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前院正房大厅里。
海元正今日没有上朝。
他从外面办事回来刚刚坐下,便听外府门口守门家丁高唱:“老爷回府!”便迅速将手里刚刚端起的一杯茶放下,起身迎了出去。
就见海庆怒气冲冲的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无知小儿,与老夫作对?岂不知自己的小命还捏在我海家的手里!”
老丞相几乎是用吼的。
“父亲这是因何生气?气坏了身子,可真的不值!”
海元正几步上前,手脚麻利的帮父亲取下身上的披风,顺手递给身边的图大管家,小心的看着父亲的脸,问道。
“还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儿?”海庆看了儿子一眼:“真是反了他了!”
海庆明白,父亲口中那个“无知小儿”是谁:“您何必生气?皇上还不是一直操控在姑妈手中?在咱海家的势力范围内,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今日北国传来捷报,即墨怀那个老东西又打了胜仗。”海庆一边大步往大厅而来,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皇上因此十分得意,欲封他为护国大将军,总领朝廷兵权。”
“总领朝廷兵权?”海元正听闻不由蹙眉,紧跟在父亲身后:“这样一来,我们海家岂不是要被分权了?”
“还有那南侯,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的女儿名义上为皇后,实际上还不是你姑妈手上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偶?”
海庆进了大厅,门口端着温水准备给他洗手的丫鬟,熟练地将盆子端到老爷面前。wWW.ΧìǔΜЬ.CǒΜ
他将手放进温水中,轻轻搓了搓,动作娴熟的抓过另一个丫鬟盘里端的锦缎丝帕,将手上的水渍大概擦了擦,便丢在盘子里。
大步走到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伸出双脚搭在洗脚丫头跪在那里的双腿上,让她轻轻的捏一捏,再用热水烫一烫;端起刚刚上来的热茶,吹着热气轻轻的抿了一口,才放下。
“那南侯只是一个空有虚名的侯爷罢了,父亲不用放在心上。”
海元正也在父亲对面坐下,将刚才的茶端起,抿了一口,看着父亲的脸笑着安慰:“若您实在不愿意看到那个碍眼的家伙,孩儿这几日找个由头将他除了便是。”
“就像你说的,他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摆设而已,我儿不必费心在这无用之人的身上。”
海庆闭了闭眼,细细的享受着丫鬟为他用热水细心烫脚的感觉,身后一双柔软的玉手正在力道恰到好处的捏着肩膀。
“那,父亲对即墨家大胜之事……”海元正看着父亲,问道。
“原本以为那老匹夫会死在战场上,却不想北国那帮逆贼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连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东西都打不过!”
“孩儿以为,并非北疆逆贼无能,而是即墨家的实力非凡,否则,皇上也不会对即墨家另眼相看。毕竟,他们是大夏开国数百年以来代代相传的将军世家,统领军队多年。”
“那小儿还说了,在即墨大军班师回朝之日,他便御驾亲临都城外,迎接即墨老匹夫的归来。”
“姑妈今日没上朝?”海元正忽然问道。
“太后就端坐在朝堂上,”海庆忽的睁开眼:“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小皇帝,今日却一反常态,咄咄逼人!”
“是因为即墨家大胜的缘故?”海元正探寻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父亲。
“想来也只能是这样。”海庆不假思索的说道。
海元正想了想,才说道:“秋后的蚂蚱,他也蹦跶不了几日了。”
海庆闻言看向儿子,眼里顿时闪着不一样的光芒:“你是说,那个东西有下落了?”
“那倒没有。不过,孩儿最近有了一些别的消息……”海元正说道。
“哦?”海庆的脸上有一种说不上的表情。
“都下去!”海元正挥挥手,所有忙碌伺候的丫鬟小厮,赶紧收拾了手上的东西,迅速退出了大厅。
“老爷,小人……”图管家也躬身准备退下。
“所有的事情你都清楚,不用回避!”海庆没有看他,说道。
“是!”那管家惶恐的退到大门口,站在那里谨慎的注视着门外的动静。
“林越,你去外边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入!”海元正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林越。
“是,公子!”林越迅速出了大厅。
“那女人可有说了什么?”海庆脸上神情冷冽。
“那倒没有!”
“那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海庆脸色一沉:“当初那女人生下孩子的时候,为父就说过,不能留!如今倒好,那女娃长大了,你现在还能下得去手吗?”
“若是有必要,孩儿什么时候对谁手软过?”海元正看着父亲的脸,赶紧说道:“即便她是我女儿!”
“女儿也不能留!”海庆似乎十分生气:“你应该明白,与她之间,你们隔着的可是家仇……”
“那件事情她是不会知道的。还有,若是当初将那孩子杀死,倘若被她知道了,以她的性子,即便知道那个东西的下落,也不会告诉咱们了……”
“若不行,就想别的办法!”海庆不耐烦了。
“凤凰山庄如今的活口,也就只有蓝玉凤一人。除了她,怕是这个世上再也无人知晓那个东西的下落了。”
“……”
海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等知道了那个东西的下落,让翠竹园整个消失吧!”
“孩儿……记下了!”
“这十多年了,你该不会是……不舍得?”海庆忽然目光如剑,定在儿子身上,追问道。
“孩儿与她,中间隔着杀父之仇、灭庄之恨,怎么可能会不舍得?您也知道孩儿的性格,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子而失了初心。”
“那就好!”
“孩儿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请父亲放心。”
“如今十五年了,没有再慢慢等待的必要了。”海庆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儿子。
“孩儿侧面问过好几回,她自己似乎并不知道有那个东西的存在。”
“她可是蓝刚唯一的子嗣。若她不知,谁信?”
“待孩儿再问,一定会得到咱们想要的东西。”
“如今皇上蠢蠢欲动;南侯推波助澜;加上即墨怀此次征战有功,让他揽了朝中大多数的兵权。为父不得不担心……”
“您放心,那个东西孩儿势在必得!”
“我们是宜早不宜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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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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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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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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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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