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不远,在这拥挤的地道中,也就只距离三四步路。
萧白露跨了两步。
方迢也随之走了过来,他朝她招招手,萧白露略微迟疑,还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再走近点。”她依稀听到他这么说。
是幻觉,还是真实?
最后的一步没有跨过去,方迢横在了徐成的斜前方,她轻轻闭上眼睛,又再次张开,想要努力看清面前的路。
却发现,最后的那一步,自己再怎么用力,双腿都似是长到别人身上去了。
她笑了一下,嘴里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方迢伸出去的手指只差一点,便能够揽过她的肩膀,只是,终究还是落了空。
徐成的速度快到他都没有发现,萧白露已经落在了徐成的怀里。
徐成的手紧紧地箍住了萧白露,双眼紧盯住她紧闭的双眼,似乎毫无翕动的鼻翼,毫无血色的唇瓣,脏污的脸蛋上,还凝固着最后的一缕笑容。
牛仔裤上渗出点点血迹,膝盖处布料完全擦破,露出了覆盖着伤痕和血迹的膝盖,现在,萧白露在他怀里,轻地就像一根羽毛,又像一块石头,僵硬冰冷地可怕……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很快又睁开,再次看了一眼她牛仔裤上的血迹,眼中升起一抹谁都无法察觉的狠戾,食指带着一点战栗,探过她的鼻头,良久,他才收回手指,长腿伸直,他站起身,双手利落横过萧白露的肩膀和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联系陈院长。”
夜幕中,几辆豪车很快驶离了s市四星级景点贵妃墓。
陈院长半夜被徐氏的电话叫醒,火速赶到了医院,他从医几十年的经验,诊来诊去,最后一脸懵逼地看着暗沉着脸的徐成。
“徐总,那个老头还稍微严重点,他有点哮喘,至于这个女孩子,只是轻微地缺氧和脑震荡,据我所知,她有过一次脑震荡的病史,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徐成很少联系他,尽管徐成名下有几家注资的私立医院,但如果徐家人有什么紧急情况,还是较为相信他。
还以为需要给女孩子做心脏搭桥呢,现在都是虚惊一场,陈院长定了定神,继续做解释:“真的没什么。”
这句话像是在空中飘荡了很久才钻进徐成的耳朵里,他一直不断地抽着烟,很久才似乎是回过神来一般:“好,我自然信得过院长,你安排吧。”
徐成重新坐进新款迈巴赫的后座,方迢正低着头在刷手机上的信息,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儿闷,但很快便收了起来:“收盘显示,凰朝的股价已经飙升了百分之五十。”
“不够。”徐成接过方迢递过来的手机,看一眼后眼皮掀也不掀,“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他眼中闪过的血光,不容错认。
“我们已经在操作中了,只需要再多一天。至于凰朝的股价,只有涨到百分之一百,才有可能……”方迢推了推眼镜,很快明白了徐成的意思,镜片也闪过一丝微光。
“我来想办法,你稳住他们。”
他按下后窗的玻璃,快速行驶的车子里,能够看见天上月已经圆,月色如水,只是那圆圆的银月中,诡异地透着一丝红色。m.χIùmЬ.CǒM
等到萧白露醒来,已经是过了一夜之后的中午时分,她饿的不行,桌上竟然恰好放着她最爱吃的一款芝士蛋糕,还配着一杯温热的咖啡,她来不及想别的什么,很快就狼吞虎咽,只差吃完舔手指了。
刚吃完,桌上放置的一只新手机很快响了起来,她接过一看,最新款的水果手机?
一头雾水地接听:“喂?”
那一头是徐成的低声:“醒了。”
她有点诧异,因为他用了一个肯定句。
“四点我去接你。”
萧白露根本没时间思考,她觉得她的脑子转得越来越慢了,电话被挂断,她捏着那个新手机,这才想起自己这么出生入死到底为了什么,她赶紧刷了刷徐氏的新闻。
事情越来越糟糕,前几天是重要方案和文件被泄密,这几天微博上全是徐氏产品的质量问题。
徐氏以服装起家,这几年进军房地产,酒店业,奢侈品业,而这两天的丑闻,几乎涉及到了所有徐氏旗下的企业,徐氏很多合作伙伴也都闹上了法庭。
这把火烧地越来越旺,简直就要把整个徐氏烧穿了。
萧白露皱了皱眉头,心越来越沉。
四点,萧白露穿上了不知道由谁送过来的一条裙子,裙子很简单,甜美的公主蛋糕裙样式,白底黑点,她披散着头发,病房里没有任何化妆品,她还在发愁,徐成已经推门而入。
小小的病房内,两人四目相对。
徐成扫过她的脸蛋,那张脸,仍旧苍白。
萧白露低下了头:“我,我还没化妆呢。”她甚至不知道去做什么。
“不用化,这就很好。”他的话,似乎不像之前那样冷峻?
她偷偷瞄着徐成的脸色,真的,他尽管同样是一张扑克脸,但是扑克也分赢面大的那种好牌,和输了臭牌。
这时候,看起来他像是赢面更大。
有什么好事情吗?萧白露在心里偷偷猜测,摸不着头脑。
既然他觉得没事,那么她也没事咯。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争气,明明因为徐成不肯相信自己而委屈死了,可是徐成一站在面前,她又不得不服从。
他走在前头,医院里一路走来,便有不少女孩子仰慕的目光投过来,徐成毫无所觉,但她受不了被这么多目光注视,因此就紧紧地跟在了徐成的背后。
“那个,贵妃墓谢谢你……”她搅动着手指,对着他伟岸雄健的背影,嗫嚅着说些什么,试图打破一前一后寂静无声的尴尬。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徐成停了下来,整个人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哇,好痛!”
她摸着红通通的鼻子叫了一声,他的背是什么做的,钢铁吗?
徐成回过头来,双手环胸,幽深地眼神直直地盯着她:“谢我?”
看起来,她不像是假装的。也就是说,她真的不知道,皮埃尔是什么人。
就算不知道,她好歹救下了一个法国观察团的重要人物,却什么都不说,连邀功都不曾。
职场上,真的有这样单纯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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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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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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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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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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