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陛下他总是假正经>59.缱绻
  此为防盗章顾明修心中直打鼓,头也没回的溜了。

  “怎么了?”淑嘉县主见那二人情态不对,微有些诧异,不免关切一句:“可是明修无礼,冒犯三娘了?”

  谢华琅素来对她敬而远之,眼下心中大乱,却有些顾不得,道一句“无事”,便在石凳上坐了,双手掩面,静默不语。

  江王乃是今上的堂兄,论及亲近,即便是周王与魏王两个胞弟,都要差了一筹,只是他性情古怪,不喜与人交际,很少出现在世人眼前,连带着江王府中的其余人,都很是低调。

  他也是宗室中少有的痴情人,只娶了一位王妃,夫妻鹣鲽情深,生有三子,长子承袭世子之位,另外两个儿子,便做了郡王,往日里谢华琅只听闻过他们,却不想今日,竟亲眼见到了。

  谁会想到,江王的次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出家,做了道士?

  江王会叫次子随便选个师傅,遁世修道吗?

  她第一次见顾明修时,他坐在顾景阳下首,极为尊奉,那时候她以为是因尊长缘故,现下重想,那人的身份却是呼之欲出了。

  怨不得哥哥去寻自己时,面色那样奇怪,阿爹见了那枚玉佩之后,神情也不对劲儿,两处对照,便是确切无疑了。

  好啊。

  谢华琅在心里冷笑:原来所有人心里都门儿清,只是在糊弄自己一个人呢。

  可真有他们的。

  她今日出门,并不曾佩先前顾景阳赠的玉佩,若是带了,非当场摔了不可,饶是如此,仍旧将手中帕子搅得死紧,恨不能撕开才好。

  谢莹见她如此,着实有些忧心,低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枝枝。”

  谢华琅缓和一会儿,心中气闷勉强压下,正待敷衍过去,却见有谢府女婢匆匆过来,见淑嘉县主与府中二位女郎皆在,似乎松了口气,到谢莹耳畔去,低声说了什么。

  谢莹倏然变色:“果真吗?”

  那女婢道:“女婢不敢欺瞒女郎。”

  谢莹眉梢挑了一下,谢华琅同她相熟,知道她已然动怒,暗生疑惑,隐约听见那女婢提及谢徽,更是不安:“出什么事了?”

  “二娘果真是好本事,”谢莹站起身,笑意平淡,隐含冷意:“连魏王府的世子都识得,相谈甚欢呢。”

  今上有胞弟二人,一是章献太子,早已过世,他的长子被封周王。

  其二便是魏王,现下仍旧在世。

  自然,同周王一般,魏王世子也是过继皇储的人选之一

  周王是章献太子的长子,却并非嫡子,在身份正统上,其实是略输魏王世子一筹的,但好在周王齿序长于魏王,也算是叫他扳回一局。

  距离章献太子的忌辰还有大半年,周王却被打发出京,引发的猜测,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这场储位之争,周王是不是已经出局了?

  因这缘故,魏王世子的行情自然水涨船高。

  谢徽在这时候同魏王世子相谈甚欢,无疑会给人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谢家人决定下场支持周王,参与皇家最高权力的角逐。

  谢徽只是庶女,但她姓谢,她的父亲是中书令谢偃,谢家给予她的身份,原本就能代表很多事情。

  在此的皆是谢家人,知晓内中利弊,淑嘉县主身份特殊,不便掺和,交与谢莹与谢华琅去处置,反倒便宜。

  谢莹当机立断,同谢华琅一道去寻谢徽,边往后园中去,边问那女婢:“知会过伯母和阿娘了吗?”

  “还不曾,”那女婢低声道:“二位夫人皆在同其余几家夫人交谈,贸然过去,唯恐闹大。”

  谢莹颔首的动作轻缓而优雅,步伐却匆匆,眼底神情更是冷锐,到了这等关头,谢华琅也将一己□□抛之脑后,先去料理此事。

  宗室子弟,风仪都颇出众,魏王世子自然也不会例外,玄袍玉带,姿如玉树,同秀婉娇美的谢徽挽手说笑时,真有些郎才女貌的意味在。

  谢莹放缓了步子,便有女婢上前行礼,待那二人望过来,方才到近前去,笑吟吟道:“世子殿下安。”

  谢华琅也同样行礼。

  谢莹明艳灼灼,谢华琅风神秀彻,日光静谧,落在她们面上,当真如同两尊玉人,相较而言,原本秀婉的谢徽,骤然失了五分颜色。

  即便是魏王世子,也有转瞬的失神,怔了一怔,方才赞道:“二位女郎至此,如珠玉生辉,光彩耀人,不可逼视。”

  “世子殿下谬赞,愧不敢当。”谢莹团扇遮面,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邢国公夫人到了,晚辈原该去拜见的,母亲催了几次,却不见二娘,我们便来寻了。”

  邢国公府是卢氏的母家,也是谢华琅的外祖家,谢徽虽不是卢氏所出,但历来庶子庶女都称呼生母“阿姨”,唤主母“母亲”,他们的外家,自然也就是主母的娘家。

  现下邢国公夫人到了,叫谢徽去叩头,完全是说得过去的。

  谢徽心知这是托词,魏王世子也能猜测三分,然而一时之间,却无话反对,只得松开谢徽,温声嘱咐道:“邢国公夫人是长辈,你去问候,原也是应该的,别怕,有我呢。”

  谢徽原还忐忑,听他这般温声细语的关切,秀美面庞上笑意浮现,羞怯之中隐约有些自得,福身道:“劳烦世子殿下挂心了。”

  魏王世子极有风度的向她们颔首,转身离去。

  谢莹目送他离去,脸上笑意方才淡去。

  她是谢家第一个女儿,也是真正的嫡长女,谢徽原是有些惧怕她的,然而有了方才魏王世子那句话,却觉得有了依靠,甚至于主动笑问道:“阿莹姐姐,我们不是要去拜见邢国公夫人吗?”

  谢莹淡淡瞥她一眼,吩咐身侧仆妇:“二娘累了,送她回府歇息。”

  谢徽怔住,旋即面露羞恼之色,将靠近自己的仆妇推开,怒道:“阿莹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世子方才说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你脸上的脂粉又脏又廉价,我不想脏了手。二娘听话,老老实实回去,这事儿还有的商量。”

  谢莹到她近前去,悄声道:“你若豁出脸面不要,非要在这儿闹起来,丢谢家的脸,我同你保证,今天晚上你就会被埋进后院池塘。”

  谢徽面颊猛地颤抖一下,竟没说出话来。

  “我从来不跟不喜欢的人开玩笑,”谢莹退回远处,含笑望着她:“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哭叫了。”

  谢徽那种精心描绘过的、曼妙多情的面孔忽然间失了颜色,她眼睫颤了几下,几经踌躇,忽然滚下泪来,有些讨好的叫了声:“阿莹姐姐……”

  “别哭呀,汉王的寿辰,你哭着走了,这算什么事?”谢莹漫不经心的打了两下扇,吩咐一侧女婢:“还不给你们女郎递张帕子,哭花了脸叫人瞧去,丢死人了。”

  女婢忙递了素帕过去,谢徽颤抖着擦了泪,向她们行个礼,顺从的同仆妇们离去。

  “枝枝,我今日才发现,蠢比坏可怕多了,”谢莹感慨道:“坏的人你知道防备,不会吃亏,可蠢的人呢,你永远都不知道她的愚蠢会用在什么地方,发挥什么作用,防不胜防。”

  谢华琅深以为然,复又失笑道:“这一回,她可该老实了。”

  身为谢家人,却在这样敏感的关头,私自结交宗室子弟,且怀有私情,若叫谢偃知道,即便是谢华琅,怕也没好果子吃,更别说是谢徽了。

  想到此处,谢华琅的心思忽然沉了。

  就这局势而言,她与谢徽又有什么两样?

  谢徽为攀高枝,将谢家拖到魏王船上,的确有错,可她呢?

  尽管无意,但她却真真切切的,将谢家带到了漩涡的最深处。

  谢华琅心中五味俱全,再笑不出来,她忽然能理解家宴那夜,阿爹苦恼又烦躁的心绪了。

  ……

  江王正在后堂,同其余几个宗室一道说话,却见窗外人影一闪,仔细去看,竟是自己儿子在向自己招手。

  他眉头微蹙,但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顾明修正蹲在窗下,一副躲闪模样,江王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他急匆匆问道:“阿爹,你身上可带有银钱吗?”

  江王见他问得急,便道:“有。”

  顾明修神情一喜,道:“都给我!”

  江王取了钱囊,整个儿丢给他:“你到底是怎么了?”

  “阿爹,我犯事了!”

  顾明修大略翻了翻那钱囊,见内里有几张大额银票,微松口气之余,又觉心中酸涩,不禁潸然泪下:“我要跑路!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我了!”

  “……”江王额头青筋绷起,忍了又忍,还是吼道:“你有病啊?!”

  “我没有病!”

  “总而言之,以后阿爹你就明白了,”顾明修呜咽道:“我时间紧,不多说了,你多保重,照顾好阿娘,叫大哥记得给我房里的金鱼换水……”

  汉王已经是古稀之年,当然不可能是今上的兄弟,事实上,即便是先帝,也要唤他一声皇叔。

  他是高祖的幼子,太宗文皇帝的幼弟。

  昔年郑后称帝,践踏皇祚,汉王心中愤恨可想而知,日夜咒骂不休,郑后颇为怀恨,口称匹夫,势要杀之,然而汉王身份毕竟不同寻常,辈分比先帝还高,牵一发而动全身,郑后不得不忍下,好吃好喝的供着。

  等到今上继位,对这位年高德劭的叔祖十分敬重,汉王府的门槛,自然也水涨船高了。

  “去吧,”淑嘉县主略加思忖,道:“我小的时候,阿娘曾带我拜会过汉王,他待我挺好的。”

  秋娘应一声“是”,又道:“昨日御医来给县主诊脉,县主又请他去给柳氏瞧瞧,后来您同郎君一道去用膳,我便没来得及同您讲。”

  谢家每逢初一十五行家宴,然而侍妾是没有资格出席的,谢偃的侍妾如此,更不必说谢允的侍妾了。

  淑嘉县主对此不太感兴趣,掩口打个哈欠,道:“如何?”

  秋娘道:“怀像倒是还好。”

  淑嘉县主道:“那就叫人好好照看着吧。”

  “柳氏月份与县主相仿,产期怕也与县主相邻,”秋娘眉心含愁,隐约有些不悦:“倘若县主生女,她却举一男……”www.xiumb.com

  “我腹中生出来的,即便是女郎,也是谢家这辈头一位,柳氏不过婢妾,就算生十个儿子下来,又能如何?”

  淑嘉县主轻抚肚腹,恬静神情中是母亲特有的温柔:“那也是郎君的孩子,阿澜我都不曾动,更何况是婢妾之子。”

  “是。”秋娘应了一声,忽然顿了顿,神情有些微妙:“还有就是,隋家人回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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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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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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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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