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自然是陈二旦的脚印,脚印出现的慢,证明陈二旦的速度越来越慢,从一开始的走,到现在的拖,是的,陈二旦现在是拖着步子走,拖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
冷冽而稀薄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体内,像是无数的刺,从喉咙一直刮到肺部,十分难受,尽管陈二旦已经达到炼体四重,五脏得到锤炼,但是不停的呼吸,不停的刮,滴水亦能穿石,这样下去迟早会完蛋。
严寒让陈二旦体内的血液流动很缓,仿佛血液中被灌入铅一般,大有凝结之势。元气和火之力催动起来也越来越废力,时缓时停,或者下一刻,自己将被冻成一根冰棍,成为这片冰天雪地的一部分,这实在是太冷了。
陈二旦连爆粗口的力气也没有,因为爆粗口可以发泄缓解人的情绪,但此时此刻,没有意义。谷牢,本身就是关押处罚罪人的地方,承受这些痛苦和煎熬是必然,又不是来这里享受,陈二旦倒是能安慰自己。
安慰有时能让人安心,只是此时此刻的陈二旦,做不到心安。
面对谷牢这样的环境,陈二旦没有反抗的能力,没有逃避的能力,只能承受。其实陈二旦还是有办法可以逃避的,比如说躲进装有黑海水的玉瓶,只是这个办法不是长久之计,这样也只能是在玉瓶中慢慢死去,或许一年两年不会死,但十年二十年后呢?
慢慢地,陈二旦开始感觉不到寒冷,不是别的,是因为他的身体和感官麻木。
陈二旦想着被关进谷牢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想来自己也出不去,目前看来,想多活一天都难,除非有奇迹,奇迹!陈二旦自嘲,即便是有奇迹,也只会发生在岳宏身上,也不知道岳宏怎么样了。
从身体感官的麻木,现在连意识都开始麻木,陈二旦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好舒服!陈二旦感觉到,只要自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那么自己就解脱了,就不再承受煎熬。
真的好想闭上眼睛,但是自己还没有跟亲人还有朋友们告别,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还有,还有娇娇还在不老山,等着我去救她,都是自己把她害成这样,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还有玉龙大哥,我还没找到他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跟着他的亲传长老逃回天神宗,还是没有躲过一劫。还有父母亲,多想再看他们一眼。还有,还有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的身影,怎么就这样让人留恋。还有,还有小白,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活过来了吗?有没有凝聚出人身?如果凝聚出肉身,肯定是个美男子,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美女。
还有,还有很多。人将死之际,总是会浏览一遍自己的人生,总想记住那些美好的东西。然而陈二旦不一样,浏览一遍自己的人生,他发现有很多东西还没做,他感到无比的遗憾,他不甘,因为不甘,所以他没有闭眼,他努力把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还是贪心,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想活着,想出谷牢。
“板砖,我要死了。”陈二旦潜意识的呼喊,想让板砖帮自己,却没有得到板砖的回应。
陈二旦轻笑,自语道:“你是口棺材,如果我死了,你就用你自己把我葬了。如果我不死,老子一定会把你埋了。”
陈二旦的潜意识催动自己慢慢的前进,看着随时要倒下的身子一直都没有倒下,身体因严寒而裂开了许多口子,仿佛一个带着裂纹的瓷器,若有外力轻轻一敲,就会碎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二旦感到越来越温暖,怎么回事?是上天堂了吗?还是离开了这片冰天雪地?
“嘣!”
陈二旦倒了下去。
……
谷牢的一处地方,十分黑暗,魔气聚而不散,此时岳宏正处于魔气之中,先前也受到不少的折磨,如今更是狼狈不堪,整个人被魔气侵蚀,嘴唇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岳宏受到的折磨不比陈二旦少,一直让他坚持过来,是因为他相信爷爷不会放弃他,这谷牢中一定有能让他完成先天战体进化的东西。
“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撑不住了?”
岳宏想着,咳了几口发黑的血,感觉头昏眼花,快不行了,也不知道陈二旦怎么样了,是一直躲在山洞中还是寻找出路,或者已经死去。
岳宏有些后悔,早知道要死的话,就不和陈二旦分开,死的时候也好有个伴。因为他还是怕死,就像他一个人不敢进禁地一样,一人不可为,两人好作伴,有一个人陪着去死,也不会孤单。同时岳宏也感到不应该,本来一起出的事,就要一起承受处罚,自己当时怎么会离开陈二旦呢?即便自己能出去,可能也不会心安,或许是自己太好胜了吧!
不行,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一定要找到方法,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陈二旦。
……
谷牢中被施加了一道力,这道力的作用便是不停的压缩空气,释放空气。这就导致了谷牢中的一片区域常年刮大风。
“呜呜”的大风声响彻天地,仿佛风婆婆发怒,然而却没有飞沙走石的情景,因为能刮起的东西要早已经都被吹走,地面干干净净的。
大风区域和冰雪区域的交界上,躺着岳宏心中“挂念”的陈二旦。
身上的寒气慢慢散去,陈二旦的身体不在像冰棍,当寒气减少,被体内的火之力盖过之时,火之力开始反扑,抢回他们被占领的领地,抢回陈二旦。
火之力抢回了他们的领地,而后开始重建家园,渐渐地,陈二旦恢复了知觉。
好软!陈二旦睁开眼睛,这是哪里?地狱的入口吗?回头看去,冰雪连天,原来自己还没死,只是走出了冰雪区域而已。
风,不停的刮着脸颊,陈二旦在储物袋中找到一些零散的灵丹和丹药,吞食下去,这才觉得精神些。他站在原地,是前进还是后退?或者是就这样现在原地?
站在原地?怎么可能现在原地等死。后退?后面是死路。前进?前面有活路吗?或许谷牢之中根本没有活路。
陈二旦决定前进,有没有活路,只有走过才知道。
越往前走,风力越大,根本不能驾驭法宝。而且这风不知是什么风,居然能渗透元气,吹起来犹如刀刮,竟然能破开陈二旦的肌肤,所谓的千刀万剐恐怕就是这样吧。
陈二旦承受着千刀万剐,绕开中心区域,往风小的边缘行走。wWW.ΧìǔΜЬ.CǒΜ
越走陈二旦身体上的口子越多,火之力根本修复不过来,而且风大,身体的水分流失得也快,不但有风刮的口子,也多了干裂的口子,这也是活生生的摧残。
风区域,相比冰天雪地的寒冷,要稍微好很多。
陈二旦在风中行走,寻找生机,寻找一条活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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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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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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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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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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