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本就十分敏感,毕竟是涉及了掉脑袋的勾当。
可偏偏这老和尚说的是“你是不想造反啊”,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但要知道,白日间,那安化王朱寘鐇,已然准备起事了啊!
这个时候说他不想造反,那是有弄死他的意思。
孙景文被吓的跳了起来,忙解释道:“先生这是几个意思,白日里,咱可都是说好了的啊!”
他留了个心眼,言辞故意含糊。
万一这人是朝廷的呢?到时候岂不是傻眼了?
那老和尚蒙着脸,只能透过眼神看见些许情绪,似乎,很平静。
孙景文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毕竟心里有鬼,他试着道:“敢问老先生是何人啊?”
老和尚没有回应,反而吐出了一个名字:“安惟学。”
轰隆一下!
孙景文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些骇然的看着老和尚。
一个名字很平常无奇,但这个名字有故事。
安惟学,宁夏的巡抚都御史,时常欺压诸多将士,甚至还数次仗责过将士们的妻子,十分的蛮横。
这事,在军中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诸多将士也早就对安惟学这个御史不满了,但还在强忍着,而一旦拿此事来说事,便极容易点燃将士们的怒火。
可以说,这是他投诚安化王的最大底牌,事态也一直被他压着,却不想,不知为何被这老和尚得知了。
孙景文心惊肉跳,对这老和尚越发惧怕了。
因为身份不明啊!
根本不知道是哪方的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干脆道:“老先生,您就直说吧,您过来,有何用意。”
老和尚缓缓起身:“说完了。”
跟着,便向外走去。
孙景文定定站在厅堂之中,看着老和尚的背影,眼神变得阴晴不定。
更多的,是惧怕。
他无法判定这老和尚到底是哪方的人,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脑袋徘徊在生死边缘。
完全投诚安化王,那就是干掉脑袋的勾当。
以当今安化王的势力而言,对抗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成功的希望太渺茫。
可若不真心投诚,安化王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他这个指挥使。
“如果这老和尚是安化王的人,就说明安化王知晓那安惟学的事情,可既然知晓,白天的时候,又为何没有提呢……”
孙景文喃喃之间,突的戛然而止。
那朱寘鐇,提了!
说要帮自己劝说将士们!
孙景文呼吸都快停了。
安化王,早就知晓安惟学的事情,却刻意没有直接提及!
这是在考教自己是否真心投诚啊!
如果自己再继续敷衍下去,说不得就要脑袋搬家了。
“好险!”
孙景文背脊发凉,再回神过来,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忙向外看去,那老和尚已然不知所踪,他立刻道:“快去寻那僧人!”
很快,十余人行动起来,足足找了半刻钟,却是半道身影也未见。
孙景文怅然若失。
且不管那老和尚到底是哪方的人,可却是实打实的提醒了他,救了他一条命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吗?堪比黑衣宰相了!”
孙景文叹了口气,已然有了答案。
另外一边,距离孙景文府上不远处的一间宅子。
身宽体胖的黑衣老和尚取下脸上的布,又四下看了看,缓缓用力扯着头皮,不多时,一张新的面孔浮现而出。
赫然是刘能!
“沃妮马,好惊险,好刺激!”
刘能喘着大气,面色红润。
他很清楚,方才干的事是多么的危险,稍微不小心,漏了馅儿,人都在留在这里。
就比如那孙景文问自己是谁?就很难回答,只能胡扯一个法号。
若问的再多些,肯定就露馅了。
“还是公子厉害。”
“三句话,让安化王造反。”
刘能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他刚好来这边勘探路况,准备修路事宜,就得到了自家公子的书信,然后便扮做一个老和尚,去找孙景文。
你不是想造反啊。
安惟学。
说完了。
简简单单,十几个字,便可使得孙景文彻底投诚安化王,继而造反。
“唔,接下来要小心些了,不,得撤了,这里很危险。”
刘能开始准备起来。
翌日。
孙景文一大早就来到了安化王府,将安惟学的事情说道了一番。
朱寘鐇听了,顿时大喜过望,拍着孙景文的肩膀道:“好好好,景文兄,若起事成功,咱封你一个异姓王。”
孙景文不住的点头哈腰,却是暗暗观察朱寘鐇。
看不出是是真的欣喜,还是假的。
那么便当成是真的吧!
他又想到了昨晚那个老和尚,引诱道:“老天王,您志在四方,有雄才大略,身边应有辅佐之人吧,如那黑衣宰相等人才?”
“黑衣宰相,那个和尚姚广孝吗?”
朱寘鐇顿了顿,叹息道:“本王一直四处搜罗人才,却是没碰到姚广孝那等人。”
孙景文暗说老子信你个龟龟,背后没高人指点,你敢动不动就起事?
“走,去校场,集结将士,今日便起事!”朱寘鐇说道。
很快,一行人来到校场。
在孙景文的组织之下,数千兵马集中起来。
朱寘鐇站在最前方,高声开口:“本王知道诸位兄弟们过的疾苦,为什么疾苦呢?”
“是因为朝廷不公,官吏横行,欺压我等,就如这宁夏卫,咱们一群铁铮铮的汉子,竟然被一个读过几年书的老狗欺负,这公平吗?”
“大家伙的祖辈,都是打下这片江山的英烈,那个时候,一群读书之人在哪里?”
这一番声音极大,底气十足。
刹那之间,便戳中了诸多将士的心窝子。
日子,太苦了,戍守边疆,本就是辛苦的差事,俸禄不多就不说了,还要被人各种盘剥,到头来一家老小连饱饭都吃不上。xǐυmь.℃òm
更有一些人,眼眶直接红了。
因为,他们被欺负过,甚至有的人的婆娘还被人给打过。
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连别人的娘们都打,忒也不是人。
可……没有办法。
人家是朝廷命官,位高权重,又能怎样呢?
只能憋着、忍着、让着、怂着!
朱寘鐇见效果明显,继续开口:“远的不说,就说当下,有一个狗东西,叫安惟学,大家都清楚吧!”
“本王听说,他非但欺负将士们,还打人家的妻儿,这他宁的还是人吗?”
“朝廷,已然臃肿不堪,当皇帝的对我等不管不顾,信用奸佞小人,危害江山,祸害我等百姓。”
“那安惟学,就是最好的例子!”
“兄弟们,你们都是英烈的后辈,是我大明江山的功臣,朝廷,如此待我们不公,那我们就揭竿而起,清肃朝堂!”
“你们,敢吗?”
最后一声,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诸多将士情绪早就被点燃了,当即齐声回应:“敢!”
朱寘鐇道:“如安惟学等朝廷奸佞,该杀吗?”
众将士:“该!”
朱寘鐇大手一挥:“那就杀!”
声音落下,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被拉了出来,安惟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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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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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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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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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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