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展猎户要离开时,冯源又同他多说了几句话。倒是跟俞老二没啥关系,只是叮嘱他在大雪封山之前,尽可能多送一些野味过来,要是有其他的山珍,也一并都收,无论是留着自家慢慢吃,还是送到冯源合作的商行都成。
所谓山珍,在他们这一带被誉为山神给的赏赐。只是这赏赐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哪怕离他们这儿不算特别远的小青山物资及其丰富,可叫人无奈的是,深山老林里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发生猛兽下山偷吃家禽的事儿,更别提深入山中狩猎了。
旁的不说,那展猎户之父就是在多年前进山时,意外遭遇猛虎身亡的。
冯家几人还在闲聊着,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六婶子在看了看已经收拾干净的野味后,稍作斟酌便向娇娇提议道:“娇娇,回头烧个麻辣兔丁成不?那傻狍子肉可以拿来跟土豆炖一锅,再烧个清淡点儿的萝卜汤,你觉得咋样?”
娇娇低头看了眼自己那依然滚圆的身材,内心无比的挣扎。
六婶子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你吃饭前先喝两碗汤,再紧着萝卜、土豆多吃一些,最后再吃兔丁、狍子肉,这不就结了?要婶子说,咱们娇娇长得多好啊,这一身的福气。”
跟村里别个婶子嫂子不同,六婶子是当真把娇娇疼到了心坎儿里。她自个儿没得闺女,儿媳生的也是孙子,加上娇娇脾性好,又是她看着长大的,自是多添了几分亲近之情。
眼见娇娇还在犹豫吃还是不吃,六婶子只愈发心疼起来。
要她说,这冯源娶不娶填房继室,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儿,谁叫这世间对男子宽容,却对女子分外苛待?可偏生,好不容易盼来的媒人上门,竟不是给娇娇说亲的,叫她很是失落了好几日。
今个儿她见了展猎户,又听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好些话,她可算是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迟疑了片刻,六婶子将娇娇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娇娇你忽的变了性子,可是因为几个月前,俞家使人提亲那事儿?”
娇娇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完全不知道俞家曾来提亲过!
“那俞家,统共也就十来亩地,按说家境也不算差了,可你要知道,他们家那老婆子是出了名的偏心眼儿,要是给你说了俞家老大,就是那个秀才公,你爹兴许还能松口。可惜啊,人家说的是他们家老二,那就是个做篾器活儿的手艺人!”
“我知道啊,俞老二那一手篾器活儿比他爹都能耐。”娇娇已经将人都一一对上了号,只不过多数都是她上辈子听来的。
“手艺人饿不死,换成别家倒也凑合,可有俞家那个心眼子偏到了咯吱窝里的老婆子在,谁家敢把闺女嫁过去?听说过嫁妆补贴自家男人的,没听说过补贴大伯子的。娇娇乖,你爹也是为了你好,是他嫌弃俞家,不是俞家嫌弃你。”
六婶子话锋一转:“所以呀,该吃还是得吃,犯不着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亏了自己的嘴巴。别管这些野味了,自有人会收拾的,跟婶子回去去,走!”
三绕两绕的,娇娇就被绕进去了,感觉偶尔吃一顿好的,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再说了,野味都是精肉,吃起来格外得有嚼劲儿,可要说油水却是大大不如家养的。
这么一安慰,罪恶感就差不多消散了。
于是,这天娇娇和她爹一起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野味。
待收拾碗筷时,小周氏主动揽了活儿,舀了水缸里的水,蹲在院坝里边洗涮边同婆婆说话:“我今个儿才知道,原来有人来给娇娇提过亲。”
“快别提那事儿了!”六婶子一脸的烦躁。
小周氏纳了闷:“说亲成或不成都是常有的事儿,没的说不成就结仇的,难不成俞家那头还敢说闲话?”
“那你知不知道,咱们村里那几个浑小子替娇娇出头,连着好几个月见着人俞家老二就是一通揍?唉,出气是挺痛快的,咋都不想想,以后还有人敢给娇娇说亲。”
“……”
“也不能全怪他们,还不是俞家那老婆子不像话,竟是同媒人说,要专挑绝户人家的姑娘,太气人了!”
小周氏脑子是懵的,手里的动作倒是不停。听到头后这话,她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提亲的打了发绝户财的心思来,就莫怪他们反击了,只是可怜了娇娇。
正被人同情着的娇娇这会儿却正襟危坐听她爹说事儿。
“咱们这一带嫁娶时,还是很考究的。心肝儿你年岁不小了,我又没续弦的打算,我就琢磨着,要不就索性趁着你外婆过整寿,送你去小住一段时日?”
娇娇低头盘算了一阵子,也对,她外婆今年该过六十大寿了,六十知天命,就是寻常百姓也要庆祝一二,而娇娇的外婆家还并非一般的市井人家。
冯源见她只低头不语,还道是她心里头不乐意,忙跟她分说外婆家那头的种种:“你小时候常同你娘一道儿往你外婆家去,你外婆家人多热闹,姐妹兄弟一大堆,每回你去了都舍不得回来。还有啊,虽说这几年你去的少了,可一应的年礼节礼你爹可没漏下,再说你外婆最疼你娘了,你去了她家,她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娇娇极信这话,事实上她外婆一家子都待她极好,尤其是她外婆,简直就是拿她这个外孙女当心头肉疼,竟是比嫡亲孙女都更好。就是她上辈子嫁人生子后,但凡家里得了什么稀罕物件,也会记得给她送去。
想到这儿,娇娇干脆的点了点头:“爹,我乐意去外婆那儿小住段时日。”
冯源先前担心闺女不情愿,可这会儿见闺女想都不想就满口子答应下来,心头反倒是愈发忐忑起来,生怕她在外头吃了亏遭了罪。
娇娇反而笑开了:“爹,那是我外婆家,有什么好担心的?真要担心的话,你也该担心我会不会把外婆家给吃穷了。再就是,我该准备什么贺礼呢?”
“这些小事都由爹来操心,你只管拣上几样自己喜欢的物件,回头带上就成。”
接着,冯源又说了些事儿,娇娇都一一答应了下来,却也没真将那些叮嘱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外婆一家子都是好的,从外婆到几个舅舅、舅妈,再到底下的表兄弟姐妹,所有人都是既和善又亲近,待自己更是好得不能更好了,跟自家村子比起来也差不多了。
不过,就算是要送娇娇去外婆家小住,那也不能立刻成行,只因外婆家住在相邻的焦邺县,离他们这儿可不近,得先赶驴车去县城里,再去车马行雇马车往邻县去。
在此之前,娇娇今年的新衣先到了。
乡下人家就算不缺粮食吃,那也没有年年制衣的习惯。不过,娇娇永远都是特例,别人一身衣裳穿好几年,她每季都裁新衣。还好,她也不是那么讲究的,小时候都有六婶子她婆婆一手操办了去,后头大了,则是有村里擅制衣的婶娘嫂子帮她置办的。
要说村里最擅长织布裁衣的,却是村头的三婶子了,她做的衣裳既时兴又显瘦,还会在袖口领口除绣上花纹,极得女孩儿的心。
量体裁衣是娇娇重生之前的事儿了,因此及至新衣裳和鞋袜一并拿走来时,她才猛的回过神来,忙接过来试穿了下,不料却是惊喜连连。
料子还是原先冯源从县城里买回来的那些,可新衣到手后一试,却是明显宽松了些,高兴得娇娇捧着衣裳就坐在床榻上傻乐。
“穿新衣就这么高兴?”三婶子奇道。
“我瘦了!”娇娇回过神来,比划着手脚叫三婶子瞧自个儿,面上的笑意是遮都遮不住,“看肩膀这儿,还有这腰带……天,我早先都没发现。”
按说,略大一些也不碍事儿,甚至有些人家做衣裳还故意留出几分来,比起合身,他们更在意衣裳能多穿几年。可娇娇却不,她好不容易瘦下来了,偏这天气又凉了,显不出多少来,自然只能在衣裳上面做文章了。
三婶子记下来差的尺寸,也没特地拿回家,就坐在娇娇家里,边改边闲聊。没一会儿,六婶子婆媳俩也过来了,都捧着针线篓子扎堆做活儿。
“娇娇啊,要不婶子教你针线活儿?”
娇娇忙不迭的摇头:“我在旁边打络子好了,针线活儿太难了,针扎手疼着呢。”顿了顿,她又道,“正好过几天我要去外婆家,多打几条络子,好分送人呢。六婶子,你觉得攒钱心梅花怎么样?葱绿柳黄和石青色的,我都各打几条。”
六婶子停了手里纳鞋底的活儿,侧过头一脸讶异的问:“娇娇你要走亲戚去?年前?”
“来看这别致的花灯簪子啊!看看呗,五文钱一个,买三个饶你一文钱!”
买卖人最爱的就是各大喜庆节日了,哪怕焦邺县这边平日里生意也不错,可往往到了节日里,一天就能抵得上平常一个月的利润,怎不叫人心头火热呢?
娇娇趴在窗前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直到某个华服男子走入她所在的茶楼大堂,她才被刘家表姐拍着肩膀唤回去。
“你大病初愈,还是仔细着点儿比较好,窗口风大,你靠过来些。”
说这话的是刘家仅剩的两个未出阁姑娘中较大的一个,因着刘家女儿俱是不受宠的三房所出,这当爹娘的尚且不招人待见,做女儿的又能落得什么好?更别提三房还是五朵金花,哪怕再怎么稀罕闺女,只怕也稀罕不起来了。
如今,三房五朵金花里,前头三个都已经嫁出去了,嫁的有近有远,有好有坏,唯一相同的就是跟娘家关系淡漠,除了逢年过节正常的走礼外,平日里极少有回娘家的时候。
也因此,刘四娘极是羡慕娇娇。一方面羡慕她在家受宠,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自家老太太、太太的心思。
眼见娇娇面带不舍的靠了过来,刘四娘笑着安慰道:“你要是想看底下的捷径,大可以等掌灯以后,咱们几个下去慢慢逛,何必挨着窗口吹风呢?”
刘五娘也跟着姐姐劝道:“临出门前,老太太和太太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务必要仔细照顾着表姐你,你要是又病了,回头咱俩又得挨骂了。”
“五妹别浑说!”刘四娘听着这话音不太对,赶紧截过了话头,“娇娇你别介意,这丫头被宠坏了,尽会乱说。”
娇娇还真不甚在意,又或者说,她从知晓了表姨邱十一娘对自己那所谓的一见如故是假的后,就对周遭的人失了几分兴趣。
她拿人家当朋友,结果人家居然在心底里盘算着当她后娘?哪怕知晓刘家两位小姐没这些心思,可因为上辈子几人的关系就不算亲密,她只维系着普通的亲戚交情,并不打算深交。
“嗯,那咱们待会儿再去看吧。”娇娇答应了一声,便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拈了块点心配茶吃,“这茶楼的点心虽不算特别精致,瞧着倒是有几分意思。”
刘四娘见她没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解释道:“开茶楼的没点儿本事可赚不到钱。不过,要说精致,那肯定是没法跟家里比的,人家是为了赚钱,得考虑成本嘛,自家必是拣最好的。”
几位刘家少爷不耐烦听小姑娘扯这些话,不过因着提前得了叮嘱,倒也没闹腾,只自顾自的说着话。
待娇娇开始专心喝茶吃点心时,刘四娘这才扭头扯了妹妹一把,见四下吵闹得很,旁人也没注意这块儿,她压低了声音喝道:“那些话是你能说的?出门前太太是怎么教你的?”
“四姐!那不过就是个农家女,老太太这般看重还能说是为了早逝的小姨母,太太想叫她嫁进来,可咱们又为何要对她小心翼翼的?不管怎么说,咱俩比不得上兄弟们,还能不如她一个农家女?”
“你还真说对了,咱俩就是比不得她。”刘四娘不过才比娇娇年长了一岁,可她经历过的事情却远不是娇娇能比的。
外人只道刘家三房五朵金花,却不知前头几个还是颇为得宠的。说到底,再怎么重男轻女也得有男孩儿可以重视,在刘四娘前面的三个姐姐,无论是衣食住行都是上乘的。
及至到了她这边,因着大家都信奉事不过三,偏巧她娘的怀相又是典型的男胎相,弄得所有人都觉得这胎终于是个男孩儿了。没想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刘四娘的出生给众人带来的失落感,怕是前头三个姐姐加一块儿都抵不过的。
反观刘五娘,她虽也是个女孩儿,可因为她前头得了个兄弟,对于她这个幺女,父母虽不甚疼爱,却也不曾亏待了去。待前头三个姐姐都嫁出去后,她作为幺女过得还是很自在的,就连性子也有些娇憨。
听得姐姐这般说辞,刘五娘直接气红了眼,噘着嘴一脸的委屈不快:“老太太就是偏心眼儿!她疼孙儿胜过孙女便罢,外孙女还能比亲孙女更好?”
“她偏心眼儿也好,公平也罢,都轮不到你来说嘴!你要是再这么使性子,我这就唤人给你送回家去。太太那头我自会解释,你看她会不会继续惯着你!”
刘家家教甚严,平常轻易出门不得,就连走亲访友也是轿子或者车马来回的,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元宵佳节才能出来逛街,刘五娘自是不舍得这会儿就回家。当下,她忙悄悄的拿帕子拭了下眼角,讨好卖乖的冲姐姐道:“四姐,我错了,我听话,你不要叫人送我回去。”
不等刘四娘开口,刘五娘忽的眨巴眨眼睛,跃过几人往楼梯口看去:“四姐你瞧那边,那可是个官老爷?”
平头百姓难得见一回贵人,不过刘家这边也有当官的亲戚,哪怕是微末的小官,那服饰气质也是不同凡响的。
刘四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正从楼梯口上来。这人面目冷峻唇下有须,远远得看过去就感觉极是不好相处,偏生身量还高得很,比上前接待的茶小二足足高出了一头有余,身着华服头戴发冠,腰间除了常见的玉佩外,还有一柄华丽的短匕。
本来只是无意识的瞧了一眼,待刘四娘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径直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且已近在咫尺。
“作死的小妮子,回家再收拾你!”刘四娘被唬了一跳,还道是自己无礼直视惹恼了对方,忙暗暗掐了妹妹一把,疼得刘五娘顿时两眼含泪,却生怕被送回家而不敢声张。
这时,刘家几位少爷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因见来人气度不凡,忙纷纷起身见礼,询问有何事。
刘家虽是县里首屈一指的富商之家,然而焦邺县本身就比娇娇家所在的桑平县更大更繁华,县城里有底蕴的人家亦是不少,哪怕别人没刘家有钱,那也不是区区商户的刘家招惹得起的。
来人目光在刘家众人面上一扫而过,唯独目光落在娇娇面上时,略停留了一瞬间。但因为他面上一派淡然,倒没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是照旧心疑他的身份和来意。
“我们是城南刘家的,敢问这位……”刘家几位少爷既担心对方身份高贵,招惹不得,又怕对方不知自家身份起了纷争,忙急急的自报家门。
城南是富商聚集地,刘家大宅左近皆是豪富之家。特地强调了是城南的刘家,并不是想着对方知晓他们家,而是提醒对方自家住在城南,并非一般人家。
“城南刘家……”来人沉吟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顿悟,片刻后便道,“刘福坤家?”
刘家几位少爷心中大骇,面面相觑后,才推了最年长的出来回话:“正是。敢问您可是家祖父的故人?可惜家祖父已八年前过世了。”琇書網
“我乃昌州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多年前与刘福坤有些交情,却不知他已仙逝。既在此遇见他的后人也是一种缘分,能否请这位少爷借一步说话?”那人看似客气,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明显得命令口吻,容不得旁人反驳。
这元宵花灯会本就有觅得良缘的意思,因此今个儿出来的少爷皆是未婚的,最年长的便是那二房的长子,也就是刘家三少爷。
刘三少爷本就是二房的人,头上又有堂哥顶事,不曾经历过太多事情,这会儿早已傻眼了。
可对方目光直指他这个最年长的少爷,刘三少爷只能忍着惧意,跟着那人走到了一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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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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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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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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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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