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竟是认为朝廷不应该控制布匹的价格?任由其暴涨下去?
疯了吧?
一旦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到了冬天,一匹布不得卖五六两银子啊?
那天底下将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活活冻死?
“禀陛下,臣以为而今这两个控制价格的举措,只是治标不治本!”
百官诧异的目光中,王鏊淡淡道:“商人逐利,除非朝廷明令下旨控制价格,否则便无法真正遏制价格。”
一语中的。
事实上,当朝百官几人未经历过大风浪?故,对于方才提出的两个方略自是一清二楚,确实治标不治本。
如警告商人不要胡乱涨价,有用吗?
有,且只有那么一点点。
除非朝廷下旨,买卖价格超过二两银子,直接砍头,以铁血手腕震慑,若不然只是一份告示发下去,对价格的稳定没什么太大作用。
至于限制出口,也没什么作用。
除非干脆明令禁止商人携带布匹出海。
可朝廷敢这么做吗?
而今海上贸易越发繁荣,每年给朝廷提供的关税近千万两,岂能胡乱干涉、禁止货品出海?关税还想不想要了?
所以,总的而言,王鏊这说法并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朝廷得有所行动啊,最起码表面上也要遏制一番。
总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m.xiumb.com
而除了这两个法子,还有更好遏制布匹价格的办法吗?
“陛下,臣方才提及朝廷不应该控制布匹价格,非是无的放矢。”
百官注视下,王鏊继续开口:“且听臣讲个故事。”
“北宋庆历七年,杭州一带阴雨不绝,到了秋日,颗粒无收……米粮价格暴涨数倍。”
“正常控制米粮价格的法子,无外乎遏制乡绅胡乱涨价以及开仓放粮,然……”
“这诸多法子,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的,那么怎么办呢?”
“于是,在鄞(Yín)县,有一个县令见四处闹饥荒,用了一个大胆且精妙的法子,那便是……”
“非但不遏制米粮价格,反而鼓励米粮价格上涨。”
说到此处,当朝大员中已是有许多人会意过来。
鄞县,加上一个知名的县令,其人呼之欲出——王安石。
时值天下闹饥荒,米粮价格暴涨,北宋朝廷下旨各地遏制米粮价格。
王安石却是反其道而行,非凡不遏制,反而允许价格上涨,于是乎米粮几个一日之内暴涨近十倍。
按理说,这等价格,与诸多平民百姓而言,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了。
但,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各地都在控制粮价,唯有鄞县允许疯涨,于是一些行商便将粮食运送至鄞县。
粮食大批量增多,购买者极少,再加上运送粮食需要耗费一定量的银子,于是,一些个行商就开始逐渐降价销售,不多久价格便恢复如常了。
时年江南受雨灾影响,朝廷国库空虚无力赈灾,黑市上米粮价格甚至暴涨至十余倍,一时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唯有鄞县,百姓安稳,生活安定。
如此反差,对比强烈,一时使得王安石名声大噪、一战成名。
这便是王安石控制米粮价格的法子。
那么,按照王鏊这意思……朝廷也可以效仿此法?
可问题是当年王安石控制米粮价格,只是一地而已,而今布匹价格暴涨,可是大明上下的,条件不同啊。
“陛下,其实,道理大概是相似的!”
王鏊平静道:“布匹价格再继续暴涨,势必会吸引许多人参与进来,如一些个江南的手工业者,必定会大增。”
“而织布的人多了,布匹数量就会跟着增加。”
“布匹数量多了呢,价格,也就一点点下降了。”
“所以,臣以为,朝廷不应该控制布匹价格暴涨,反而还要允许它上涨。”
“涨的越多,短期内增加的织布者越多,跟着价格便会急剧下降。”
话音落下,百官无不仔细思考。
这话……极有道理的!
其关键点在于参与进来的人!
价格暴涨,有利可图,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妇人参与织布。
布匹数量大增,价格,可不就自然而然的降下来了?
“陛下!”
思考片刻后,刘健站了出来:“臣以为,王大人此法,或可在京城一试!”
弘治皇帝微微皱眉。
而今天下通商,布匹的价格,基本相当,京城这边若不控制,价格暴涨,其他地方也会跟着暴涨。
那么,如何只在京城尝试呢?
这便又涉及到某些潜在的规则。
“既如此,那便在京城尝试一番吧。”
弘治皇帝想了想道:“此事,由王爱卿负责。”
王鏊忙是应下:“臣,万谢陛下!”
法子是他提出来的,由他负责最好不过,如若此法当真有效……他王鏊与东林小学都将声名大振!
得了旨后,王鏊开始忙络起来。
如何在京城尝试允许价格暴涨呢?
其实很简单,去与那京兆尹聊聊天就可以了。
这也是而今大明潜在的规则,有点乱。
允许诸多商人、行商疯狂涨价,其根由在于各地衙门。
因为,商人的税是由各地衙门来收的。
早些年,朝廷还设置了税课司等,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商税便逐渐转移到各地衙门了。
各地衙门收税,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怎么收,收多少,再或者说……收与不收,门道极多。
莫看而今布匹价格暴涨毫无限制,事实上,各地衙门也在无形的压制着,若不然在诸多推手的推动之下,价格早就上天了。
另外一边。
王六是一个行商,主要经营布匹生意。
最近布匹价格大涨,他可是好好的赚了一大笔,连带着通商银行的贷款都直接提前还清了。
赚了钱自是值得高兴的,但种种问题也随之而来。
他刚刚运送一批货至京城,官府的差人便赶来了。
收税!商税!
对于官府的差人,他早些时候其实已经打点过了,平日间只需要交一点点税就好了。
可当下,听对方的意思,似是胃口不小,有意要十一。
正常的商税大概是三十其一,现在却足足翻了三倍!
没地儿说理去!
交税吧,按照携带这批货的数量以及价格,税钱将近两万两。
不交吧,那么他这批货可能就卖不出去了。
左右为难!
而就在王六愁苦的时候,两个差人赶了过来:“什么时候卖啊?京兆尹大人放话了,三十其一的税,谁都不能少,你可要看着办。”
咦?
王六眼睛一亮。
听这话的意思是……税率降低了?只按照朝廷规定的三十其一交?
这感情好啊!
“两位官爷,咱这就准备交易了,届时七千两银子一定准时送上!”王六忙是赔笑。
“你这批货,按照而今价格来算,约二十万两,交六千七百两就好了。”那差人开口。
王六暗暗诧异。
他当然知道该交多少税,多出来那三百两本是些许好处费,结果,这差人竟是十分罕见的没要!
要知道,这些差人平日间想多拿且拿不到呢,眼下他主动送上却不要?
看来,这京城的风气……有变化啊!
很快,王六将价值二十万两的货物交割,老老实实的交了税。
接着,还未到晚上,京城布匹的价格一路暴涨,直至二两五钱左右的时候,方才堪堪停下。
疯了!
诸多百姓瞠目结舌。
布匹价格为何突然涨这么多啊?
诸多商人、行商却是一清二楚。
因为……朝廷不继续压着了。
那么也就意味着,价格可以随便涨!
转来翌日,诸多百姓刚起来,布匹的价格又涨了,直接是突破了三两。
一场属于布匹的风雨,已然来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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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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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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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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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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