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幸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叫似的,其实就算他想大声说话,他也没有那种力量,不过房间里很安静,大家都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魏山走到床边,轻声的说到:“小幸,看看我是谁?”魏山的声音很柔和,生怕惊到什么似的,认识他这么久,柳刀从来没看过胖子的这一面,显然,他真的非常在乎陈长生一家。
这让柳刀更纠结了,到底要不要告诉他陈长生的病情呢?
“山哥?”陈幸惊喜的叫到,无神的双眼多了一丝神采:“山哥,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魏山一叉他那轮胎圈的肥腰,故做气愤的说到:“胡说什么呢,你山哥是那种人吗?我这不是忙嘛,分分钟几十万上下,手下几百个工人跟我混饭吃,哪腾得出时间来看你这小破孩。”
魏山跟陈幸说起话来,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完全没有把对方当成七岁小孩,这也许是陈幸喜欢他的原因吧。
“分分钟几十万热量还算不多,你又胖了山哥。”难怪魏山会叫他小破孩子,这孩子的嘴真不讨人喜欢,一张嘴就直击胖子的要害。
陈长生笑呵呵的看着儿子和魏山斗嘴,眼中尽是心痛。魏山之所以来得少,是陈长生要求的,因为只有跟魏山在一起,陈幸才会变得活泼和开心。
可惜,这种活泼对陈幸来说,却是一种巨大的负担,身体消耗更大,却补充不了,不得已之下,魏山才被要求少点过来。
可是,哪一个做父亲的不希望看到孩子快快乐乐,活泼开心呢?每次看到陈幸安安静静的样子,陈长生都很心痛。
希望这种药真的能有效吧。一边在心里祈祷着,陈长生一边把营养液倒在掌心,然后轻轻的抹在陈幸的肚皮上。
营养液飞快的渗透进皮肤下,发生在双手上的神奇一幕再一次重现。
陈幸光顾着和魏山说话,并没在意他父亲的动作,因为长期以来,他早就习惯了被人摆弄,连排便翻身这些简单的工作,都需要别人帮忙,所以他早就练就了任人摆弄的本领。
可是营养液抹到陈幸肚皮上没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转回来了,看了自己肚子一眼,然后问到:“爸爸,你涂的是什么东西?暖暖的好舒服。”
“这是柳刀哥哥专门给你配的药。”陈长生朝还站在门口的柳刀示意:“柳刀哥哥是你魏山哥哥的好朋友,来,打个招呼。”
陈幸努力的抬起头,想往门口望去。柳刀不想让他幸苦,连忙走进来绕到床边,轻声打招呼到:“你好,陈幸。”琇書網
“柳刀哥哥,你好。”陈幸腼腆的打了个招呼,显得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
柳刀笑着说到:“我听魏山说过你的很多事,他说你对空气动力学很有天赋,做的纸飞机能飞出去很远,等你的病好了,教教我,我们做大飞机去。”
这里说的纸飞机,可不是小学生们随手撕一张纸胡乱叠的那种纸飞机,而是用铜版纸,卡纸等硬纸,用直尺,圆规等工具,进行度量,裁切,然后折叠成附合空气动力学外形的纸质飞机。
一般的纸飞机小的半米,大的能长达两米。从楼下推下去,能平稳的滑翔在空中,只要气流条件好,这样的飞机能一路滑翔几百上千米,甚至几公里。
制作这样的一具纸飞机,需要大量的专业知识,涉及到结构学,空气动力学等等方面,在国外,可都是一些专门的知识小组或大学生们玩的游戏。
在国内,更是极度冷门的一项竞技活动,数量比玩航模车模的不知少多少倍。
据魏山描述,陈幸就特别喜欢这项活动,而且很有天赋,在他手中做出的飞机,平衡性都非常好,绝不会头重脚轻,左摇右摆。
任何一个玩飞机的人,谁会没有更进一步,玩大飞机的梦想?一听柳刀说到大飞机,陈幸双眼整个亮起来了:“真的?能坐进去飞上天的大飞机吗?”
“当然,不但要飞上天,还要飞上太空,飞到月亮上才行。”柳刀信誓旦旦的说到。
魏山和陈长生都呵呵的笑了,他们都以为柳刀是为了哄孩子开心,在故意吹牛,但只有柳刀心里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在未来需要实现的。
只有进入太空或者深海,这些人类无法踏足的地方,柳刀才真正算有了安全的容身之所,否则只在地面上,万一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波导弹过来他就报销了。
很难得有人来探望他,一个他最喜欢的山哥,一个新认识又能投他所好的柳刀,让陈幸非常开心,嘴巴不停的说了很多,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笑声惊动了在另一房间休息的陈太太,忙披上衣服赶过来,却看到让她疑惑的一幕,丈夫拿着瓶子不断的在儿子身上抹着液体,而陈幸却前所未有的精神奕奕在那里说话聊天。
“阿山,你来了?这位是柳刀,刀子吧?”陈太太按捺着心中的疑惑,招呼到。
“你好,素姨。”柳刀打了个招呼,陈太太原名张素,大家都叫她素姨。
“怎么站着呢?魏山你也是的,怎么不摆张椅子?”张素嗔怪的瞪了魏山一眼,怪他不会招呼客人,对陈长生一家而言,魏山是亲人,客人上门了自然要负责招待。
虽然连声说不用了,但张素还是跑前跑后,搬来椅子倒来茶水,还热情的询问柳刀喜欢吃什么,准备去做饭。
实际上,整个家里,张素才是最幸苦的一个,晚上要守夜,要伺候陈幸吃喝拉撒,只有当陈长生在家的时候,她才能有时间睡上一会。现在被吵醒了,还要强打着精神忙前忙后,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柳刀真是很过意不去。
他连忙走到客厅,从包里取了几瓶营养液,递了一瓶给张素:“阿姨,不用忙活了,我们今天吃这个。”
然后顺手扔了一瓶给魏山,自己留下一瓶,余下的全放到床头柜上。
张素疑惑的看着瓶子上那大大的‘二锅头’字样,又看了一眼瓶中的碧绿液体,这不是白酒啊?再看看丈夫,发现丈夫往儿子身上抹的,正是这种东西。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家里有陈长生这样的主任医师,有陈幸这样的病人,张素也积累下了丰富的医学常识。
难道这是药酒?外用的药酒一般不能喝的,柳刀却说吃这个,药酒还能顶饿?如果不是药酒,为什么要往身上抹?
柳刀却没管张素的疑惑,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口,而魏山开动的比他还快,早在车上试过营养液的奇效后,魏山就掂记上这东西了。
之前不知道数量有多少,他没敢多要,怕影响陈幸的治疗,现在看到柳刀抱出这么多瓶出来,他哪里还会客气啊。
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了小半瓶,魏山就闭上眼睛坐在那里,满脸幸福的抖着他那一身肥膘。
胖子的变化让张素更是惊疑不定了:怎么像抽了大烟似的呢?
就在这时,房间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妈,我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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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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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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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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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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