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近二百舍渊城军士已经堕下城墙,有两名舍渊城军士惊恐不已,缩在地上颤颤发抖,一名身材高大的舍渊城军士长身而起,一手一个,将两人夹在腋下,大步流星的走到城墙边缘,没有丝毫的停顿犹豫,向前一步迈空,高大身影就此消失。
剩余的舍渊城军士或是三五人一起,或是十余人一起,扶携重伤的战友,架起惊恐不安,不能行动的伙伴,悄然无声的走向城墙边缘。最后的十几个人搀扶着站立在城头,其中一人微微偏过头,似乎看了一眼太子律卫,旋即和同伴一道堕下城墙。
城墙之上,尸体横陈,最先跳下的舍渊城军士被后来者层层掩住。三百人,虽然战场之上的数量而已,但三百具尸体堆在一处,绝对让人触目心惊。自从米全堕下城墙,太子律卫便脸色铁青,面无表情,看是很随意的用马鞭敲打剑鞘,但律卫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自从进入舍渊城,怎么处置舍渊城军士便一直在太子律卫的心中不断纠结,大夏律绝无更改的可能。若是放过这些人,定会留给朝中一些人的口实,况且,父王帝发对米埙不战而降一事极其震怒,自己出发之前已经严令:凡是随米埙反叛的,就地诛杀。
若是这些米埙和这些舍渊城军士同鬼方一道,抵抗青炎军,自己一万青炎军攻之如草芥,将其尽数斩杀,也不过是战功一件。但是米埙一死,舍渊城军士死战鬼方,反而让太子律卫甚是为难,舍渊城军士即便临阵反正,死战鬼方,但其从叛之罪,并非自己能够赦免的。
若是飞骑呈报夏王帝发,律卫不由得暗自摇头,自己太了解父王了,就算自己呈报,等来的也绝对是一道尽数斩杀的王命。更何况,这样只会让自己在父王面前留下优柔寡断的印象,自己身为太子,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把这些舍渊城军士尽数斩杀?太子律卫也不仅一次的问自己。战场之上杀三百人,不过是区区小事,杀三百敌兵降卒,也不过是大将一怒罢了。但是,这三百人,原本就是大夏的军士。若是尽数杀了,难保青炎军会心生缝隙,对自己今后统御青炎军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也会极大地影响自己的仁德之名。xǐυmь.℃òm
米全是个聪明人,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居然率众自尽,也算是帮助自己解了一块心病。但是,三百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慢慢的赴死,也让律卫心中异常烦闷,不觉间将手中的马鞭捏的咯吱作响。
三百余舍渊城军士尽数堕城而亡,青炎军将士心中大多是情绪低落,各自低头不语,城墙之上气氛沉重。太子律卫环视四周,见士气低沉,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朗声说道:“传本太子令,舍渊城今日克复。米埙阵前自尽,舍渊城三千将士死战鬼方,尽数战死。本太子不究舍渊城军士从叛之罪,厚葬战死者,抚恤其家眷。”
青炎军将士听闻太子律卫所言,均高呼太子仁德,一时间城墙之上跪满了心怀感激的青炎军,仿若太子宽恕他们的罪责一般。
太子律卫缓缓从城墙上下来,进入城主府,命人安顿城中百姓,厚葬舍渊城军士,但米埙是万万不能赦免,将其首级割下,遣人送往依帝城。夏王帝发见到米埙首级,甚是开怀,王宫之内大宴三天,也不管冀州之内还有数城并未克复,更不顾鬼方大首领毕修安已经统帅残部回到鬼方旧地,对太子律卫没有按照大夏律严惩从叛军士的家眷之事,更是抛到九霄云外。
安顿好城中事务,太子律卫甲胄不卸,坐在城主府中原本属于米埙的木桌之前,为自己慢慢斟了一杯烈酒。一连喝下三杯烈酒,太子律卫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半依靠的桌前,闭目养神。
青炎军统领平亥走入屋内,太子律卫听得脚步之声,知道是平亥前来,眼睛也没有睁开,挥手示意平亥坐下。平亥没有坐下,反而让随他而来的两名婢女服侍太子律卫脱下甲胄,并布上精美的菜品。
平亥屏退侍女,跪坐在太子律卫身侧的桌前,又满上一杯烈酒,说道:“太子平日里是不喜欢烈酒的。”
太子律卫伸了伸胳膊,睁开眼睛,又将面前的一杯烈酒一饮而尽,叹道:“有时候,酒还是烈的好。”
平亥又缓缓为太子满上一杯,问道:“太子在想今天米全和舍渊城军士的事情?”太律卫慢慢啜饮着烈酒,问道:“平亥,你对今天的事情怎么看?”
平亥略微思索,回道:“回太子,平亥觉得,米埙在太子威仪之下,羞愧自尽,而舍渊城军士也是因为太子的一番斥责才死战鬼方,今日能够克复舍渊城,全仗太子是也。”
太子律卫颓然道:“平亥,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我之间就不用说了,我只是觉得,今日三百军士,唉,都曾经是我大夏的大好男儿,又是刚刚与鬼方死战的,就这样死于我面前,唉,我也是心中不忍啊。”
平亥叹道:“都是我大夏大好男儿,却是为米埙所误啊。但大夏律无人敢违,太子今天已经为他们做的够多了。若是没有太子仁德,这些人的家眷恐怕也难逃奴隶之命啊。”
太子律卫满满饮尽杯中的烈酒,叹息着说道:“若是米全没有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我还真不知道应如何是好,这是三百活生生的大好男儿啊。”
平亥也低声说道:“太子所言极是,此事一个疏忽,便会影响太子的威名,太子统军一路势如破竹,却在这舍渊城遇到这般问题。”
太子律卫猛然一怔,手指慢慢的敲打桌面,说道:“不会,应该不能,若是如此,谁有这个胆量,哼,谁有这般的大手笔?”
平亥低声问道:“太子,太子?”
律卫回过神来,笑道:“无论如何,总算是克复舍渊城,取得米埙首级,也是不负父王所托。平亥,你也来饮一杯。”平亥取过酒樽,自己斟上,双手举杯,说道:“预祝太子兵锋所向,克复诸城,彻底平定鬼方之乱。”
太子律卫放声长笑,两支酒樽轻轻的碰在一处,发出一声清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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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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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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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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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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