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晚班点,人流很多。姜里里去花店购了几株不同颜色的满天星,准备带回家装点。
她穿了一件黑色外套,站在路边等车。
天黑的越来越晚,即使是现在,都不曾察觉时间已过的这么快。姜里里站的脚有些疼,她来回走了几圈,时刻注意过往的车辆。
不太幸运,总与她擦肩而过。
人在某种时刻,容易想到某种人。姜里里打算自己往前先走,这途中她想到了江流。
今天乔舒和林晨的相处模式引发了她的思考,乔舒确实在隐瞒,也真的是坦坦荡荡的隐瞒,她的这种做法,做的明目而张扬。
若说了林晨一次不知道,她信,若说这么久还不了解乔舒的鬼性,她真不信。
所以说,林晨其实知道,只是他任由乔舒去闹,乔舒或许知道他知道,或许不知道,但她乐此不彼。
一辆公交车停在她面前,姜里里收回思绪,上了车。
车内很堵,人很多。姜里里尽量往里靠,给后面上来的人腾位置。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拥挤的感觉,所以有时候她宁愿多花一些钱去打的也不愿意挤公交。
比起拥挤感,她更不喜欢的,是那种长途无聊的感觉。
小时候她坐车,几分钟就到了,现在她坐车,可能一去就是一个小时。
她是个念旧的人吗?
是的。
车到站,姜里里随人流下车,离她的地点还差那么一点距离,她准备徒步走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姜里里没有在意的点开,拿到耳边,“喂?”
那边人顿了顿,“是时间太长了,你都不记得我了吗?”
调侃的意味,姜里里勾唇笑了笑,“怎么会,只是你竟然舍得给我打电话了?”琇書蛧
“你也不来个电话问候问候我。”
那边人隐约有些不满。
到门口了,姜里里先把花放到地上,然后去掏钥匙。
“怕打扰你呀,”姜里里去开锁,“最近过得怎么样,陆弈?”
对方是陆弈,算一算,两人也确实很长时间没联系了。自从他和纪棠在一起后,本就不多的联系后来就更少了。
“挺好的,你呢?”
陆弈回问她。
门被打开,姜里里弯腰拾起地上的花走进去,“老样子!”
“听说你要结婚了?”陆弈突然道。
“嗯?”姜里里愣了愣,她没听错吧。
“我吗?”她再次确认。
听她的语气,到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了,陆弈反问:“不是吗?”
“你听谁说的?”姜里里问她,竟有些哭笑不得。
陆弈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看来是我听错了。”
“说我?”姜里里在房里到处找空瓶,“你呢?你爸妈不催你?”
陆弈笑了笑,“她还小。”
姜里里终于找到了一个空瓶子,她把花插到里面去,然后摆到一个显眼的位置。
“倒也是。”她附和道。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姜里里的耳朵里,她顿了顿,随后弯唇笑了。
“你接下来得哄你女朋友了!”
姜里里友好提醒他。
陆弈愣了愣,他刚瞪了纪棠一眼示意她先别说话。
“为……为什么?”此刻他有些慌。
“这个嘛,”姜里里故意停顿了下,然后说,“待会她会用教训告诉你的,我就不多说了,不然无法起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效果。”
陆弈偷瞥了一眼正虎视眈眈望着他的纪棠,听姜里里说出的话觉得很惊讶很惊悚,他小声道:“你认真的?”
就是这么盼着他不好的?
姜里里:“今天有点想报复社会,给你一点点心里提示其实你应该感谢我。”
陆弈:我感谢你祖宗!
最后姜里里愉悦地挂了电话,等着吧,当着女朋友的面给她打电话,不得不说,心真大。
白月光和布偶猫早就在旁边蹭来蹭去,蹭来蹭去。姜里里把它俩抱开,很闲来无事的做饭去了。
饭菜做好后,姜里里对着饭菜拍了一张照片给江流,随后又加了一句话:你那边下雨了没?我这边下雨了。
下个屁!
暂时没等到消息,姜里里放下手机,开始吃饭,偶尔给守株待兔的白月光和布偶猫分一杯羹。
过了一会儿,江流的消息进来了。她点开手机查看,撇了撇唇,这么言简意赅的吗?
[下了。]
她手指在键盘上等了等,随后开始打字。
[噢。]
然后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很快,消息又进来了,姜里里吃完嘴里的食物正准备回复时,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姜里里愣了愣,接通电话。
“想我没”
第一句话就这么令人想入非非。
姜里里手不自觉的捏紧筷子,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仿佛过了很久一般,但还是那么沁人心脾。
“没有。”她硬气道。
江流笑了笑,笑声传到她这边,让她有些脸红。
她听见他说:“可是我很想你,怎么办?”
脸瞬间红了个彻底,姜里里抿了抿嘴,顿时不知所措。
如此坦荡,她哪里能承受?
她低下头,小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刚才说谎了。”
“我也想你。”
窗外风打树叶,一切突然变得很安静,她听见江流舒朗的笑声,如果她在他身边,或许会看到他眼底泻下的一室温柔。
“我知道。”
静默中,只听见白月光啃骨头的声音以及布偶猫的几声猫叫。
还有他那句我知道。
喏,这让她怎么好意思。
“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姜里里舀了一勺汤放到碗里。
“快了!”
那边传来流水声,姜里里稳神静静听了听,突然道:“你在干嘛?”
水声停止,江流低沉的笑了笑,“你猜!”
猜什么?猜不到他大白天的在洗澡吗?姜里里此时完全不知道情趣叫啥,她质问他:“洗澡还和我打电话?”
“手机不要了?”
这突然凶凶的语气让江流措手不及,他愣了愣,回道:“防水的!”
“那也不行!”姜里里吼道。
江流再次顿了顿,他低叹一声,道:“回来收拾你。”
姜里里将手机拿离她的耳边,与她之间有一段距离,然后,她勾唇笑出了声。
“嗯,等你回来。”
姜里里再把手机贴近耳边,轻轻道。
挂断电话后,她看着仰头的白月光,定定道:“你爸爸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无聊。”
她嘟囔着,语气里有丝丝想念。
当尝试甜的滋味后,就很难再去尝苦。一个人得到另一个人的爱,也不会轻易放手。她尝过过头的甜,就离不开了。
爱情中最值得庆幸的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你。
初夏来了,离真正的夏天也不远了。姜里里置换新被,换新装。
街头的小吃很有名,她喊不出来怀孕的乔舒,也喊不出来新婚燕尔的安吉,只好一个人穿过弄堂,拿着一个相机去拍拍民生。
两侧是几尺宽的甬长小道,有一只橘猫蹲在角落里,转过猫脑袋朝她这边看。
姜里里调转镜头,拉长焦距,快速拍下这一角。
她试着走进,可没等她上前几步,橘猫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转个身就跑了。
她在后面轻轻嘀咕:“多当一会儿模特嘛!”
没了模特,姜里里也没什么兴致了。她走出弄堂,来到人流较多的地方。
全是烟火气息,姜里里就近原则去旁边一家豆腐店买了一碗臭豆腐。
老板给她做的过程中,她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不用多久,她就能吃到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姜里里转过头,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对着她微笑。
她先是愣住,后来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瞪大眼睛,最后莞尔一笑,问候他:“你也来买吃的?”
于诚憨憨的笑了笑,后面还有几个男的在推搡着。
姜里里往后看了一眼,见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毛头小子。她颔首微微对他们笑了笑,毛头小子们嘴咧得像派大星一样大。
她转过头,嘴角保持着合适的弧度,不好意思,用错比喻了。
于诚觍着脸,有些羞涩的问她:“姐姐喝不喝酒?”
此时老板已经把臭豆腐打包好递给她,姜里里接过后自然而然的转身。
“好啊!”
见她答应,于诚高兴的笑了,他手指着一个地方,兴奋道:“就在前面!”
姜里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里已经有好几个空瓶子,还坐着一个男孩,看见她望来,就对她傻傻的笑。
想必是一群人在那里拼酒,她了然的朝前走,也不用于诚带路。
应该把乔舒喊出来的,她最喜欢这种氛围了。
几个小伙推推搡搡的走在她后面,怎么都不肯走上前,直到来到桌子面前,等姜里里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后,他们才坐。
姜里里看着他们,颇有种班主任带着一堆学生去聚餐的感觉,偏偏学生们还一个个害羞的不得了,你推我往的。
她干脆摆起班主任的架势,“坐啊,都坐!”
明明她是客,怎么就变成主了?
青头小伙们一个个坐下,于诚坐在她旁边,还有一个面俊的小伙也坐在她旁边。
第一句话,姜里里就问俊俏的小伙:“有女朋友了吗?”
俊俏小伙脸红了红,还没等他回答,他右边的小伙就替他回答了。
“有了,上个月刚交的!”
姜里里含笑点了点头,挺好的,这名草有主,江流应该不会吃醋。
她又去问于诚:“你呢?”
憨小伙挠了挠头,“谈了一个,又分了!”
姜里里更好奇了,“怎么就分了?”
之前那个抢答的同学继续抢答:“那女的爱钱,不爱他!”
众人哄笑,于诚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姜里里却恍然意识到,她好像问多了。虽然是玩笑,于诚这个傻大个也不在意,但到底来说,还是会伤了人。
这种伤,让姜里里想到了以前,你以为她百毒不侵,什么都可以一笑了之,其实她只是不说,然后慢慢消化,到最后可能都麻木了。
姜里里回头看依然憨笑的于诚,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他。
说多了,反而让双方都挺尴尬的。
姜里里立马转换话题:“不是要喝酒吗?酒呢?”
众人立马吆喝去拿酒,姜里里低头对于诚小声道:“你姐姐我可是一杯倒,待会你可得帮我啊!”
于诚拍了拍胸脯,有些用力,“你放心,我能喝!”
姜里里忍不住笑了,愣头青!
酒上来,大家伙纷纷开瓶盖,姜里里料的没错,一个个跟提前招呼好似的纷纷来敬酒。
于诚说话算话,来一个挡一个,免了姜里里不少麻烦。
她抬头看,于诚早已站起身,脸上多了于腼腆之外的几分豪放,几个醉酒的嘴里说着脏话。
于诚是真能喝,和乔舒有的一拼,别人都倒下了,他还在挥洒酒水。
由于动静大,他们又是露天,不少路人看过来,有好奇、有惊讶,也有鄙夷。姜里里手撑着脑袋,喝了点酒之后脸鳃微微红。
于诚坐下来,一只手抚着酒杯,也有了醉意。
她问:“你们醉成这样,怎么回去?”
于诚眯着眼,笑了笑,“不用担心,就是摸着都能爬回家。”
于诚告诉她,以前他们喝酒时,还是在大晚上,天黑漆漆的,月亮都不愿意探出半个头来,他们一个个一边在街边呕吐一边扶着对方歪歪扭扭的走回去。
姜里里心里有丝丝激动,“感觉怎么样?”
于诚又喝了一口酒,说出的话也是醉话,“还想再来一次!”
姜里里笑着调侃:“有没有撞到树?”
“差点撞到车了!”于诚伸手跟她比划,“就人行道上,我们一个扶着一个的腰往前走,大块头连眼睛都睁不开,红灯都能看成绿灯,当时汽车的灯光一闪,还在那里嘟嘟嘟,吓得我们鬼哭狼嚎,一个个跟脱了僵的野马往前跑呢!”
姜里里乐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跑到了道路两边,唱起了情歌!”
少年热血沸腾,声音嘶哑,姜里里手按着太阳穴,能想象那是什么画面。
一个醉酒的小伙突然坐起身,半睁着眼问:“我当时唱的什么来着?”
于诚看过去,“死了都要爱!”
醉酒小伙呵呵笑,说了一声对,然后又躺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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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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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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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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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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