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和暖的卧室内,米白搭配藏蓝的装饰墙面素雅漂亮,宽大柔软的床铺边缘,坐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
安雪霁拨了下床帐垂下的流苏穗子,细言软语地对着电话另一头的闺蜜楚萌说话。语调轻轻柔柔的,眉头轻蹙着。
“这个……不急吧,其实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女生。”
“啊?”楚萌语气疑惑,“现在这年头谁还把性别限制死啊?你问过他了吗?就说他不喜欢女的?”
安雪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但他之前的绯闻对象是个男生……现在又……啊,我实在不能确定……”
“你都不能确定,为什么不告白试试?我们三中一直都觉得特别奇怪,二中有那么个帅哥,居然没一个敢上的?!”楚萌不自觉地拔高声音。
“萌萌……”
“而且雪霁你长这么好看,放我们学校,什么样的不能挑?放你们学校也抢眼啊,怎么这么没自信呢?”
“我……”
“你要实在不行换我来!”楚萌有点恨铁不成钢,“那个沈律要是像你说的喜欢男生,怎么也没见他谈个男朋友?男女生都没谈怎么能叫不喜欢女生?你别没事给自己设限啊!我这儿的现成例子,我那亲哥你知道的,我嫂子多御一人啊,直女扳手!但我哥胆大心细,天天花式表白,两个月就拿下了!现在恩恩爱爱的,我嫂子说就喜欢我哥这种爽快的,可见想谈恋爱就是要大胆!要主动才能快速拿下!懂吗?”
安雪霁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你胆大,可你不也没对象么?”
楚萌竖起眉头,“我这不是没遇着那么帅的……哎说我干嘛!你到底还想不想和你们那校草在一起?”
安雪霁呼吸顿止,然后极小声地,“当然想啊。”
一直都想。
她实在不是个胆大的人,更不会主动,她喜欢沈律这件事她也只和楚萌说过。m.χIùmЬ.CǒM
她的心思其实很少会表露出来。
但那个人实在太特别了,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当初楚萌劝她追,她谨慎又害羞,就拿怕影响学习这个理由躲过去了。
但现在,每天和喜欢的人待在同一个教室,这种喜欢只会越来越深重。
安雪霁本就生性敏感,之前看出来沈律和新来的赵沉星之间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就默默把这心思埋起来。但这几天,她意识到,他们正因为什么原因,争吵、打架,然后疏远。
藏着的心思就像熬过了寒冬,一发不可收拾地从土里蹿出芽来,并迅速抽条。
所以安雪霁才来向楚萌问些建议,但她又不想将自己的心思剖地太开,毕竟她面对沈律,实在没什么自信。
她找着正经话和作为班长的沈律说时,从来没从他眼里看出半点对自己的不同来,甚至没怎么笑过。
但他就常对赵沉星笑,疏远了也笑。
所以她才觉得、又或者叫作自欺欺人其实沈律不喜欢女生吧,所以才对自己淡淡的。
只是她心里,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坚持和不甘心……
安雪霁是有听说过在喜欢的人受伤难过的时候,去给予安慰,再进一步告白,是有可能走进那人的心里的。
但她还需要一些鼓舞。
楚萌爽快道:“想那还用说吗?先试探两句,能聊下去就继续体贴关心,时候到了直接告白!依你的性子不好意思说总好意思写吧?写给他看呗,你文采那么好。”
“……好。”安雪霁撑着床沿,手心握紧,“我试试吧。”
“我建议今晚就试!”楚萌精神抖擞,“时不我待啊少女!”
屋里的空调温度似乎有点过于高了。
赵沉星有点燥。
是那种说不上来的口干舌燥。
沈律垂眸看他,耐下心,像等蚌慢慢打开它的硬壳。
赵沉星抬起眼皮和他对视了一眼,刚刚活动过的紊乱气息刹地收住,这样持续了一秒、两秒……五秒。
他低头取下指根那枚,指环沾染了他的体温,触手暖热,“想要这个你早说啊,给你!”
沈律并不意外他的爽快,接过宽大指环拢进手心的同时,顺手握住赵沉星的手腕。
赵沉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跳疯长。
沈律并没有半点停顿,迅速将那枚闪电纹路的指环圈在了对方中指上,整套动作做完大概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出乎意料地没有更多的暧昧这点情趣通通被当事人狡诈地压下去,像引着鱼入钩。明明自己的神经都已经绷紧到极致了,但还是只能慢慢逗着。
像赵沉星这样倾向强势的人,或许不会在意别人比他更主动,但绝不会愿意呈现出弱势来。
哪怕他其实不拘小节。
赵沉星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环易了主,实在没法不多想。
但他实在不擅长多想,下意识就想直接干点什么。
这不能怪他,正值深夜,孤男寡男,独处一室。
又或许是因为,沈律的神态过于认真,手指过于好看,触碰自己的时候过于小心,而自己那点心思早摊开了,在这样的情境下,又难免会紧张,会情不自禁地趁着对方凑近还没离远的时候,忽地微抬起下颌凑上去……
没等他干出点什么,就被一声手机震动声打断,而且一声接着一声。
感受到刚刚凑近的气息撤离开,沈律眯了下眸子,压下唇角,转头看向一旁桌面上的手机。
屏幕朝上,正好能看到弹出来的窗口信息。
赵沉星别的没啥,就视力好反应快,一眼就瞥到了是谁发来的消息,皱了一下眉。
“安雪霁?她找你干什么?”
一击未成,他难免烦躁。
“帮我看看?”
沈律只动了动嘴皮子,懒怠的模样。
“麻烦。”赵沉星闻言撇了唇,仔细分辨了一下,念:“班长你昨天受伤了吗……”
沈律抬眉,却依旧没有看手机。
“我看你最近好像不太舒服。括号是太累了吗……话好多,你自己看?”赵沉星逐渐不耐烦,又忍着,面无表情地继续读,“最近还要排元旦晚会的合唱,要不我帮你去预约练习场地吧,多少帮点忙。”
沈律看着他,没说话。
赵沉星啧了一声,收回视线,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太舒服。
“……还挺贴心。”
比他会关心人的多。
“你刚刚想做什么?”沈律没接他的话,问。
“嗯?”赵沉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刚刚,凑过来……”沈律捻了一下捏在掌心的那枚戒指。
他目光垂着,专注而用心,像压根没有听到赵沉星刚刚念的话。
赵沉星从方才烦躁的情绪里回过神,盯了他一会,哧笑了一声,“做什么?亲你。”
他说的凶巴巴,却嘴角一翘,重新伸展脖颈,猝不及防地亲一下沈律的侧颊。
刚刚浸饱了水分的脸颊十分好亲,微凉滑软,还带着他常用的沐浴露的香。
赵沉星贴了一会才分开,眼里逐渐现出的得意和餍足的情绪毫无遮掩,十足的肆无忌惮。
毕竟眼前的这个,现在是他男朋友。
有名有份。
没错,他的。
其他的,都得给他靠边站!
赵沉星这么想,余光里扫过离得不远的一面穿衣镜,忽然一愣,猛地转回头。
妈的镜子里那个笑得傻子一样的人是谁?
活像第一次见世面。
靠。
但嘴角他妈的还是合不拢。
“咳……外面好像有声……我出去看看。”赵沉星强行敛了嘴角,撤了一步,左顾右盼。
“看什么?”沈律好整以暇。
“……一楼好像有点吵,可能是赵琰之跟赵充在告我状,我去瞅瞅。”赵沉星抬步要走,随便扯着话,却没觉得自己心脏的鼓噪声比外面的声音好多少。
“说到你哥,我正想问,他和戴丰宇道歉了?”沈律转过身,状似随意地问,轻巧地把方才的话题带过。
“哈,对。”赵沉星想起什么,顿住步子,语气显而易见的嘲讽,“他准备追戴丰宇,把假网恋搞成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戴丰宇。”
“已经表白了?”
“嗯。”赵沉星揉揉鼻根,笑着说:“老戴让他滚。”
“所以你哥是还没有放弃?”沈律问。
赵沉星顺着答:“那个傻逼,换我早把他揍死了,他还恬不知耻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老戴了。他说的要是真的,那他刚刚过来找茬铁定就是嫉妒。”
他顺口说了他打电话的时候赵琰之在旁边这件事。
沈律眉头微挑,“你是说,他激你,然后你打了我的电话。”
赵沉星一摆手,“本来就想打,跟他没关系。”
沈律垂眸,投落下来的目光轻巧地含进对方的视线里,“哦。”
赵沉星被那眼神看得心里燥热,舔了舔下唇。
这哪还能走得了。
他以前还吐槽霖子谈恋爱女友一招手魂都飞过去了,现在才知道这他妈的……哪能受自己控制!
而且他又没经验!
“不再亲一下吗?”
“嗯?”赵沉星愣了一下,下意识出了声,才反应过来沈律说了什么。
本来已经蔓延到耳根的红,蹭地爬上脸。
他看了眼沈律,才发现沈律也没好到哪去,眉眼里融了光,洇着红,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眼尾微垂,目光缠过来的时候眸底深沉。
比他之前胡思乱想时候臆想到的任何一副神情都要过分。
不等赵沉星答他的话,沈律动了两下眼皮,伸手迅速扯下自己肩头上方才拿来擦湿发的毛巾。
他双手拎着两端轻轻一扯,动作极快地抬手将毛巾绕过赵沉星的脖颈,顺势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双唇贴上的时候,沈律盯着那双睁圆了的眼,心底异常躁动的地方才平息一些。
赵沉星的嘴唇上薄下厚,下唇很肉,唇中线清晰而明显,非常好亲。
但他自己大概不知道。
有多让人眼馋。
而他又憋了那么久。
沈律这样想,却没法吻多久。
调整气息的间歇,他一边惋惜,半点意识不到这进度已经有多快,一边退开一些叹息说:“明天得五点起,然后骑车去学校,不然来不及。”
赵沉星后仰了一点脑袋,散一散自己脸上的热气。
“那我也一起去。反正我也懒得继续在这个家待。”
正好那个时间点赵充还没起,发现不了他们跑路,能省下不少麻烦。
“还有。”沈律抬手摁了下抽痛的唇角,神情无奈。
“嗯?”
“下次收收犬齿。”沈律看着他。
实在像只亲密玩闹时也不懂得收起爪牙的猫。
赵沉星把嘴一闭,脸上的热气又重新拢回来了。
……
一整晚,赵沉星除了补作业,别的什么都做不成,睡前连聊天的功夫都没有。
他落的作业有不少,补的七七八八时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只剩下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赵沉星一向精气神很好,以前连续一段时间只睡三四个小时都没觉得有什么,但五点闹钟响在耳边的时候,听到身边的窸窣的响动,才慢几拍地后悔让沈律睡他这的决定。
过于兴奋,导致入睡困难且觉浅。
沈律是跟他同时睡的,他补作业那会,就瞧见沈律在手机上刷课程视频,又打了会游戏。他准备上床,沈律就收了手机。
他不清楚沈律睡得怎么样,反正他是没怎么睡着。明明不是没一块睡过。
他实在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冬日的凌晨五点,窗外还是黑漆漆的,雪倒是早停了,地面积了些水洼,融着寒意。
赵沉星收回视线,撑着脑袋,揉了下发疼的眼皮,就听到沈律困顿慵懒的语调低低地响在身侧,“没睡好的话今天你就别去了?”
“没事我去课上睡也一样。”赵沉星显然没有休息够,身体有点僵,坐起身后就伸了个懒腰。
他听到身侧的动静渐渐停了,挪去一点目光,才发现沈律重新阖上了眼,无知无觉的模样。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赵沉星是从来没见过学神犯懒睡回笼觉。
他找回点精神,在床头那点微弱灯光下,忍不住用视线描摹了一下沈律投下浓重阴影的睫毛、鼻唇,直至不知觉地舔了舔嘴角。
赵沉星侧过身,睡衣领口顺着动作斜向一边,线条流畅,像个准备伏击的豹子。
然而,他肩膀耸起、动起来的那一瞬,还没等靠近几厘,就被猛扑倒地。
“艹!”
沈律护着他的后脑,抬起一点身子,挑了挑眉,“挺有意思,还来吗?”
赵沉星轻啧一声,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你装睡?”
沈律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双手勉强撑住了,只能低笑一声,声音里含着些鼻音,“你动静太大,目光太炽热,睡着了也顶不住啊。”
“姓沈的……”赵沉星被说的耳根通红,偏偏好胜心激起,抬腿提腰猛一翻身,沈律留了力去挡。
赵沉星正卯了劲,突然听到沈律轻嘶的一声。
“怎么了?”赵沉星顿住动作,怔了一下,问。
沈律垂着眼睫,皱了点眉头,保持着僵持的动作,“背后,伤口。”
赵沉星这才想起了什么,用力咬了下腮帮,牙尖磨得生疼。
“怎么不早说。”
“我帮你看看。”赵沉星直起身,一手按住沈律的肩轻掰了一下,一手抓扯住他腰侧的衣服,作势要翻起来。
沈律抬手状作配合,却在下一秒长臂一勾,侧身一躲一翻,情形跟着翻转。
赵沉星被拦腰压在身下,反应过来后龇着牙,“沈律!”
“哎。”当事人欠收拾地一笑,握住赵沉星挥过来的拳头,手心发热。
两人一时胶着在一块,难分难舍。
…………
下过雪的天气并不算好,没有和煦阳光,没有轻风拂面。云压得并不低,却依旧阴沉沉的,一如戴丰宇目前的心情。
气温陡降,早上七点的教室人并算多,戴丰宇算来得早的。
宋达一来就瞅见戴丰宇臭着个脸,耷着眉,怒气汹汹地在补作业。
“哟,课代表也要补作业啊?补得啥啊,我看看。”宋达一向爱凑热闹又嘴欠,明明坐的教室靠里那两列中后排,偏偏绕到第二列来找话。
他探头瞄了两眼,“补得还是语文?啧啧啧,昨晚做贼去了?自己科目都不写。”
戴丰宇给了他一个白眼。
宋达摊开手,依旧吵吵咧咧,“其实你不写也没关系嘛,反正是你收语文练习册,你不交谁能知道?”
戴丰宇板着张白脸,几笔把最后一题解答写完,阖上书页,又从桌肚里摸出一张空白的化学试卷,三两眼瞟过去,迅速把选择题前几题勾出选项。
宋达怔了一瞬,随即往他桌肚一扫,看见还有两张空白试卷,嘴角抽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昨晚啥也没写呗。
宋达嘀咕完,琢磨着要走,刚迈开腿,就被从后门扑进来的冷意给冻得哆嗦一下。
a班冬天空调温度一般调的不高,因为男生多,热气聚集快。
但现在还是刚下过初雪的早上,门冷不丁这么一开,寒气往里一灌,就难免会觉得发冷发颤。
进来的两人却没觉得,丢下书包,一左一右在最后一排落座,往包里或者桌肚一翻,两三张空白试卷就光溜溜地坦开来,铺在桌面上。
“……这昨晚搁一块组局呢,一个个地来补作业……”宋达瞅着两人愣了半天,只嘀咕出这一句话,声音还越来越小,直到听不清,毕竟刚进来这两个他一个都不敢惹。
戴丰宇听见动静,难得停下疾草的笔和烦躁的心绪,回头看。
他回头那一秒,沈律和赵沉星正一前一后进了门。
赵沉星身上的那件灰黑色厚实大衣翻起一角,带进料峭寒意。
……别的不说,这大衣有点点眼熟。
而且很稀奇,这两人在学校里就没怎么见一块走过。
不过……赵沉星今天的精神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平常不都拽着个脸,随时准备蹦眼刀的样子吗?
戴丰宇没细想,朝一旁投去视线。
倒不是他故意不第一眼看他沈哥,是实在不敢看。
加绒黑色皮衣、黑色长裤、皮靴,显得人个高肩宽腿长,哪怕身上还搭着件校服外套,还是酷的不行。
这不是沈律平常的画风,像是出去兜风回来忘记换衣服。
但大早上的,上哪兜风?
除非是昨晚出去的。
然后夜不归宿。
戴丰宇盯了半晌,才看到沈律虚搭在赵沉星左肩上的那一只手,登时眼都瞪圆了,都没敢给自己的荒诞想法下个定论。
他刚打量完,前排闻风回头的人已经一个个惊呼出声了。
不过天天只知道喊帅帅帅,实在没什么出息。
宋达待在一旁憋了半天,一样是满肚子的疑问,整理着措辞想着该怎么问。
好在有人替他问了。
“你作业没做?”赵沉星拎着张昨天刚发的试卷,朝沈律抖了抖,笑得幸灾乐祸。
他是请假没来,理由光明正大。
周围一小圈人听见这句问话,都竖起耳朵听。
“写了一半,家里临时有事,没能写完。”沈律回答地轻描淡写,眉梢微挑。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了两眼赵沉星。
赵沉星没撑住,闷头笑了会。
刚刚沈律那眼神,分明是在问责。
谁打的电话?谁留的宿?
只是这诘责里藏着点志得意满,耀眼的很。
见没听到什么料,周围的人散的很快,班里交作业的交作业,补作业的补作业,刷题背书的刷题背书。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戴丰宇才把作业全部补完,吐了口气,塌着肩懒懒散散的。
余光往右后角瞥扫了一眼。赵沉星刚刚出去了。
戴丰宇趁着还没想起昨晚被告白的烦心事,回头朝闭目养神的沈律轻轻打了个响指。
“……沈哥。”
“嗯?”沈律抬了眼看他。
“你这行头……”戴丰宇欲言又止。
“昨晚骑摩托换的。”沈律说。
“那赵哥那行头?”戴丰宇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总觉得赵沉星身上挡风的那件大衣眼熟,像沈律的。
“今天冷,早上他不好回去吵醒家人,就从我那拿了一件。”沈律的嗓音有些闷沉,像浸在厚重的酒里。
说话的时候,戴丰宇看他抵着头的模样,直觉他可能有些不舒服,明明刚来的时候看着还是好好的,好像是刚卸下什么伪装,露出本原疲惫的模样。
戴丰宇心里绕过这个念头,嘴里还是脱口而出自己最想问的。
“什么意思?你昨晚去找他了?”
沈律低咳了两声。
戴丰宇追问道:“而且还夜不归宿???!”
他说的是夜不归宿,语气活像是在问“kaifang了?”
沈律瞥过他,“不信谣不传谣。”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久等了
二更要稍晚一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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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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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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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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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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