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凤仪看着哥哥和侄儿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凤藻宫的大门,直到很远很远。她咬着牙,忍无可忍间,回身将一边桌子上的茶具再次一股脑儿全部扫在地上。觉得还不解气,抓住架子上的花瓶一个一个狠狠地往地上摔。“哗啦哗啦”的瓷器破碎声响彻在整个凤藻宫大殿上。
听到动静的常禄和应嬷嬷赶紧跑了进来,一看到娘娘不断地砸着大殿里的东西,知道她定是又被气得不轻,也不敢出声,只好双膝跪地,在一边跪着。
海凤仪终于摔打的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颓败加上沮丧,她索性身子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摊开双臂,就那样感受着身下传来的丝丝凉意;双眼木然呆望着大殿顶端的天花板,那精雕细琢的龙凤呈祥图案,竟是如此的扎眼。
“娘娘……”
“娘娘……”
应嬷嬷和常禄一见,并未起身,而是手脚并用爬了过来:“您这是怎么了?如此躺在地上,您会着凉的……娘娘……”
常禄和应嬷嬷一边一个,手忙脚乱准备将海凤仪扶起来。
“别动!”
海凤仪木然道:“让哀家就这样放纵一回!”
“是……”
常禄和应嬷嬷只好跪在一边,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还能如何?
“哀家自从进了这皇宫,三十余年来,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从不敢有半分逾矩。”她的眼角有一滴泪珠儿缓缓滚落下来,落进了那密密的发丝间,隐而不见:“起初为了我海家的荣耀与地位,与众位嫔妃之间争宠,使尽阴狠手段。许是老天惩罚,哀家却终是膝下无子……”
“后来,得先皇恩遇,临终托我看护大夏万里江山和那忤逆的小儿。哀家也是费尽心机,与朝堂中那些老东西纠缠盘算,不得不启用哥哥和侄儿,只为了制衡两个字。”
“我原本以为,皇上会与我海家势不两立,所以,也不担心还政之后大权旁落。可如今,皇上似乎一夜之间变了心性。这叫哀家如何向先帝交代呀?”
海凤仪的眼泪就像珍珠一般,一颗颗排着队从鬓角滚落发际,打湿了青丝一片。
“可哀家要是不归政,又有多少双眼盯着哀家?首先,即墨家的老将军是不会放过哀家;那些朝臣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各地藩王、皇亲国戚,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哀家此前曾经想过,我可以再执掌朝政多几年,这样,他也会长得大一些,有能力接管这万里河山。哀家不懂,哥哥和正儿,究竟有什么企图?”
“之前,还不是想方设法的要帮着哀家,继续掌握大权么?我是曾经想过多辅政几年,甚至……甚至还有过大逆之想,但,先皇的恩遇哀家不想辜负!”
“可,哥哥他们一直以来都不是这样,为何今日如此急不可耐的让哀家归政与皇上,莫不是,皇上已经被他们控制?”
“不行!”海太后想及此,“呼”的一下直挺挺坐了起来:“摆驾,哀家要去乾元殿!”
“娘娘,您……”应嬷嬷看着太后有些散乱的发髻,跪步上前扶住她小心道:“让奴婢为娘娘梳妆整齐之后,咱们再去可好?”
“也好……也好……”海凤仪默默地点头,低声呢喃。
海凤仪自己翻身爬了起来,宽大的长袍绊住了她的脚,险些跌倒。她急忙肘住了常禄的肩膀,才稳住身形。
“什么时候,哀家能够脱掉这繁重的长袍,就那样一件纱衣轻巧的在这凤藻宫伤春悲秋啊!”老太后眼底是无尽的悲凉,一点点往后殿而去。
常禄紧跟在后面,不知老太后为何如此伤感。应嬷嬷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自家主子为何今日这般颓废,完全不像往日里威仪无限的太后娘娘啊。
乾元殿里。
小乞丐已经完全康复。
他就坐在那边的软塌上,衣衫整齐,身边有两名姿色不错的女子陪着,一点点的喂他吃着桌上的小吃。
海凝雪正坐在一边的御案后面,看着刚刚送来的奏折,手中拿着朱笔,眉毛不时皱一下。
方德全怀里抱着拂尘,就站在软塌旁边,小心的伺候着。
对于坐在榻上的主子,方德全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些生疏与不安。他双目眨也不眨的瞅了他这数日,除了感觉有些地方与以前不太相似之外,其余的,没什么不同。
“皇上,您的嗓子……”方德全忽然弯腰柔声说道:“要不要叫御医过来再看看?”
这是他不懂的地方:中毒之后,一个人的嗓子会变吗?他再想,若是有机会,定当问一问宫中的太医,他们一定能给出一个答案。
“我……朕这嗓子怎么了?没什么不好啊!”小乞丐这几日以来,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被人伺候、高高在上的感觉,听了方德全的话,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问道。
“可您……自从受伤以来,声音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方德全低声说道:“而且,您以前从不让人将奏折带进乾元殿的……”他说着,刻意看了看那边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海凝雪。
“是吗?”皇上看了一眼方德全,眼里有疑惑,坐直了身子对着那边的海凝雪喊道:“海……书御,朕之前从不将奏折带进这里?”m.χIùmЬ.CǒM
海凝雪没有抬头,只说道:“这里是皇上的寝殿,您喜欢怎样便怎样,谁还能拦着?”
“听到了吗?朕喜欢怎样就怎样!”小乞丐没好气的抓起桌上的蚕豆,往嘴里丢了几颗,“嘎嘣”嚼着,一边嘟囔道:“在这里,朕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真是,不就是一个老太监吗?还要管着皇帝?”
“奴才该死!”小乞丐说者无意,方德全听在耳中,惊得急忙跪倒在地,连声说道:“求皇上恕罪,奴才再也不敢多嘴了……请皇上恕罪……”
“这是怎么了?”海凝雪终于从奏折中抬起脑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直磕头的方德全,一道凌厉的眼神落在小乞丐脸上:“方公公可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能这么对他老人家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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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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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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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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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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