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作者,每日只有两碗清粥!
此法一出,许多愤然的百姓皆是沉默下去。
饭菜方面……少了许多啊!
岂止是少,说是断绝都不为过。
要知道,平日间,大家伙的伙食是极好的,每顿至少四个菜,小菜另算。
最主要的是……一日三餐!
这也就意味着,如若不劳作的话,每日可到的吃食,仅有两碗清粥,也就是……十分清淡的两顿饭!
一顿一碗粥!
自三顿饭变为两顿饭且不说,这主食……也是从随意吃喝变为了两碗粥!
米粥相对于米饭而言,其间差距……可是有点大啊!
于许多百姓而言,之所以跑来这里服劳役,固然有朝廷规定的硬性因素,可除此外,大家伙主要便是冲着这里吃喝来的。
马上冬日了,闲着也是闲着,平日在家里还要吃喝,很是浪费。
而跑过来这里劳作,非但给家里节省了粮食,还吃的更好,还有……薪酬?
豁的,有人想到了关键因素。
薪酬啊!
这罢工之后……薪酬可还发放啊?
下侧,许多百姓相视一眼,多多少少有些难堪,想要问,却又不大好开口。
说不好听些,这都罢工了,不干活了,再指望着薪酬,那……多多少少有点不要脸吧?
天底下哪里有那等好事?
而后,许多人便都观望了起来。
在这等差别对待情况下……会有多少人站出来,继续修筑堤坝呢?
晴日朗朗,数十万人中,一个个多是左看看,右看看,就这般看了一上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到得中午时分,按照以往规矩,此间应开午饭的。
然,众人等待许久,也不见伙夫与传话者。
午饭……没了!
吃了多日的午饭,没了。
一些人大眼瞪小眼,思绪有些转不过来。
少一顿午饭,总的来说或许无碍,可要知道,自此后大家伙的伙食便仅剩下两餐了。
两餐也就罢了,一顿……只有一碗清粥。
这与先前大鱼大肉,饭菜管够的待遇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家伙,坚持住!”
“对,宁大人仁慈,是大好人,但修筑闸道,便等于是堵住了黄河,这……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不错,现在大家伙修筑了闸道,便等于是给开州一带的百姓挖掘坟墓!”
“撑住!大家伙罢工,为的是那千千万万的百姓,岂能因为些许餐食而改变?”
一些人似是读过一些书,言语慷慨激昂。
乍开始,许多百姓还是欢欣鼓舞的,然……随着热乎劲一过,许多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听的话说起来容易,不考虑后果鲁莽行事也容易,可这给身体带来的后劲……着实有些难受。
饿肚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它饿得慌啊!
最主要的,这个“饿”,还只是一个开始。
所谓由奢入俭难,再想到平日里鱼肉尽有,日后便只剩下一碗清粥,据说好像只有一筷子的小咸菜,这……铁定的吃不饱啊!
跟着,有人开始回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大义?
还是……无形之间跟了风?被站队了?
“老子受不了了!”
“你们要罢工,你们继续,老子要吃饭,要劳作挣银子,家里婆娘孩子还等着用呢!”
“对,算咱一个,你们清高,你们仗义,咱只是一个小百姓,咱下贱。”
“还有我,罢工是你们的事,你不修,我不修,这闸道是朝廷的行令,迟早要修,终究要有人来修,来当这个恶人,你们不当,我当!”
“咱明说吧,辛辛苦苦跑来,就是为了吃食还有薪酬,就是这么俗!”
有人带头,片刻之后便有人跟风,再扭头一看,跟风之人已是超过千人。
这些人,迎着其他人莫名的眼神,找上金吾卫,请求通报,表示愿意继续修筑堤坝。
“吃食不大多了,明日仅要千人!”
宁远直接开口:“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很快消息传开,无数百姓皆惊诧、担忧。
出事了,出大事了!
先前,大家伙一起罢工,当时倒是为了所谓的道义豪气干云,说不干就不干。
到了跟前呢?
已然不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了!
开始有要求啦!
限制参与修筑堤坝的人数,你想继续干活,还未必有那个资格!
就在当夜,一个个营地间的数十万百姓炸毛,晚上就喝了一碗清粥,一泡尿就没了,睡也不着,更别提那限制人数一事了。
“诸位,怎么办啊?难道大家伙就眼睁睁看着?离家远走,为的就是那一顿一碗粥?”
“可罢工是我等自愿的,而今那宁大人又不着急了,咱……难不成要厚着老脸去恳请?你做得出来?”
“宁大人是朝廷大员,当朝驸马,如此位高权重,想来应该不会与我等计较吧?”
“所以这就是我等不要脸的理由?拿着别人的善良与仁慈,为所欲为?”
“还是人吗?”
不同的声音响起,相同的是数十万张愁容。
事情的发展,已是有些不受控制了。
也是此间,主营中。
宁远正在喝着小酒,美滋滋,很是惬意,没有半点为难焦急的样子。
对面的谢迁看了看,似笑非笑道:“老夫先前就猜测,你有后手,这不就是?转被动为主动,简简单单,为何先前不说?且什么都不做?你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宁远想了想道:“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谢迁一脸的怀疑。
自五十万百姓罢工来,足足三四日,这期间,教那诸多百姓自行消化与冷静,再放出吃食与薪酬的大招,确实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如眼前,随着千人名额传出,几十万直接急了。
效果极好。
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小子还有其他心思。
比如自百姓罢工开始,直接强行镇压,以吃食和薪酬相逼,效果也未必比现在差,而且不影响总体的治河进度。
但这小子偏偏选择了前者。
为什么?
“你……”
思虑许久,谢迁压低身形,小声道:“你小子……这是卖破绽?”
宁远摇头,笑道:“不算吧,小子只是正常治河而已,期间遇到一些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很正常……
听听,这轻飘飘的语气,哪里有半分焦急的样子。
谢迁微微眯着眼,一时间想到了太多。
果然,这小子……有猫腻。
就说此番百姓罢工,来势汹汹,影响极其恶劣,说不好听些,比作是千古头一遭都没问题。
这事件,哪里有服劳役给这么好吃食的?哪里有给银子的?
现在,有了!
非但有了这么好的待遇,还有了千古第一遭的百姓罢工!
换做以往,莫说罢工了,那无数百姓后面不跟着拿着鞭子的兵将催赶着,那无数服劳役者都要感恩戴德了。m.χIùmЬ.CǒM
所以,无论怎么看,罢工这事都极其罕见,乃至有些奇葩!
而以宁远这小子的脑子,很明显能猜到这种种后果,却是浑然不顾,直接将这个笑话拿到朝堂,给人笑话去。
这便是卖破绽。
先给你个破绽,教你有由头来说事。
就像钓鱼似的,总要放一个饵吧?
此一番工人罢工,便是饵。
那么,这小子如此卖破绽,下饵,到底要做什么?钓什么?
没事给自己找点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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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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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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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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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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