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道,“要真是分出胜负来,我们也走不成了。”
喜鹊害怕的的瑟瑟发抖,但到底在茂林也是看过劫匪,好一会儿才镇定了下来,道,“夫人,您的意思是,这会儿趁乱走是吗?”
余青赞赏了看了眼喜鹊,道,“对。”
旁人如果带着孩子,最是怕孩子吵闹,生出事情来,余青这一行却不是,廖秀章格外的沉着,一直都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说话,不声不响的。
这一刻余青才感觉到这孩子和旁人的区别来,太早慧了,忍不住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
余青特意叫喜鹊去买干粮,道,“像馒头,饼子,尽量都多拿一点,再带一些榨菜下饭。”
喜鹊也就刚才那会儿,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机灵的应声去了,等着回来已经背了一个包袱的食物。
“夫人,我瞧着有些熏肉,也一并买了,到时候夫人和少爷吃不下这馒头,可以夹在里面,味道能好一些。”
余青笑着点头,说道,“真是机灵。”
喜鹊被余青夸得羞涩,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廖秀章却是垫着脚尖,学着余青摸了摸喜鹊的头,然后老成的放下手来。
余青,“……”
“那些人是从城门进来的,路上肯定乱,我们还是走水路吧。”湖州城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码头就在湖州城内,只要没封港,船只就能出去,怕就怕是那边动作快,已经把港口给封了。
余青把孩子们都玩具都丢了,道,“喜鹊,章儿,这些东西都没办法带回去了,选一个喜欢的吧。”
廖秀章选了一把小木剑,喜鹊则是心疼了半天,最后还是挑了一个琉璃梅花簪子。
余青安慰道,“回去后补给你们的。”
只除了必须的东西,一切从简,最大的包袱也就是那一袋的食物。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客栈里的人几乎都醒了,见到余青一行人带着包袱出来结账,掌柜的很是担忧,道,“客人,外面乱的厉害,你们这时候出去,别是刀剑无眼,伤到就不好了。”
余青道,“多谢掌柜的。”
掌柜见余青坚持,叹了一口气,道,“小心一些。”
余青点了点头,结了房钱,又拿银子给掌柜,说道,“掌柜的,我看到您家有两辆马车,能否卖我一两?你看我们这一行,孩子还这么小,就我哥哥一个成年男子,出行实在是不便。”
要是平日里掌柜的肯定是卖了,但是现在外面乱着,也不知道一会儿什么情景,他就有些舍不得。
余青自然看出了掌柜的心思道,“就算是掌柜的要出门,剩下一辆马车也是够了,至于多的,何不让给我?退一步来说,掌柜的在这湖州城开这客栈也是不容易,难道真就要抛下不要了?”
掌柜的还是舍不得,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余青一狠心,拿了一个小金鱼出来,塞入掌柜的手心里。wWW.ΧìǔΜЬ.CǒΜ
“这……”
掌柜的高兴的不行,道,“行,就卖给您了。”
推门出去,因着是凌晨,天空已经有了光亮,不像是深夜那般深沉,掌柜的给了余青最破的那辆马车,余青却毫不在乎,道了谢就上了马车,几个人一路赶路。
街道上静悄悄的,十分的安静,偶尔能看到尸体,又或者三三两两的兵士,却根本就无心管余青这些行人,朝着守备府而去。
余青越发觉得现在出来的是对的,一会儿等着徐清弘等人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也是凑巧,陈家正是在港口附近,余青正好去接人。
余青却是担心,怎么去叫门,谁知道不过敲了敲门就听到陈夫人的声音,道,“是廖夫人是吗?”
吱呀一声开了门,陈氏夫妻并两个孩子都在门口等着,地上放着包袱,显然早就准备好了,余青挑眉,道,“你们这是……”
屋内传来陈三嫂子的话,“要走就快滚,以后也别回来了!”
余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是陈家的人知道陈氏夫妻的打算,生了气,把人赶出来了,或许是因为外面闹匪患,这才没有直接赶出门,让呆在院子里,毕竟出人命可不是好玩的。
陈夫人气不过骂道,“堂嫂,你怎么说话的?当初要不是我曾祖父收养了你公公,你们能有今天的日子?”
“我们就是个白眼狼,行了吧?快滚!”
陈夫人气的发抖,却是被陈大牛握住手,劝慰道,“廖夫人还等着咱们呢,快走吧,别是耽误了正事儿。”
陈夫人这才说道,“廖夫人,对不住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原本就不大的马车,有些挤,但是大家这会儿都忍着,毕竟是赶紧离开才是正经。
显然聪明人很多,到了港口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左顾右盼,看到余青等人说道,“客人,您坐船吗?马上就发走了。”
一旁的喜鹊说道,“我们是要去茂林城,你们这是发到茂林的吗?”
那个年轻男子无奈的笑,道,“我们是去宁城的,但是夫人,跟你说句实话,船能发出去就不错了,是不是?等着出去再作打算也不迟。”
余青心想,这男子说的挺对的,只要出了城,不在这地界,在换个船就是,而且宁城也是一个码头,很容易找到去茂林城的,问道,“多少银子?”
那年轻男子,笑眯眯的说道,“五十两一个人,小孩子减半。”
一旁的陈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你们这是抢钱!”
那年轻男子,显然也是听过这话,倒也不介意,平日里来回一趟也就三两银子的样子,五十两可不是天价,他道,“夫人,这价钱确实是不便宜,但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财重要?再说我们也不是白收这许多银子的,这里面一多半都要给那些匪爷门了。”
“这边已经有……”
“一早就来了,船都不让开出去!除非给这个数。”说着伸出五根手指头来,“要五百两银子,这不是没办法来拉客吗?”
“那现在你们船上有多少人?”
“您来的正是时候,差你们几个就凑够这钱了。”年轻男子很是高兴的说道。
一行人跟着年轻男子到了岸边,果然看到有十几个男子守在岸边,这会儿正在殴打一个男子,骂道,“还王法,告诉你,如今老子就是王法,让不让你活,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年轻男子马上说道,“这个人想要私自开船走,被抓住了,不要看,别惹是生非,现在谁也管不了谁!”
余青用手挡住孩子的眼睛,又去看这年轻男子,她觉得这人过于聪慧一些,真不像寻常人的伙计,却见他脖子那里平平的……,耳边还有耳洞,这又是一个女扮男装的?
旁边有个小楼船,见年轻男子领了客人来,就放上木板。
年轻男子先跳过去,遇到陈大牛的时候不扶着,等着余青的时候也不说避嫌,就这么直直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干燥温润,很舒服。
余青越发肯定,这个人就是个女子。
船主是个身材健硕的黝黑男子,见到年轻男子又领了这许多人上船,松了一口气,说道,“还是你顾小哥有办法,这样人就凑齐了,咱们赶紧走吧。”
进了船舱余青才发现,这个船主也不是想赚钱,里面也就十多个人,刚好孝敬匪爷们的钱,显然船主只是想要尽快走。
余青拿了银子,给了船主,船主却是不收,道,“给顾小哥吧,这办法都是他想出来的,也是他去说服的那些匪爷门。”
顾小哥朝着余青笑了笑,收了银子,又把之前的银子凑一起,就对船主“说道,“李大哥,这就去交钱,你先准备着,回来就开船。”
“好。”李锐高兴的应道。
顾小哥一会儿就回来了,见大家都紧张的望着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大家这才舒了一口气,有个妇人甚至朝着南边拜了拜,道,“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
楼船缓缓的使出了港口,看着渐行渐远的湖州码头,每个人都脸上都露出如释负重的表情。
余青也是折腾了一天,颇为疲倦,一旁的喜鹊拿了水袋过来,道,“夫人,您喝一口水吧,看您嘴唇都干了。”
温润的水湿润了喉咙,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余青笑着摸了摸喜鹊的头,说道,“你也喝吧。”
喜鹊却乖巧的说道,“先给少爷喝。”
正在大家以为劫后余生的时候,楼船突然停了下来。
一众人上了船,其中为首的男子穿着满身血迹的甲胄,浑身的血腥味,叫人闻着都想吐,他扫了眼船舱内的人,道,“奉我们徐爷的命,来捉拿嫌犯。”
余青听了这话就知道城里的战事已经尘埃落定了,这个人一嘴的官腔,却不过是个匪徒,所谓的徐爷不就是徐清弘?
那群人扫了一眼船舱内的人,每一个被看到的人都瑟缩了下。
“把路引拿出来。”
余青猜测肯定是有什么人跑出去了,这才过来搜查,把准备的路引拿了出给那些人。
为首的男子一个个的查看,等着看到余青的时候,楞了一下,余青虽然身穿普通农妇的衣裳,还把脸涂黑了,但是那美人痞子的轮廓是遮不住的,他正犹豫,旁边有个人说道,“小摸样倒是不错,就是黑了点,给徐爷暖床是不够,但是洗个脚也是不差的。”
余青心中一紧,旁边那顾小哥却是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他腆着脸问道,“兵爷,你们这是要找什么人?是不是要去伺候徐爷?”
“你怎么知道徐爷?”
“刚才不是您说的吗?”顾晓鹏又道,“她不行,这里有狐臭,我给你您闻下。”说着去拽余青的胳膊,露出咯胳肢窝,一时有那恶臭传来,几个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顾小哥又道,“是不是很臭?让我去吧,我定能好好伺候徐爷。”
顾小哥虽然说话声音好听,细声细气的,像个女声,但是长的委实不太好,脸四四方方的,唯独一双不大的眼睛极为有神。
“滚滚,我们徐爷只喜欢女人!”
顾小哥不甘心,抱住那人的大腿,说道,“我真的能伺候好徐爷,不信你带我回去瞧瞧。”
那领头的人恶心坏了,一脚踹开顾小哥就走了。
等着那些人走后,船舱内才恢复平静。
船主李锐是再也不跟你耽误了,卯足了劲儿,把所有的帆都打开了,一路快速的行驶在江边。
余青起身扶起顾小哥,拿了帕子给他擦脸,柔声说道,“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顾小哥一愣,随即眉开眼笑的说道,“夫人,您认出我了?嘿嘿,您看,上次我说要还你人情,没骗您吧。”
“还真是,多谢你。”余青忍不住一笑,认认真真的道谢,“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两个模样,之前是圆脸,这会儿却是方正脸。
刚才顾小哥拽着余青胳膊的时候,把一样什么东西涂在她的胳肢窝里,这才有了那难闻的味道。
“易容之术,嘿嘿,夫人您不用这般。”见余青这般认真,顾小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就是,你还有水吗?我有些渴了。”
刚才那些人进来的时候,余青让喜鹊抱着廖秀章去隔壁躲着,这会儿他们已经是回来了,特别是廖秀章见到余青安然无恙,就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道,“我看他们欺负娘了,以后我要杀了他们!”
语气平平淡淡的,但是十分的笃定。
余青心脏狂跳,道,“章儿,可不能这么说了。”
廖秀章道,“我知道娘不喜欢我说杀人,那我就找个办法,然他们生不如死!”
一旁的顾小哥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廖秀章,对着余青说道,“夫人,您可有个好儿子,狠辣果决,小小年纪就这样的魄力,真是讨人喜欢。”
余青,“……”
过了三个时辰,船终于驶出了湖州,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舱内人各自拿了干粮出来糊口。
喜鹊打开包袱,挑了个最软的馒头递给廖秀章,然后是余青,就这样发了下去,余青见顾小哥没有吃的,就让喜鹊也给她一个馒头。
因着还不知道后面什么情况,一个馒头虽然不够,但是还是节省下。
顾小哥很开心,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正跟余青闲聊,余青就问她,“还未曾问过姑娘姓名,可否方便告知?”
顾小哥三下五除二的把那馒头给吃了,这会儿正添手指头的馒头末,听到这话说道,“夫人,我姓顾,单名一个芳字,还有个字是师傅取的叫士俊。”
喜鹊觉得有些奇怪,道,“你知道字怎么像个男人的名字呀。”
被戳穿了性别后,顾士俊也就不刻意压着嗓子了,如此,舱内的人大部分都知道这个顾士俊是个女子,不过这年头世道乱,许多女子出门也着男装,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余青听了这名字,惊的差点把嘴里的馒头吐了出,顾芳余青不认识,但是她知道顾士俊!
史上记载,被后世称为谋圣的顾士俊……,要不是这个人协助,杨九怀根本就没办法顺顺利利的称帝,还能和辽王平分天下。
余青心口狂跳,仔细去看顾士俊,却见她舔着嘴唇盯着廖秀章吃馒头,还笑眯眯的哄着他说道,“我给你咬个月亮出来好不好?”
廖秀章听这话,一大口就吧剩下的馒头给吃光了,顾士俊露出惋惜的神色,道,“哎,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余青猛摇头,不可能!
史上的顾士俊是个男的,而且眼前馋嘴的想抢孩子吃食的人,怎么会是顾士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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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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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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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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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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