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姐姐,”九儿抬起头,不好意思的拭去眼角的泪花,惊讶的笑着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凉……”
“还说了,既然知道外面凉,为什么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这儿发呆呢?是不是……哎……”邢姐笑着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想你的悠然哥哥了?”
“哪有?”九儿闻言,赶紧红着脸否定了邢姐的猜测,“我只是……忽然想我娘了,所以……”
好在这夜幕下的灯光暗淡,邢姐也没注意到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笑着安慰她:“看看,夫人若是真的在天有灵,依着她对你的爱,定然希望你整日里开开心心,而不是在这大年夜因为想念她哭得梨花带雨!”
“可我就是……”
“不伤心了,姐姐刚开始失去娘亲和弟弟的时候,也是每逢节庆就想他们,甚至偷偷为她们烧纸钱祭奠,因此还被老夫人责骂过呢!”
想起以前在海家的日子,邢姐的心里是复杂的:这里面有对老夫人的愧疚,有对海庆的憎恶和仇恨,也有对整个海家的无奈。
“是啊,我娘一直都很爱我,虽然我只是一个错误的存在。”九儿苦涩的笑了笑,“可即便这样,我的童年还是快乐的。翠竹园中有我和竹青的欢笑,也有梅姨和乔姨的娇惯,更有尤婆婆的疼惜;重要的是,我知道娘很爱我……”
“……他不允许我读书识字,禁止我习武学礼,娘便将她记下的所有书籍都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来让我去读,到后来,她直接口述,让我跟着她背下来就好!”
“娘读过很多很多的书,也知道许多的武功秘籍,在翠竹园的十几年中,她一字不差的全部装进了我的脑袋;不学规矩不识礼仪,其实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了!”
九儿悄悄拭去眼角再次蔓延的泪水,笑着道:“邢姐姐,你还记得你那个让我魂飞魄散的院子么?你那鲜艳欲滴的花儿,真的是用人做的花肥长成的么?”
看着眼前温柔端庄的刑幽兰,九儿忽然问起了这样一个问题,并且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你猜呢?”邢姐并未直接告诉她,而是含了笑意望着她反问。
“应该……不是吧?”九儿有些心虚的说道。
不想,刑幽兰还是点点头:“送进我那里的人,一般都是犯了很大罪过的。我作为丞相府刑罚的执行者,有些事情即便不是我所愿,却也不得不做,比如,埋在那些花儿下面的尸体,我不想他们抛尸荒野……”
九儿看着坐在身边的刑幽兰,此时的她,哪里有半分曾经让人心惊胆战的样子,而是一个邻家的温柔姐姐。
“在海家,能留的一个全尸算是他们上辈子积德了,”九儿轻轻握住刑幽兰的手,反过来安慰她了,“而我,是你那儿最幸运的一个,对吧?”
“是啊,是你终结了我在那儿的生活;是你让我在那一潭死水般的日子里,有了几分希冀;也是你,让我违背了为海家誓死效忠的誓言;更是你……”
刑幽兰笑着反手握住九儿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让我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弟弟,让我这个曾经的刽子手也有了一个幸福的家!”
看着刑幽兰脸上的笑容,九儿心里觉得暖暖的,当初失了娘亲和乔姨,后来又失去了洛东书楼的亲人,这些年来,邢家姐弟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夜,依旧是夜。
星辰洒满了浩瀚天际,为那仅有的月儿增添着光彩,充满了无限的神秘与静谧。
九儿靠着刑幽兰的肩膀,不再诉说,只是安静的享受着这大年夜的心里孤寂。
又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翩翩而至。
云城的驻军府中,整日里都是操练时士兵们发出的雄壮喊杀声,让人听了振奋不已;驻军府的山腹中,九儿和山茶等也是丝毫不敢怠慢,日复一日加紧操练着自己的那一支亲兵。
即墨傲雄兄弟等也没有闲着,他们在李拓和夏中兴的建议下,开始向已然起兵的各地州府头目取得联系,联合他们共同攻打洛城,以正朝廷。
而反攻洛城的准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紧张有序的进行中。
洛城。
海庆与儿子连同那些幕僚商议之后,决定对云城的即墨军再次进行更大规模的围剿,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即墨家,始终是这场政变最大的阻碍。如若任由他们存在并且壮大下去的话,将来我们根本无法稳坐江山,更别说万世千秋了!”
“所以,歼灭即墨家,乃是重中之重!”海庆最终决定,集结自己掌控的几十万大军,由儿子带领,杀向云城,为他的亲政扫除最大的障碍。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海元正即将兵发云城之际,各处战表像雪花一般飞向了福临王府:“各地州府叛军联合,已经往洛城进发了!”
海庆虽说气得不轻,但也不得不赶紧调整计划,让儿子带着这浩浩大军,前往迎击那些围攻而来的叛军。
双方在陆州府一个叫鼻孔峡的地方扎营对峙。
这所谓的鼻孔峡,就像一个硕大的鼻子,两边有两条通往洛城的大路,终归会合成一条路,经过一个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的地方,直通洛城方向。
海元正选择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自是看重这险峻的地势,和易守难攻的特点,才将几十万大军统统扎在这里,以优越的地势,方便阻隔叛军的进一步入侵。
在鼻孔峡对峙的前后大约半年时间里,海家便与叛军进行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场的交战,双方各有死伤,但相对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但海元正却不一样了,他不愿将自己的战斗力和时间消耗在这些乌合之众上,他的目的是云城,是即墨家那股最让他不放心的力量。Χiυmъ.cοΜ
于是,他改变了策略,将海家一贯的伎俩搬上了日程。
海元正派出能说会道的说客,一个个潜进叛军敌营,对他们晓以利害、施以恩惠、许以权势名利,恩威并施。这样一来,原本有些一直并不坚定、跟风而来的叛军头目,便动摇了。
如此这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海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几十万叛军一一分化瓦解,只剩下三成不到的人,还在那儿拼死抵抗,誓于海家抗衡到底。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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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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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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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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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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