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吟蝉目光扫过夜幕晨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声音蓦然转冷,“听好了夜幕晨,这只是个小教训,下次若是再将主意打到我头上,可不就是废你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水吟蝉潇洒地离去,只留给那人一个背影。
夜幕晨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本以为这女人会要自己的命,没想到只是伤了自己的一只手。
等人走远,他连忙吞下一颗丹药,可是那女人的匕首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他吞下丹药后竟无丝毫作用,手掌被刺穿的指骨和经脉都无法愈合!
这便是她口中所说的“废了”?
夜幕晨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莫大的恐慌,对于傀儡宗弟子来说,他们的手最为珍贵,因为所有的傀儡都由这双手操控。
思及此,夜幕晨不敢再耽搁,连忙吊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赶回了傀儡宗。
银幽月收回金翅大鹏,换成一只稍稍低调的碧睛狂狮。
碧睛狂狮驮着铁笼,而银幽月和水吟蝉则步行。
“妇人之仁。”走了片刻后,笼子里的楚听风忽地冒出这么一句。Χiυmъ.cοΜ
水吟蝉微微扬眉,偏头看他,“你是不是想说,方才我应该直接杀了他,从而斩草除根,否则等他变得更厉害,他定会找我报仇?”
楚听风淡淡道:“你既然都知道,为何没有这么做?”
水吟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现在愈发确认,你就是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一类人,自私自利,唯我主义。”
楚听风表情不变,语气凉凉地道:“唯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在这个世上生存,难道不是吗?”
“你说的或许对,但我不敢苟同。做任何事情都需留一丝余地,不要太赶尽杀绝,这其实也是为了自己。你光想到那夜幕晨日后可能找我复仇,那你可想到,若我现在就杀了他,那傀儡宗如何会放过我?一个仇人变成满宗的仇人,你当我傻呀!”
那夜幕晨若是个普通弟子还好,可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那夜幕晨在傀儡宗备受尊重,杀了他只会惹祸上身。
见他还想说什么,水吟蝉不禁笑笑,“别跟我说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者,这傀儡宗以邪著称,我若杀了他很可能引起什么反噬。”
楚听风原本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听了水吟蝉一席话,那斜依在笼子上的身子微微坐正一些,弧度优美的唇形略略一挑,“我既然敢让你杀人灭口,自然就有让对方完全察觉不到的办法。不过……你这小丫头倒叫我刮目相看,考虑事情如此面面俱到,有着完全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城府。”
楚听风一直是目光淡漠地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从未一次性说过这么长的话,还不予吝啬地夸赞一个人。
水吟蝉粉唇勾起,“你的夸赞,我收下了。既然你如此赞美我,那我也适时提醒你一句,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夜潔了,你可想好了见面之后说什么?”
水吟蝉这话一出,楚听风立马沉默下来。
男子眸子闪了闪,透过铁笼望向远处,目光有些飘渺。
水吟蝉好心地没有打断他,任由他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
“娘亲娘亲,我看到山上的房子啦!”银幽月怀里的轩包子忽地高兴地叫了起来,小胖爪子指着不远处的高山。
阴阳宗依山傍水,倒是挑了个好地儿。
楚听风微微拧了下眉,“为何来阴阳宗?”虽这般问,目光却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
水吟蝉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道:“明知故问,你不是自诩阴阳宗弟子么,夜潔若是要寻你,第一个要来的地方当然是这阴阳宗。哎呀呀,听说这阴阳宗的弟子最擅长迷惑人心智,也不知潇洒俊朗的夜潔大帅哥有没有被那些凶残的女弟子,亦或者……男弟子拐上床,行那双修之术。”
水吟蝉一句话还未说完,楚听风那张昳丽无暇的脸就变得又青又黑。
“他不会。”楚听风沉声道。
“呵,你就这么笃定?夜潔若真那么有节操,当初又怎么会被你迷惑,还为了你甘愿放弃傀儡宗的一切?”
似乎嫌刺激得不够,水吟蝉又闲闲地加了一句,“唔,自夜潔复活也有小半年了,你说,一个欲望正常却禁欲了半年的大男人,旁边突然多了一群特意引诱他的美男美女,他目前又是单身,能够不被引诱的概率有多大?”
楚听风本来有十分相信夜潔,听了水吟蝉的话便只剩下六七分了。
纵使夜潔曾经如何迷恋他如何深爱他,但他伤害夜潔在先,夜潔凭什么为了他不碰别人?
水吟蝉特别喜欢看楚听风被打击的模样,逗弄他产生更多的情绪似乎成了水吟蝉的小兴趣之一。
银幽月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她微微摆了摆头,表情有些无奈。
水吟蝉轻笑一声,低声道:“幽月,你是说,他已经够可怜了,我不应该再刺激他?幽月啊,人不能只看表面,这人心里门清着呢,不管我如何刺他,他心里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准,我顶多也只是让他更加懊恼后悔一些,气不死就行。”
“娘亲好坏哦,我突然觉得这个美人叔叔好可怜……”轩包子伸出小肥爪,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将脑袋凑近水吟蝉,一脸八卦地问道:“娘亲,夜潔老叔叔这会儿会不会正和那些漂亮阿姨或者美人叔叔滚在一起呀?”
“不学好。”水吟蝉敲了他一记。
轩包子哎哟一声,抱着脑袋委屈巴拉地看着她,“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娘亲这么坏,我怎么可能好的了?”
水吟蝉作势要打他,轩包子连忙躲闪,整个小身板挣扎来挣扎去。
银幽月怕他从掉下去,连忙拽住他乱动的小身板往自己怀里送了送。
轩包子顺势缩回他怀里,笑嘿嘿地凑近银幽月脸边,重重地啵了一下,贼兮兮地问,“月叔叔,娘亲不搭理我,那你说,夜潔老叔叔会不会正在干坏事呀?”
银幽月的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笑着弹了他脑门一下。
轩包子自以为问话的声音很小,殊不知他说的话全部一字不差地被楚听风听了去。
一时之间,楚听风只觉得心情如打翻的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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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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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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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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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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