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看着竹青身上那几滴墨汁,与原本衣裳的颜色相衬托,看起来还真不错。
“什么东西到了小姐您的嘴里,都是那么好!”竹青无奈,只得认命的将刚刚扯起的衣裙放下。
“还有,二姐跟着私塾先生学识字、写诗、画画,还弹得一手好琴。怎么唯独我什么都不许学?海大人好偏心……”
心里有怨气,九儿索性不叫他爹,而直接称呼海大人。
“这也就难怪,全洛城的人都知道海家大小姐人长得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功才艺出众了!”
九儿就是不服,用食指使劲的戳着纸上海凝雪的名字,愤愤不平。
“您就别想这些了,谁叫大小姐是嫡出呢?”竹青再次蹲下身子,趴在九儿对面,为她拨着桌上的灯芯,不经意的说道。
“嫡出?就因为她是嫡出,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得到那么多的特殊待遇?还可以打我?这是什么鬼规矩?”
九儿气不打一处来。
“以嫡为贵,这就是大夏历来的规矩啊!”竹青无可厚非的说道。
“若是我有了能力,我一定废除这些不合理的规矩,让它们见鬼去吧!”九儿伸手抓起写了三个人名字的纸,两三下团成纸团,狠狠的揉搓着。
“您呀?真是心比天高!现在的大夏,可是丞相大人和太后娘娘做主,皇上在朝堂上都得听他们的。你能怎么样?”
竹青摇摇头,看着自家小姐,真是觉得没救了。
“太后娘娘?”九儿十分好奇:“不是书上说,后宫不得干政吗?为什么太后娘娘可以左右皇上呢?”
“我怎么知道?竹青可只是一个伺候你的小丫鬟!”
竹青紧张的看了看窗户外面银色的月光,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还是不要提及这样的事情,会被大人责罚的。”
“我们翠竹园向来人迹罕至,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说什么啊?”九儿不以为意。
“隔墙有耳!”
竹青可是个机灵的丫头,虽说年纪与九儿相当,但人情世故方面,她可比九儿强多了。
“你是说……这墙壁那边有耳朵?”
九儿也紧张兮兮的样子,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户下面,将脑袋靠在墙壁上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嘘……”
看着九儿那可爱的模样,竹青死命的忍着没有笑出来。
“我听见了,外面有‘哗……’的声音!”九儿脸上的表情真的是可爱的要命:“是谁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好奇怪!妖怪吗?”
“也许……是鬼?”竹青故意吓唬她,做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鬼?”
听到“鬼”这个字,九儿的脸色都变了。
她虽说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的,就是夜晚这朦胧月光下,有人提起“鬼”这个东西。
“竹青,该不会真的有……鬼吧?”九儿听到外面那奇怪的声音,自己吓得有些失声了:“那声音……”
“哈哈哈……”竹青看着九儿脸上的表情,再也憋不住了,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放肆的笑。
“你……”
九儿靠在窗户下面那墙壁上,看着竹青笑得前仰后合,一脸奇怪的表情:“你难道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吗?我娘说了,鬼来的时候,千万别呼吸,要不然,它们就闻到你的味道了……”
“哈哈……小姐……哈哈哈……”竹青都要笑疯了:“外面那声音,哪是什么鬼怪啊?明明就是院子里的翠竹发出的!”
“翠竹?它们……成精了?”
九儿正处在自己吓自己的状态中,竟然没听懂竹青的话。
“那是风在吹着翠竹发出的声音!”
竹青终于笑完了,站起身子来到窗口,将窗棂推得高高的,指着院子里的那一大片翠竹道:“你自己看看吧?”琇書蛧
“真的……没鬼?”
九儿小心翼翼的拽着竹青的衣角站了起来,脑袋露出窗户口,看向院子里那洒了一层银光的翠竹,正在随着夜风的拨弄,发出“哗哗”的声音。
“原来,只是竹子被风吹动的声音。”
九儿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看着那一大片翠竹,还有那高高的紫丁香树印在地上的影子,顿时感觉十分的凄冷。
“每次天黑了,我总是害怕出去。躲在这屋子里,还从来没有注意看过院子里的景色。”
九儿趴在窗口,双手托住下巴,咬字不清的说道:“原来,翠竹园月下的景色是这样的。好凄冷、好安静、好让人想哭……”
“娘在这里住了十五年了,她真的很喜欢这里吗?从我记事开始,这里便是大片的翠竹,那棵高大的紫丁香每到春天便繁花似锦,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夫人便会时时坐在那边的石桌旁,饮茶静坐。”竹青也学着九儿的样子,双手拖着腮帮子,看着院子里摇曳不定的树影,说道。
“那个石桌子,早就缺了一个角,娘为什么不让人换掉它呢?”
九儿看向那边树影下隐隐约约的石桌子,问竹青。
“听尤婆婆说过,说那年小姐出生的时候,夫人难产,大人便坐在那里一直等,着急之下一掌拍掉了石桌的角。”
“原来这样?我知道娘为什么不换掉那个桌子了。”九儿眸子中闪着幸福。
“为什么?”竹青不解。
“因为,娘总是怀念爹对她的那份情谊啊!那个石桌子便是见证。”
“这样啊?”竹青笑笑,算是知道了原因。
“可为什么这些年来,很少看到爹来翠竹园啊?我听厨房的嬷嬷们说,他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在海棠园。”
说到这些,九儿有些难过。
自己都十三岁了,每年见到父亲的时间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有时候,也会去柳园看二姐和二娘。”
九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便不再作声。
她心里的失落,竹青自是明白。
“是因为我不乖吗?他才不喜欢我?”九儿受伤的眼神看着院子里的冷清,幽幽自问。
“小姐干嘛这样说?有夫人喜欢你就好啊!”
竹青不知该怎么安慰九儿,只得说着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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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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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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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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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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