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当着林老爷子的面不说什么,背地里却对林富一家子厌恶透顶了。
往前数五年,林富还是乡下的泥腿子,王氏也是每天洗衣做饭、养猪喂鸡,大伙儿都是这临溪村土生土长的人,谁比谁高贵了?
也就是林富不知打哪儿淘弄到一个酿酒的配方,拿那个当招牌,去镇上开了酒肆。镇上人不知道,他们村里人还能不知道吗?当初林富能在镇上站稳脚跟,那么快把铺子开起来,全赖徐家照顾,连他们一家的新衣都是徐家送的。
结果倒好,林家的酒肆红火起来了,赚点钱就看不上徐家了,硬是换了亲。他真要退亲,顶多骂他一句狗眼看人低,当成个白眼狼也就算了。他偏偏换亲,这种事要不是遇到徐家人厚道,林若楠还不被他们坑死了?
这回林耀祖一咧咧,他们可是知道了。原来一切都是林若珊搞出来的,她有了酿酒的本事就嫌徐家穷,忘了当初跟村里姑娘们炫耀能嫁给镇上布坊继承人的事儿了?
最关键的是她说徐子凡病得快死了不想守寡,那他们还把亲事换给林若楠,安的是什么心?
这林若珊看着娇娇俏俏的,内里一肚子坏水儿。林耀祖也是,又蠢又毒,在长姐归宁宴就当众骂她,要不是大伙儿明事理,林若楠都没法做人了。
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林若楠的好性情绝对是随了亲娘了,现今过继出来简直犹如重生,那种人家就不该认他们!
村里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个事儿,把前因后果都给捋清楚了,林若珊费尽心机扯的那块遮羞布被彻底揭了开,临溪村再无人对她有一丝好感。
林耀祖气急败坏地跑回家,林若珊匆忙迎了上来,疑惑道:“你怎么了?干什么气冲冲的?”
林耀祖有点心虚,先声夺人,大声吼道:“你说干什么?都怪你非让我去村里,爷爷不待见我,徐子凡还把我扔出了爷爷家,叫村里那帮混蛋把我赶出村。他们打得我全身疼,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王氏听见了忙跑过来拉住他看,“谁打你?怎么回事?姗姗你叫耀祖去村里干什么?”
林耀祖哼道:“她让我打探林若楠和徐子凡过得好不好,说以后要吞下布坊。呸,亏我还信以为真,原来你都是哄我的。徐子凡哪里有病了?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提起来扔出大门,他还说是你胡诌说他有病呢。林若楠也好着呢,不停地笑,说在徐家这两天是她长这么大最开心的日子,徐家根本没磋磨她。
林若珊,你以后少让我干这种事,你说的没一句准的,成天瞎琢磨什么呢?”
王氏惊讶道:“姗姗,你打探他们的事儿干啥?你不是看不上徐家吗?林若楠都过继了,他们往后跟咱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这是干啥啊?还害了你弟弟,你真是没事儿闲的。耀祖,快让娘看看你哪儿伤着了?娘给你拿药。”
林耀祖掀开衣服给她指,“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好疼。徐子凡给他们铜板,让他们欺负我,娘你得给我报仇!”
林若珊莫名其妙被弟弟怼了一顿还被娘骂了,心里窝火,看王氏对林耀祖那副嘘寒问暖的样子就来气。这么个蠢货被他们疼得跟宝贝似的,有个屁用?长大不能撑家业、不孝顺爹娘也不给姐姐当靠山,就因为他是男丁,他们就偏着他?
林若珊突然发觉林耀祖的话不对,皱眉问道:“徐子凡说我胡诌?他怎么知道我说他有病?”她瞪大了眼,“你把我在家说的话说出去了?!”
林耀祖气势一弱,扭头对王氏哼哼道:“娘,我好疼,我好疼啊,都怪我姐让我去村里。”ωωω.χΙυΜЬ.Cǒm
王氏虎着脸推开林若珊,斥道:“上一边去,没看见我这给你弟弟上药呢吗?什么事儿比你弟弟重要啊?你怎么当姐姐的?一点不关心他。”
林若珊不依不饶地抓住林耀祖质问,“你快说,你都跟谁说这话了?你都说什么了?”
“哎呦,痛!”林耀祖惨叫一声,拍开他的手。
王氏立马怒道:“够了!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啥,别人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有工夫还不如多酿点酒,铺子里的酒都不够卖了,赶紧酿酒去。”
敢情只把她当成个酿酒师傅,赚到的钱是不是还要留着给林耀祖花呢?
林若珊气极反笑,上手就拍了林耀祖后背一巴掌,“他哪儿伤了?我怎么没看见?一点青紫都没有,红都没红一下,他分明是闯了祸在这装呢,你也信他。”
林耀祖疼得瞬间叫着跳了起来,恼怒地回身就推了林若珊一把,“你这是酿酒厉害了连亲弟弟也看不上了?是不是以后还要骑到爹娘头上?”
林若珊冷不丁被推,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手掌都擦破皮了。抬头却看见王氏在心疼地查看林耀祖的后背,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爬起来冲进酿酒房就砸了里面所有酒坛!
王氏惊呼一声,匆匆赶到。林若珊冷冰冰地盯着她道:“我累死累活为家里酿酒赚钱,你还骂我?你这么疼你儿子让他酿酒去吧,我不干了!”
林若珊摔门跑回房,在屋里还能听见王氏和林耀祖的骂声,气得又踹翻了凳子。
她上辈子就看明白了,外人总说她爹娘疼她,对她比对林若楠好多了。可那是没跟林耀祖比,上辈子她被徐家休回家,就因为林耀祖嫌她丢人,嫌她连累他不好说亲,爹娘就把她草草嫁了。
她本以为这辈子有灵泉酿酒能改变什么,谁知她做得再好也比不上林耀祖是个男丁,那她凭什么帮他们?帮他们经营好铺子传给林耀祖吗?做梦!
林若珊冷静下来之后又想起林耀祖那些话,怎么想怎么不安心,深深地后悔把这种事交给林耀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只希望他没到处跟人瞎说,只跟徐子凡说了的话,她不怕他们。
不过她想到徐子凡单手就能提起林耀祖,又皱起眉。这肯定是林耀祖瞎说的吧?徐子凡就算看着身体好了些,又怎么能提得起一个人?可如果徐子凡身体真的好了呢?难道林若楠还真的旺徐子凡吗?
林若珊心里不舒服极了,如果这是林若楠旺夫的结果,那不是说她上辈子克夫吗?她是绝对不承认这一点的。
但不管怎么样,徐子凡不死,身体还变好了。徐家一定会认为林若楠是福星,甚至外人都会把她当成福星,那林若楠岂不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林若珊焦虑起来,林若楠已经嫁了,还过继了出去,林若楠和徐家都和她没关联了,她怎么才能报复他们?
在她沉思的时候,林耀祖跑来踹门,吓了她一跳。王氏也在门外训了她几句,她越听越气,也没心思想事了,锁紧门窗往床上一躺,打定主意不理他们。
林富回来也没理她,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让他觉得这女儿有点烦,当然不会关心她。还有妻子和儿子添油加醋的告状,他对林若珊就更不满了。
可第二天他就焦头烂额地从铺子跑回家找林若珊。林若珊不酿酒,店里这种酒缺货了,好多来买酒的客人都去别家买,酒肆里门可罗雀。偏偏县老爷家的管事还来下订,说家中宴客要订五十坛酒。
县老爷的事,他哪敢耽搁?急忙就招呼林若珊酿酒。林若珊眼珠一转,自觉抓住了好机会,不紧不慢地坐在那说道:“我酿的酒已经是咱家酒肆的招牌了,在整个镇都要排第一位,为咱家赚了不少银子吧?结果我娘昨天那么骂我还支使我,完全就是把我当小工一样,我心里不痛快得很。”
林富皱皱眉,瞪着王氏说:“你怎么回事?闺女累了,你就关心几句,哪有意不顺心就骂的?”
“我……”王氏辩驳的话在林富的瞪视中咽了回去。
林若珊喝了口水,笑说:“我昨晚想了很久,既然我娘不疼我,那我自己得多疼疼自己。这酒能卖到县太爷那儿全是我的功劳,往后肯定会越卖越好。这酒的利润我就要五成,不多了,剩下五成的利润也比从前酒肆赚得多。”
她看林富、王氏脸色沉了下来,起身道:“爹您慢慢想,想好了再决定,我不急。”
她说完就回了房,她当然不急,因为林富急啊。林富不敢耽搁县太爷的事儿,必然会同意的,她就趁这个机会把银子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她挥手现出灵泉,笑得开心极了。县太爷都来订她的酒,以后她一定能结交到上层的贵人,到时候什么好日子没有?这种愚蠢的家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他们偏着林耀祖,就别想沾她的光过好日子。
林富阴沉沉地盯着林若珊的房门,猛地掀翻桌子,茶具碎了一地。
王氏低声劝道:“别气,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几分能耐还真上天了,想骑到我们头上来。这账目她懂个什么?你就先答应她,至于给她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咱家还要开酒楼呢,酒肆的钱都有用处,哪来的什么利润?”
林富冷哼一声,“你跟她说,就这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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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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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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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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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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