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锦宁挑眉,不语。
素樱于是一笑:“作为你对我的回报,我暂时无处可去,会需要你接济一段时间。”
“你什么意思?不必拐弯抹角,还是实话实说吧!”严锦宁道。
“让我暂时跟在你的身边,等我找到合适的去处了,自然会离开。”素樱道,见到严锦宁皱眉,她就又冷笑了一声,补充,“你现在的处境也不好,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不吃亏,难道你不觉得吗?”
这一次的事情,她做得太很绝了,现在冯氏虽然废了,老夫人却开始忌惮防范她,她和严家的人,绝对不会相安无事的一直这么过下去,将来终有一天,还是会彻底摊牌撕破脸的。
凭她的一己之力要和整个严家人抗衡?她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他们杀的。
素樱的武功极高,有她在,至少别人想动她是不太容易的。
严锦宁的心中有些意动,却没松口。
素樱挑眉,却像是料定了她必定妥协一样。
半晌,严锦宁问:“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素樱道,顿了一下,又改口,“你可以叫我阿篱!”
作为暗卫,的确是不配有名字的,他们有的至多一个代号而已。严锦宁注意到素樱眼底隐约动了一下的情绪,不过她却也没有追问这个名字的由来。
深吸一口气,她点头:“好,我带你回永毅侯府!”
严锦宁回到侯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夫人方面当然盯着查了她的行踪,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盯梢的人说她的确是去了明香阁,并且在里面一共也没呆多长时间,后来她出来之后不一会儿,赵王世子和郡主也从茶楼里出来回府了。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又过了五六天,灵玉就从老家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还多带了一个人,是个面目丑陋的孤女。
因为一张脸毁了,那女人看不出具体的年纪,灵玉求到严锦宁那里,说是数月前她婶娘在乡下救的一个逃荒的乞丐,本来是在乡下帮着做些杂活的,现在她婶娘身子不好了,被接到了一个远房亲戚那里,这女人没了去处,她就给带回来了,想给她在侯府里谋个差事。
众所周知,灵玉是严锦宁信任的大丫头,横竖侯府里又不差这一个人吃饭,她既然开口了,严锦宁自然一口答应,让人把她送去了厨房打杂。
可是这个女人的性格却很古怪,带着一脸狰狞的疤痕,还旁若无人,几次把厨房里当差的其他人吓得半死之后,大家就不乐意了,开始挤兑她。
后来管家给她又换了好几个地方,她就是那么个古怪脾气,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硬着头皮给严锦宁送回去了。
“听说宁丫头屋子里多了个人?”大约过了半个月之后的一天,老夫人用甜点的时候突然提到。
“是!”陈妈妈道:“是灵玉那丫头从乡下带来的,之前受过伤,毁了脸,脾气也古怪。管家卖了二小姐的面子,把人留下了,可是那女人的样貌太吓人了,平时又不肯遮住脸,换了几个地方,大家都怕她,前两天就又送回去给二小姐了,这会儿在二小姐院子里呆着呢。”
老夫人用调羹搅着碗里的燕窝,半晌,抬眸,看了她一眼。
陈妈妈自是会意,道:“她还那样,成天到晚一句话也不说,出入都是那张脸,二小姐院子里的人和她也处不来,但是二小姐心疼她那两个大丫头,老夫人您也知道,总不会驳灵玉的面子,干脆就把她留在自己屋子里了。老奴悄悄的去看过,那女人样子看着吓人,但还是老实本分的。”
“她的底细……”老夫人沉吟。
她现在对严锦宁,是十分的戒备小心的,不管那边有什么事,总是不怎么放心。
“也查过了,老夫人放心!”陈妈妈道:“灵玉刚把人带回来,第二天老奴就叫人去她老家问过了,她婶子的确是被远房的一个表侄子接走了,但是那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捡了个丑女人回去,还养了好长时间,少说也有几个月了。”
其实素樱在灵玉的婶娘那边住了还不到两个月,不过到底不是自家的事,那村子里的其他人不会刨根问底,灵玉回去之后,又有意的散播消息,说她是年初的时候就住进家里的,只是因为脸毁了,不常出门见人。村子里的百姓大多淳朴,谁也不会想到这是编排出来的谎话,所以倒也不是故意替素樱隐瞒身份,而是他们印象里就是那个样子的。
陈妈妈叫人去查,得到了这样的消息,然后再也追查不到其他的疑点,自然也就只能作罢了。
老夫人对她还是信任的,点点头,“恩!那没事了!”
一个丫头而已,谁会看在眼里?
总之那个叫做阿篱的丑丫头就在永毅侯府住下了,看着粗手粗脚,却因祸得福,成了二小姐身边的人,平时看着比灵玉和玲珑两个还清闲。
下面的丫头看不惯她的命好,又是合起伙来挤兑她,好在她性子孤僻,根本就不在意。
五月中,下了一场雨,天气就越发的暖和了。
这段时间,太子和睿王两兄弟卯足了力气,斗得乌眼鸡一样,朝中局势一度紧张。
司徒渊却始终没插手。
上回国公夫人晕倒之后,身体就越发的不好了,这两个月他是每天都必须会来国公府报道的,或是陪着国公夫人说说话,有时候也到花园里走走,晒晒太阳。
这天一早,刚下朝,司徒渊出宫之后还是打算直奔国公府,没想到才出了宫门就见国公府的管家焦急的在往宫门里头张望。
“主子……”闫宁紧张的叫了声。
司徒渊也是心口一紧,快步走过去。
“殿下!”管家看到他,已经小跑着迎过来。
“周管家?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外祖母……”司徒渊沉着脸问道。
“是!”管家也不瞒他,满脸的担忧,“早上起来,黄妈妈去叫起,可是喊了半天没反应,后来让大夫去施了针之后老夫人才醒过来的。只人是醒了,精神却很不好,大小姐这会儿正守着呢,老夫人不让跟您说,但是咱们都不放心,殿下……您看是不是……”
司徒渊马上领会其意,一边快步走到自家车驾前,翻身上马,一边吩咐闫宁道:“我先过去看看外祖母,你带我的帖子去太医院,刘院使今天应该在宫里,你带他马上去一趟国公府。”
“是!”闫宁也不含糊,答应了一声,转身又奔回了宫里。
司徒渊策马而去。
宫里太子司徒宸带着自己的随从出来,盯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的问道:“国公夫人的身体,最近还是没起色?”
“没呢!”他身边的内侍谄媚的回道:“奴才去太医院打听过了,说是上回晕倒之后身体似乎就不行了,这不,调养了两个多月,据说非但没有起色,反而每况愈下,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说着,他往周围扫了眼,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凑近司徒宸耳边低声的道:“奴才偷偷的问过王太医,王太医说,肯定是过不了年了,最多也就是这三五个月之间的事了吧。”
司徒宸听着,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斟酌道:“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内侍不解。
司徒宸回头看了眼,还是有些忧虑的叹气,“她多在一天,就能拖着老七一天……”
“其实国公夫人这时候没了也好,她人一走,丛家大小姐就要守孝三年,到时候拖着昭王,只要他们一天不成婚,国公府的立场就不会变,还是稳妥站在殿下您这边的。”那内侍却不那么想。
本来说这话,是个讨好的意思,没曾想,话音未落却发现司徒宸的脸色更难看了。
“奴才该死!不该提这茬儿的!”那内侍一惊,赶紧跪下去请罪。
丛英手里掌握兵权,他知道司徒宸现在最烦心的就是这件事。
司徒宸黑着脸,也不管他,抬脚就走。
那内侍赶紧爬起来,小跑着跟上,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这边司徒渊赶到国公府,国公夫人的情况果然是不好,平时这个时候她肯定会起身走走或是去院子里坐着晒晒太阳,这天却还躺在床上。
丛蓉坐在旁边,刚给她喂了药。
“七表哥,你来啦!”看到司徒渊进屋,她赶忙起身。
“恩!”司徒渊略一颔首,走过去。
丛蓉自觉的给他让了地方。
国公夫人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把自己又病倒的事情告诉他了,于是就嗔怪的看了丛蓉一眼,叹气,“你这孩子,就爱小题大做……”
丛蓉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不好,虽然不想在她面前落泪叫她看见,也还是红了眼眶,“我担心祖母……”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国公夫人也没有真的责怪她的意思,笑了笑,含糊了过去。
司徒渊一撩袍角在她床边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外祖母你怎么样了?可是有哪里还难受?闫宁一会儿就带刘院使过来。”
“老毛病了,你们总是一惊一乍的,这么兴师动众的做什么。”国公夫人笑道。
她面上神色与往常无异,看着慈爱又豁达,就是脸色过分的虚弱,即使笑容再盛也有掩盖不住的憔悴。
丛蓉见到司徒渊来了,这才敢提,赶紧道:“祖母的早膳还没用呢,我去厨房叫他们送来!”
现在,也就只有司徒渊能劝的住国公夫人了。
丛蓉说完,就带着念玉出去,直奔厨房。
国公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又收回目光,见司徒渊唇角紧绷,神色忧虑的看着自己,就只能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个的,真不用这样,人啊,总归都会有那么一天的。”
司徒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也不言不由衷的安慰她,问道:“这京城里的气候其实不是很好,现在天气暖和了,再有个把月就该热起来了,外祖母想不想出去走走?要不我们去行宫住几天吧?那里的温泉多泡泡,对您的身体也有好处。”
“算了!”国公夫人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再到处走,折腾自己不说,还折腾你们。其实这府里还好的,就是……”
她顿了一下,稍稍正色,又看着司徒渊的眼睛道:“我这身子眼看着是不成了,虽然什么都看开了,但也总有一件事会惦记着……”
她说着,欲言又止。
司徒渊知道她指得是自己和丛蓉的婚事。
这件事,其实国公夫人之前也有提过一次,他给含糊了过去。
这一次,国公夫人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司徒渊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宝贝一样的疼了一辈子的,虽说这个孩子凡事都叫她省心,但是看不到她娶媳妇,总归也是遗憾。
司徒渊知道她说这话是诚心的,也知道自己该满足她。
可是……
“外祖母你的身体不好,我没心思,再缓缓吧!”司徒渊道,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他果然还是……
不答应?
国公夫人的神色倒是不见怎么的失望,反而有些老小孩的样子,叹了口气,嘟囔道:“就当是给我冲冲喜也不行吗?好歹是热闹热闹,让我看着也高兴高兴。”
司徒渊不知道怎么回他。
这时候,黄妈妈刚好端着茶汤从外面进来。
她是跟了国公夫人一辈子的,见到国公夫人这个憔悴的脸色就心疼,忍不住就鼻子泛酸,也帮腔道:“民间冲喜的说法其实也不是全无道理的,叫钦天监测算个黄道吉日出来,老夫人看到小殿下成家立室了,心一宽,没准这病就真的好了呢?”
“那些都只是无稽之谈。”司徒渊道,还是不松口。
黄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国公夫人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她还是看着司徒渊,商量道:“以前年轻的时候,我不喜欢热闹,可是如今长久的缠绵病榻之后,反而有点害怕冷清了。这人世繁华,我还能再见几场?趁着现在,总想着能多看一眼就是一眼吧!”
黄妈妈闻言,立时的就又红了眼眶,她赶紧别过脸去擦泪。
其实国公夫人是并不喜欢那些虚以委蛇的热闹的,可是她人已垂暮,这样的要求,她既然提出来了,司徒渊到底还是很难拒绝的。
“外祖母你现在还在病中,我没心思张罗那些事,我的婚事,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我还想让你高坐堂上,看着我娶媳妇呢。”司徒渊略一思忖,“如果外祖母就是想热闹热闹……您的生辰就在八月里,不如我们提前办?今年您刚好是七十整寿了,本来也该大办,热闹热闹的。”
太医已经给他透过底了,以国公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是绝对熬不到这个生辰的。
司徒渊会这样说,其实也没有故意的瞒着她的意思。琇書網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外祖母豁达,并不会太介意这些事。
国公夫人笑了笑,抬手压在他的手背上,点点头,“好!”
她的身体状况不好,司徒渊又陪她说了两句话,见她的精神困顿了,就先出去了。
定国公府开始紧罗密布的给国公夫人安排寿宴,而这段时间,永毅侯府因为连着办了两件丧事,元气大伤,谢绝了一切的宴会和应酬。
严锦宁也不想刻意去打听外面的事,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天一早,玲珑感染了风寒,卧床休息,丑丫头阿篱替她去厨房给严锦宁取早膳。
她的脾气不好,人缘也差,在海棠苑里也就只和灵玉玲珑两个丫头能说上话,但是一早灵玉要服侍严锦宁梳妆,她倒是不介意,自己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往厨房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一队巡逻的护卫刚好经过,邋邋遢遢的跟在队伍最后的卫五不经意的一抬头,看见了她,突然皱了眉头。
“老五!干嘛呢?快走啊!”前面的人见他掉队,就喊。
“我内急,找地方解决一下,你们先走!”卫五招呼了一声。
阿篱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也顿住了步子。
走在前面的护卫骂骂咧咧的调侃了两句,一队人就先走过去了。
所谓的卫五,就是夜倾华留在严家的那个暗卫卫朗。
这个人在严家呆了七八年了,大家都认识他,人很好,大大咧咧的,就是有点邋遢有点懒,不怎么正经。
可是这会儿他面上表情却肃穆的叫人觉得有点不认识,一步一步走到阿篱面前,拧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试着又确认了一遍,“阿篱?”
“恩!”阿篱冷淡的应了声,“是我!”
卫朗闻言,更又是狠狠的一愣。
他看着眼前女子面目全非的脸孔,明明知道这就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但潜意识里却还是怎么都觉得难以置信。
心里胡乱的过了许多的念头之后,卫朗才勉强定了定神,有些了悟,“前些天严二小姐带回来的丫头,就是你?”
“嗯!”阿篱点头。
卫朗便是倒抽一口凉气:“我没想到……”
“是主上的意思。”阿篱道。
相比于卫朗的惊讶和惋惜,她反而十分的平静,解释道:“虽然这边有你在,但是你出入后宅毕竟还是不方便。”
阿篱会出现在这里,卫朗当然知道是夜倾华的意思,他吃惊和怀疑的并不是这些,只还是拧眉盯着她已经看不出容貌的脸,“你的脸……”
“是我自愿的。”阿篱道,语气干脆利落,“本来他说要派别人来的。”
这的确是这个女人会做的事。
“你这又何苦?”卫朗闻言,也唯有苦笑了。
“无所谓!”阿篱的反应依然平静。
“阿篱。”卫朗心里迟疑再三,还是欲言又止的开了口,“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别多想,我对主上,没有非分只想,只是作为暗卫,我在做我分内的事,我给他的,也仅仅是忠诚而已。”阿篱打断他的话。
她说话干脆利落,也十分的坦荡。
大家都那么熟悉了,以卫朗对阿篱的了解,其实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当狠则狠的性子,却还不至于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听她这么一说,卫朗就稍稍放心了些,可是每次看到她那张脸,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到底是个姑娘家,你的脸……”
“从我进入天机营的那天开始,就没再把自己当女人看过,执行任务的杀人机器而已,是你想多了。”
卫朗知道自己总是这样揭人家的伤疤不好,定了定神,勉强自己岔开了话题,“那主上调你过来的任务是……”
“暂时没任务,他就是要我呆在严二小姐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卫朗提了口气,“那位二小姐的手段了得,严家上下没一个是她对手的,没想到主上对她还是不放心,这样的面面俱到,也是够费心的了。”
“总有些人,是不同的!”阿篱笑道,转而又再正色,“暂时我应该会一直呆在永毅侯府,主上那边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严二小姐的安全为要,届时你也跟着注意一点。”
“怎么?”卫朗的心头一紧。
“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我收到的指令是这样的。”
“那好!我知道了。”
“恩!那我先走了。”
阿篱点点头,就当是两人从来没有遇见过一样,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厨房的方向去。
卫朗从后面盯着她的背影许久,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啊!有些人,总归是不同的,但是这种不同,也只是存在另外一个人的心里吧!
可是,夜倾华费尽心思安排了阿篱到严锦宁的身边来,这却是个不得不防的警示,是他终于要对严家全面出手了?还是……
东陵的政局,近期会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必将牵连严府?牵连到严锦宁?
但是不管怎样,风雨将至,这京城之内,已然乌云盖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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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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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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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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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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