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地之上,一万六千余将士也彻彻底底的淋了一场大雨。
终于,大雨停了。
在王越的命令之下,诸多将士开始活动起来,开始去更远的地方采摘野果子。
野果子虽少,但在努力采摘之下,平均下来,一人倒也吃了一颗。
而后,便开始再度休整起来。
等着等着,天色逐渐暗淡下去,最终,太阳落山,四野的山林,陷入一片寂静。
为了驱寒,空地之上燃起了一篝又一篝火,将士们聚在一起,取暖驱寒,又可烘干衣物。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
王越在得知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便命人将采摘的野果发放下去,同时熄灭大部分篝火,准备休憩。
“王大人,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中官杨友问。
“再等等吧……”
王越也是无奈。
为了那一丝丝可能存在的危险性,他命诸多将士在此忍饥挨饿,心里,自也是过意不去的。
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旦有伏兵,他们这些人,极容易全军覆没。
“地无三尺平啊……”
王越喃喃着,总算是领教了这地形的厉害之处。
换做西北那边,即便有些坑洼的地势,这短短二十多里路,行来,也用不上一个时辰。
若走高速公路,更是转瞬即到。
可在此处,区区二十多里路,已成了天堑之隔。
深夜,许多将士都睡下了。
太累了。
几乎饿了一天,又淋了雨,即便是身强体壮之人,也熬不住这等煎熬。
四周,哨兵观望、巡视着,却也几近昏昏欲睡。
中间处,王越小口的喝着水,自而已是疲乏之际,但却强撑着,硬挺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朵忽而一动,本疲惫的神色骤然精神起来。
而后,他当即起身,冲着诸多将士大喊:“戒备,戒备!”
众将士慌乱起身,茫然之间,快速寻找家伙事。
王越也提起了一把长刀,四处巡视之际,整个人都变得铁血起来。
“杀啊!”
忽而,在这片空地的四周,几乎同时传来一阵喊杀声,紧跟着,脚步声匆匆,四面八方,冲出来数千人!
王越猛的一咬牙,嘶吼道:“兄弟们,敌人,来了!”
“杀了他们,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唰!
闻言,刹那之间,众将士的热血皆是沸腾起来。
回家!
先前,与大家伙而言可能很平常的字眼。
但就因为那贼人烧了粮草,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
此一刻,他们恨、他们怒,他们,将所有的怒火都推到了四周喊叫声中即将到来的敌人的身上。
杀了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杀了他们,就可以吃一顿饱饭,而后轻松的睡一个好觉了!
“杀啊!”
一道道声音汇聚一起,响声,震彻四周山林。
行动之间,诸多官军开始按照命令,快速的冲向四方,跟着,便与穿着蓑衣的贼人们厮杀在一起。
“怎么回事?”
“这些明军,都饿了一天了,还淋了雨,为何还如此勇猛啊?”
“疯了,打不过,打不过啊,我……啊……”
贼人之中,不同的声音与话语响起,几乎是被诸多杀红眼的官军吓到了。
没人能想到,受了如此多的折磨之后,这官军,竟还如此强势,乃至于势不可挡。
交手之后,不过片刻,便有数百名贼人倒在了地上。
“撤,撤!”
贼人之中,有人出声。
跟着,诸多贼人扭头就跑,疯狂的逃离这片空地。
只是诸多官军已是杀疯了,一路追赶,疯狂追杀。
一刻钟后,贼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附近的山林一带。
清点之后,此一番,共杀敌,九百九十八人!
王越见状,一声令下:“回家!”
诸多将士同时振奋飞扬,跟着嘶吼起来:“回家!”
足足行进了近三个时辰,被“困”一天又半夜的大军,终于回到了普安州的营地。
饭菜、酒水早已准备好,地面上,又架起了一簇簇篝火。
将士们放肆的吃着、喝着,又有些人,开始在这火光之中舞了起来。
一侧,王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眼睛已是有些模糊了。
他看着一片篝火,嘴角露出几分笑容,喃喃道:“我错了,又对了。”
另外一边,京城。
两日过去之后,云贵那边仍旧没有消息传来,朝野之间,却是更加期待起来。
不出意外,此一刻,朝廷增派的一万大军应该抵达那普安州了。
王越率领一万五千的京营精锐,再加上四方卫所募集的兵马,总兵力,逼近四万。
以如此兵马对战那米鲁区区一万叛军,完全可以摧枯拉朽。
“呵呵,如果吾没记错的话,前几日,太子殿下还说王公必遭一败。”
“殿下年少,不懂得行军打仗之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说来,那小小米鲁,惹得朝廷如此重视,便是死,也虽死犹荣了。”
不同的声音出现,一个个却是彻底放心下来。
他们,大家伙便认为王越不可能败,再加上朝廷增派的一万大军抵达,定然必胜啊。
大局已定,已无需多言。
可就在这个早上,一份奏报传来。
奏报提及,米鲁约战,王越当夜出兵剿匪。
而那个时候,朝廷增派的一万大军……还没赶至。
“诸位爱卿。”
早朝之上,弘治皇帝平静道:“此番王越出征,可否得胜啊?”
下侧,一阵寂静。
增援大军没到,王越又准备以一万五六千的兵力与那米鲁决战,这……输赢,可就不好说了。
但很快,有言官开口:“启禀陛下,臣以为,王公必胜。”
“其一,在兵马数量上,朝廷大军便占据着优势,毕竟,那米鲁只有万余兵马。”
“其二,朝廷大军的武备精良,有火铳、开花弹、虎蹲炮,皆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其三,王公骁勇善战,谋略无双,非是那米鲁妇人之辈可媲美的,故,臣以为,王公,当大胜!”
这一番言语,获得了许多大员的认同。
兵马数量、武备、主将等,朝廷,皆有着强大的优势。
说的直白一些,这等实力,完全可以碾压那米鲁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便是三位阁老对此也表示认同。
或许,米鲁也很强,但跟朝廷的平叛大军比起来,仍旧不行。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便退了朝。
到得晚上,他来到东宫,与朱厚照对坐饮酒。
“太子,你曾言王越必败,朕看啊,未必然。”弘治皇帝说着,便将那份奏报丢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看了看,却是一脸深沉。
他想了想,道:“父皇,儿臣仍旧以为王公或遭挫败。”
嗯?
弘治皇帝侧目:“首战,王越失利,此一番却是准备充分,处处提防,为何还会遭挫败啊?”
朱厚照喝了口酒,苦笑道:“就当做是儿臣乌鸦嘴吧。”
弘治皇帝这才作罢。
可就在此时,有小太监匆忙走来。
萧敬接了奏报,神色顿时大变,忙将奏报递给弘治皇帝:“陛下,普安州的奏报,一千八百里加急!”
嗯?
弘治皇帝当即皱眉。
一千八百里加急?
这可是朝廷最快的速度,走高速公路,期间换人、换马,日夜兼程,乃是传递最紧急的军情的速度。
他沉下一口气,缓缓展开奏报,扫视之后,整个人已是怔住了。
“这是……胜了?或是……败了?”
“怎会如此啊?”
弘治皇帝喃喃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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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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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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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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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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