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特坭瓦只觉背上灼烫寻常,且伴随着摧心剖肝的剧痛。
一兽即出,百兽尽现。其余的四方之地紧接着爆裂开来,一条条威厉的荒渊螳螂先后从地底鱼贯而出,发出沉沉的嘶鸣。
本来紧张的气氛在群兽层出间愈发的焦灼,闷热的空气里伴着飘空的沙尘,扬上天去,为广阔的天空笼上了迷蒙纱雾。
偷袭特坭瓦的凶兽见其嚎啕大叫,实属烦不胜烦,闷吼一声后高抬腿刃,对他招呼而去,刀光霍霍,慑人心魂。
盯见咄咄逼人的腿刃齐齐落来,特坭瓦哪里还顾得上疼痛,两眼错乱间在地上疾速打滚,有惊无险地躲开了这一击。
“傻大个,你想干什么?快回来!”彦千雪见阿土坦一脚一步朝特坭瓦的方向挪去,顿时花容失色地唤道。
可阿土坦浑然不觉,并未做出回复,此刻他只抱着和特坭瓦同归于尽的想法,这是他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实现,不然他死不瞑目!
彦千雪见状连忙快步追了上去,情况紧急,若是再任由阿土坦向前深入,四面八方的凶兽恐怕会上前发起攻击。
说来奇怪,这些凶兽拔地而出后并没有蜂拥而来,而是原地按兵不动。
南弑月言看着彦千雪奋身向前,其萧瑟的眼眸中抹上了一丝惊慌,欲要起身去阻止,却被身体传来的裂骨巨痛遏制,身体又缩了回去。m.xiumb.com
四方凶兽虎视眈眈,准备伺机而动,它们被场中威霸天下的魔力所震慑,但却又不肯离开,其原因自然是迫于这股魔力的威慑力,不过它们能看清南弑月言的身体状态极差,不出多久就将力量耗尽、倒地不起,而它们只需要等待时机即可。
荒尔灵由于眼睛遭受巨创,只能凭着对彦千雪体内血脉的感知而一路追寻,然而此法确实存在着弊端,那便是彦千雪体内的这股血脉之力极不稳定,若隐若现、明灭不定,有时候就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导致它方向走偏,不知不觉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若不如此,它恐怕早就顺利抵达了几人的所在之地,开始大肆屠杀了吧!
走错方向的它再度感受到彦千雪体内的血脉力量,意识到跑偏的它怒火冲冲,震声咆哮,仿佛要掀天翻地。
这动荡乾坤的巨声让不少的凶兽心生畏惧,步步倒退,左顾右盼,面有忌惮。
彦千雪很快便追上了阿土坦,抬手拽着他的胳膊,柳眉紧蹙,道:“大傻个,你别继续往前走了,我们快离开吧!”
阿土坦对她忠心耿耿、为人正直善良,彦千雪真的希望他能够活下去,不管是作为守卫也好还是本分的做一个普通人也罢,凭她神界公主的身份,一切都能实现,因此她才会不嫌厌倦,三番五次的上来劝其离开。
只是天命难违,或许对于天真纯洁的小公主来说,阿土坦还有一线生机,但阿土坦却深知自己身体的状况,已是没有挽回余地,更何况这一腔仇恨未报,他又怎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阿土坦并未回头看满脸希翼的彦千雪,黑沉着脸,荒凉的眼底透发着执念,虚弱的身体让他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弱,“我活不了,小公主,遇见你真的是太好了!能当你的守卫我已经得偿如愿,所以请你离开吧!让我能走得安心点,临死之前,我必须要去讨债,而你还有大好年华,不该止步于此。”
此话似一个巨锤般重击在彦千雪的心头,令其大脑一片空白,神情怔愣,手上传来冰冷之感,毫无温度,这一刻她才明白,阿土坦确实难逃一死。
阿土坦说完便又挪动脚步朝连滚带爬的特坭瓦移去,一身的沉沦气息油然而生,苍寒而凄凉。
心中落空的彦千雪在原地出神,不愿接受眼前的现实,紧接着一道灭世光柱自其头顶呼哧而过,扫破苍穹,承载着威靡无匹的气势轰击在地。
“轰隆隆~”
暴雷之音顿然拉响,拔地参天的光柱轰在了特坭瓦身后不远处的一片区域,强大的余波震发开来,譬如飓风席卷,直将他如稻草般轻盈的身板拍飞出数米远,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与此同时,紧追其后的凶兽也如同浮萍一般被震得四处横飞,大片泥沙飞散而开,整片天地沙雾蒙蒙。
一波未平,另波又起。只见先后连续的光柱宛若银河飞落而下,坠击在各方之地,霎时间爆音不断,炮响连天,四方狼藉。
原本还想借机而动的一群凶兽失魂丧胆、从容尽失,各个东奔西窜,乱成一团,看见地面有洞就闷头往里面钻,无缝不入。
“吼~”
荒尔灵吟哮震海,一边从嘴里喷射出灵力光柱,一边踏步而来,只要寻着爆响之音,它便不会迷失方向。
“哐当!”
一发光柱正巧不巧地落在了山洞之上,强悍的力量就此迸发,破石开山,将那一大片区域崩碎。
乱石滚落而下,仿如滂沱大雨,直接将不是很大的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之中……
风沙俱起,似如迎面海风般扑面而来,细沙直入两眼,令人难以看清周围的状况。
彦千雪转眼间不见阿土坦的踪影,浩渺沙雾里不见别物,唯有漫天飞舞的沙尘。
“傻大个!你在哪里?”她用手遮挡着眼前的风沙,嘴里急切地呼喊着。
特坭瓦脑瓜子嗡嗡的,浑身都像是被电麻了一般。整个人意识混沌,脑袋昏沉,背后火辣辣的疼与时剧烈。
一阵龇牙咧嘴后他痛叫着翻身想要爬起,可刚才那擎天撼地的力量余波将他体内的骨头都震碎了几根,因此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牵及入骨剧痛,令他倍受折磨与煎熬。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地昏迷过去。
“特坭瓦!”
在他浑身痛得不能自已时,一道尤为扎耳的声音响荡在他耳畔,使他虎躯一震。
刚想回头,阿土坦便朝他扑了过去,将他按在地上,一只手使劲抓着他后背上血淋淋的伤口。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特坭瓦鬼哭狼嚎,两手凭空乱抓。
阿土坦惨淡苍白的脸上骤然浮出浓烈的憎恨之色,那脸色看上去像是一个从地狱深渊里冒出的厉鬼。
即使看着特坭瓦万般痛苦的神情,阿土坦心中的愤恨也丝毫未减,可惜他时日无多,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便将目光转移在了特坭瓦的袖口上。
目光一沉,他伸手从特坭瓦的袖口里夺出剧毒短剑,精准而凶狠地刺入其后背之中,使足了力量,血液如泉喷涌。
特坭瓦最后挣扎了几下,带着不甘之心命丧黄泉。
阿土坦紧绷而干裂的唇角拉出了点点弧度,两眼化作灰白,失去焦距。
百转千回,他终于寻得真相、报仇雪恨,以祭父亲的在天之灵。脑海中迷迷蒙蒙间绽放星光,指引着前方。
璀璨的星光中,父亲和母亲的光影相伴而现,对他招手示意,似在迎接他的到来,那脸上挂着的祥和笑容是他曾几何时都梦寐以求的。
终于,抵达终点了吗……
“轰~”
一道恢宏光柱陨落在他身体旁,将他和特坭瓦深埋于流沙之下,自此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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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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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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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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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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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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