,父皇。”白祈霜微微点头向齐沐风应道,其后拉着齐宇恒的手,静静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林枫,你方才之请求,朕,准了。秦姑娘乃是朕亲自册封的琴之国手,其身份地位自然在大睿之中位数前列,这一点,无人能够质疑。”话至此处,侧目向齐宇恒的方向瞥了瞥,接着道:“林枫啊,人之一生,能得一人相知相伴实属不易,你既与秦姑娘两情相悦,便好好待她,二人同心,携手共度一生。”说到此处,齐沐风将一旁昔琉璃的手紧紧握住。自己当年便因时局变化,无法与心爱之人相伴相守,好在上天垂怜,在人生的尽头,尚能与琉璃共度这短暂的时光。琇書蛧
齐沐风之言正中林枫心头,将秦怀素的手牵过,紧紧握在手心,感受着那柔软的手上,传来的丝丝暖意。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这便是他所认定要共度一生的人。
“臣,谨遵皇上教诲,再次谢过皇上恩典。”牵着秦怀素双双跪下,向齐沐风磕头谢恩。
“民女,叩谢皇上圣恩。”秦怀素亦开口言道。
“好好好,如此便好。此乃喜事,林卿啊。”齐沐风目光扫向座下的林轩,轻唤一声:“为两个孩子选个良辰吉时吧,莫要耽误了。”
“臣,领旨。”林轩叩首,应声而道。秦怀素在林家待的这两天,他也仔细观察了一番,此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高雅之气,为人端庄,举止大方得体,深得林府上上下下的喜爱,自己的夫人对她更是赞不绝口,前些时日就拉着他说要给枫儿去琴韵阁下聘了。正巧今日皇上赐了婚,那更得加紧置办聘礼婚事了。
“呵呵,当真是喜事啊,林枫啊,扶着秦姑娘与你一道回座吧,咱们趁着这喜劲儿,将这宫宴继续下去。”人逢喜事精神爽,齐沐风现下只觉得神清气爽的,待林枫等人归了位,便再次向徐海下令,进行下一场表演。
二人同心,携手共度一生……方才齐沐风的话,顾逸轩亦听进了心里,回到座位,目光一直盯在梦络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师父,逸轩亦是想与你,携手一生,直至双鬓染雪。
顾逸轩之视线灼热,看得梦络面上发烫。侧目看了看他,正好对上他之目光,入深邃漩涡一般,将她拉入其中。
“公主殿下。”身后星泽突然出声,令梦络骤然收回了眼神,慌慌张张地将脸转了过去。一时之间看得入了神,还以为顾逸轩看得是自己…呵呵,她可真是可悲至极。
梦络…耳中,凤霖的声音传来,其气力已经极其衰微。
现在,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强行将凤霖压下,梦络甩了甩头,看向前方。腰间,那块血玉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梦络,你究竟怎么了?灵识传音若是对着梦络或者宫玉流施展,定然会被星泽半途截断,顾逸轩无法直接从梦络处问得任何消息。遂只能像常人一般,凭借着一丝半缕的线索进行猜测和估计。
呵!顾逸轩,你便是当年白凤魁与顾少安的儿子。星泽对于顾逸轩,亦是花了不小的功夫进行了解。顾少安当年,可没少给他找过麻烦。不仅帮助他那不成气候的师弟,还变着法与他过不去,星泽与他之间的纠葛,穷尽一生也数之不尽。
既然顾少安现在已经死了,那便父仇子扛,现在便用他顾逸轩的血与泪,来抚平当年顾少安与他的仇怨吧!
他不是喜欢梦络这丫头吗,看上去似乎尤为在乎。那他便从这个臭丫头下手,反正梦络对他而言也是个不听话的棋子,既然如此,也怪不得他对之动手。
催动手中蛊虫,只见梦络与宫玉流双双痛楚万分,心口处,如万蚁啃噬一般。
“呃!”兄妹二人齐齐一声闷哼,虽然极力克制住了音量,但相隔不远的洛宇青与顾逸轩却是听得真切。二人相视一眼,交换了眼神,双双向梦络与宫玉流的方向探了探,问道:“怎么回事?”
梦络的痛楚,似乎比宫玉流更加严重,不过片刻,便因剧烈的疼痛倒地不起,陷入昏厥之中。而宫玉流见着一旁的妹妹这般情景,情急之下,竟伸手搀扶,谁料手臂无力,未能将梦络拉起不说,还跟着她一道摔落在地。
顾逸轩一时愣怔,下一刻立即反应过来,伸手一捞将梦络抱在怀中,而宫玉流,就只有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
皇储倒地昏厥,乃是宫宴上的大事!齐宇恒见着这情景,惊愕地看向星泽。这个老道士,又在玩儿什么花样?齐宇恒毫不在意梦络兄妹会如何,他所在意的,是星泽此番作为的目的。
齐沐风见此状况,急忙叫停了演出,吩咐人道:“着太医前来,来人,扶南陵君主与南陵公主去歇息!”
皇帝下令,台下侍从哪里敢怠慢,即刻七手八脚地将人抬了进去,一一安置妥当后,方才出了来。
“皇上,人已安置妥当。”一位侍从低着头,向齐沐风忠心而道。
“好,现在,去太医院将太医们都请来!”齐沐风的话方才落下侍从拔腿便跑,不一会儿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皇上,你且回前厅,继续主持宫宴。”顾逸轩焦心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忙活了半天,除了倒杯水之外,齐沐风在这里耗着并没有什么用处。正是如此作想,遂才开口让齐沐风返回宴场之上。
“那你这边……”齐沐风有些不太放心,可顾逸轩却是自信一笑:“齐叔叔,这里交给逸轩便是,这高堂设宴,若是主人家不在,诸国君侯可怎么看咱们大睿?难道要落人笑话吗?”轻手一挥袖,着下人们扶着齐沐风一同去了宴场。
哎,逸轩这孩子,每次的理由都是这般令人无法拒绝。罢了,这南陵国的两位显贵,便交由他顾逸轩全权负责了。
顾逸轩心底暗暗盘算,这样正好可以离那个星泽远一点,他好向这两人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二人的神情举动都这般怪异。
正想着,星泽便飘然进了来,一把拂尘在手,来到宫玉流与梦络床前:“神武君,君主与公主的状况如何?”
顾逸轩看着他,一边的嘴角缓缓勾起,冷声而道:“国师大人,南陵君主与梦络的状况,你当是比顾某更加清楚才是。”
梦络之前进宫去寻宫玉流,一天未归,他便觉得有些怪异,现下见着星泽,他隐隐有种感觉,梦络的态度变化这般大,定然与星泽有着脱不掉的关系。
“哦?神武君此话,倒是让本国师尤为不解。这床上躺着的,乃是我南陵国的君主、公主。他们的安危健康乃是本国师首要操心的大事。现下二人双双昏厥,本国师也心急如焚,想要弄清个中缘由。”星泽脸上诡异笑意逐渐散去,顿了顿,阴阳怪气接着道:“前些日子,神武君不是在围场之中,说遇到了什么异人,本国师也曾听市井流言说,近日在民间,似乎也有什么妖邪作祟,而那妖邪,似乎也与神武君所说之异人有关。听说,那妖邪将一位显贵给撕碎得面目全非,现场,还留下了一块黑色肉块。本国师猜想,莫不是这所谓的异人,坏了这大睿的风水,使得地脉受到污染,妖气魔氛连连侵蚀京城,这才使得我们王上与公主陷入昏厥。”
顾逸轩闻言,脸色骤然变得凝重,碎尸一案之中的黑色肉块,他已经吩咐刑部之人,不得散布出来,现下这桩案子,除了他,林枫,沈巍以及皇上,应是再无其他人知晓,这星泽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神武君觉得奇怪吗?本国师怎会知晓此事?”看着顾逸轩骤变得脸色,星泽不禁觉得尤为得意,这世间,可不止你顾逸轩一位能人,奇能异士在这天下间,向来不缺。要想知道这么一桩小小的案子,又有何难?
看来,是碰上强敌了,顾逸轩上前一步,对着星泽道:“国师,他国君主陷入昏厥乃是大事,若是没有证据便在这里无端揣测,届时伤了两国和气,你我都担待不起。此事,皇上已经交由顾某来查寻缘由,还请国师莫要插手,届时乱了勘查方向,顾某与你,都不好交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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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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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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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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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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