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锦宁是跟着冯氏一起进宫的。本来就是她亲手导演的这一场好戏,如今正唱到最精彩的部分,她没理由不亲自到场来验收成果的。
向嬷嬷带着他们母女一行穿过御花园,直奔皇帝的寝宫,却在隔了最后两个小花园的地方停下来,回转身,态度仍然礼貌客气的说道:“侯夫人,南康公主在皇上那里,奴婢不好带您过去,就只能送您到这里了。我们娘娘和您都是为人母亲,也是因为对二公子的事情于心不忍,这才破格……”
冯氏这会儿满心怒火,只想找南康公主一家子算账,眼睛里一直闪着凶光,根本就没心思同她寒暄,直接道:“娘娘的好意,我领情,你放心,这是我们两家的家务事,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我都肯定不会连累贵妃娘娘的!”
向嬷嬷得了她的保证,这才放心,点头道:“是!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还得出宫去追我们娘娘!这么多年了,娘娘她离不开老奴!”
“嬷嬷请便!”冯氏没什么心思理她。
向嬷嬷屈膝福了福,转身的时候却有些故意的放慢了动作,仔细的将严锦宁上下打量了一遍。
严锦宁有所察觉,拧眉朝她看过去。
她的目光清澈,却透露出些微的寒意,向嬷嬷居然是有些心虚的,赶紧扯出一个笑容,脚步匆匆的走了。
这边跟着冯氏的苟妈妈浑直冒冷汗,还是不死心的试着劝道:“娘娘,我们这样闯进宫里来,总是逾矩的,这本来就是理亏。何况皇上一直对南康公主比较纵容,万一护短,来追究我们的罪责……”
“我还怕她不成?”冯氏冷冷说道,抬脚就继续往前走。
她的儿子死了,这时候她还会去管什么闯宫的后果吗?说白了,现在她连死都不怕,如果拿她的命能换南康公主夫妇为严锦华抵命她都干。
“二小姐,您倒是劝一劝夫人啊!”苟妈妈都快急哭了,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回头来求严锦宁。
“我怎么劝?”严锦宁冷冷的道,面无表情,“出事的可是我二哥!”
不管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劝,不仅不能劝,更应该和冯氏一个鼻孔出气。
苟妈妈实在害怕,但是没办法,只能追着冯氏往前走。
这边皇帝的寝宫里,小井子回来复命之后,南康公主便是勃然大怒。
“他竟敢抗旨?”她拍案而起,先是恶狠狠的盯着小井子看了两眼,然后就转身对皇帝道:“皇兄,你看到了,这个小子连你的口谕都不当回事,当真是狂妄至极的,他现在就这样的目中无人,日后还怎么了得?”
皇帝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一听她吵吵脑袋里就嗡嗡作响。
他烦躁的坐直了身子。
小井子赶紧道:“是国公夫人突发重病,晕倒了,昭王殿下才说他脱不开身。”
“那又怎么样?一个是外祖母,一个是他父皇,他分不清楚轻重吗?”南康公主反驳,仍是不肯罢休的对皇帝道:“皇兄,你也看到了,昭王现在连你的话都不当回事了,他这分明就是居心叵测!之前他就有恃无恐的对玉儿下了毒手,他们可是表兄弟!这样的人,我看血脉亲情在他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您如果再继续纵容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平时除了上朝,皇帝一年里见到司徒渊的次数都有限。
其实对司徒渊的事,他并不太当回事,这个儿子不显山不漏水的,而且很明显,丛皇后还有太子司徒宸那个养子,整个丛家的立场应该一致,司徒渊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行事狂悖一点又不是什么不能容的缺点。
“那孩子跟着国公夫人长大的,一直对他外祖母的感情深,这也是情有可原!”皇帝还是不想为了个萧廷玉就拿自己的儿子开刀,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南康,死者为大,萧敬斋的后事还是要抓紧办的。总之朕答应你,廷玉的事一定会找昭王问个清楚,给你们公道,你就不要再闹了,这样传出去,成何体统!”
“不行!”南康公主厉声道,刚要反驳,皇帝已经扭头对刘公公道:“南康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种事也是糟心,祺贵妃最近不是没什么事吗?回头你去锦绣宫走一趟,让她这几天过去公主府,帮着操持一下!”
“是,陛下!”刘公公恭敬的应下。
南康公主就是觉得没有出气,还想再开口说话,刘公公也实在不想再看她闹,于是赶紧快走到她面前,借着搀扶她做掩饰,一边小声的道:“殿下!留得青山在,还是先忍一忍这一时之气吧,贵妃娘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的动的。”
说着,他正扶着南康公主的手稍稍用力,是个暗示的意思。
南康公主不傻,当即就明白过来……
萧敬斋私自动了重要的军机密函,而且构陷他人,两项罪名并罚,足够封了他们整座公主府了,现在皇帝却松口让祺贵妃帮着操持后事,那就等于暗示会将萧敬斋的事情大事化小。
虽然有她的公主封号庇荫,萧廷玉也是有封号的郡王,但是萧敬斋做得事情太不光彩,一旦明着被定罪,他们母子两个后半生的日子都要受到影响,抬不起头来。
权衡利弊……
横竖萧廷玉身体上的缺陷已经无法改变,那又何不留个面子和他们母子后半生的荣光呢?
南康公主心里不甘,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妥协。
“那好!那臣妹就先谢过皇兄了,这件事,请皇兄一定要替我们主持公道!”咬咬牙,南康公主跪地给皇帝磕了头。
皇帝早就没精神应对了,闭着眼摆摆手,“去吧!”
真的是赶苍蝇一样。
萧廷玉自始至终没有表态,脸上表情冰冷而阴郁,就好像这里什么事都和他无关一样,这时候出去也是落后南康公主好几步,慢慢地走。
刘公公亲自把两人送到大门口,南康公主刚低头下了台阶,冷不防就见一个人“嗷”的尖叫一声,扑了上来,直接把她扑倒在地。
冯氏骤然见到她,就像是发了疯的母豹子一样,南康公主又没有防备,被她按在地上,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冯氏就先胡乱的在她脸上抓了好几道血印子,然后骑坐在她身上,左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转过来。
“是你……”南康公主被打懵了,看见她的脸就尖声尖叫。
冯氏扬起右手就抽,直接用巴掌声把她的尖叫声抽断了,连着狠狠甩了四五个耳光,还犹且觉得不解恨,然后顺势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地上一下接着一下的撞去,口中一面恶狠狠的骂道:“还我的儿子!你还我的儿子!”
说着,竟是先南康公主一步,她自己先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手下用了狠劲,连着两三下,南康公主的额角撞在青石地砖上,脸上全是血。
其他人,包括刘公公在内,全都吓傻了,一直没反应。
“呀!”最后还是刘公公先惊恐的嚷了一嗓子,跺着脚斥责傻愣在大门两边的侍卫,“都瞎了吗?还不快把她们拉开!”
“哦!是!”侍卫们回过神来,忙冲上去。
冯氏就是发了狂,到底也只是女人,再加上最近重病缠身,很容易就被侍卫给架开了。
“哎哟!殿下!”皇帝寝宫门口守着的都是侍卫,没人敢近南康公主的身,还是刘公公亲自上前把头晕眼花脑子都混沌不清醒的南康公主给扶了起来,一边扭头吩咐听到动静冲出来的小井子道:“快去找点儿金疮药来,再去宣太医来!”
“是!”小井子答应着就拔腿又跑回了门内。
南康公主脸上都是血痕,额角撞破的伤口涌出来的鲜血更是将她半边脸都染红了。她只觉得头目森然,晕了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神智。
那边的冯氏被侍卫扯着胳膊,还在死命的挣扎,“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毒妇!我要杀了她!”
南康公主这辈子还是头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当场就疯了,她一把推开搀扶她的刘公公,张牙舞爪的就朝冯氏扑了过去,声音颤抖又癫狂的也是叫骂:“反了反了!你这个放肆的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她冲过去,因为她是公主,侍卫便本能的倾向于她。
冯氏被人架着,南康公主不管三七二十一,左右开弓,连着甩了她十来个巴掌,震得自己掌心生疼都犹且还觉得不解恨。
冯氏的脸上充血,也是很快就没了人模样。
南康公主哪能受得了这份气,突然两手卡住了冯氏的脖子,往死里掐。
盛怒之下,她也是用了全力了,侍卫们本来都只觉得她是要出一口气,可是眼见着冯氏渐渐地翻了白眼,就都慌了……
如果他们助纣为虐出了人命,南康公主也许没什么事,他们却肯定要偿命的。
架着冯氏的两个侍卫心里一怕,赶紧松了手,后退一步。
冯氏已经半死了,没力气支撑,南康公主两只手托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又不甘心就这么放手,这一犹豫,就也跟着摔倒在地。
“咳咳!”冯氏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今天她为了替儿子报仇,早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缓了口气,就又转身扑倒了南康公主。
两个尊贵的女人,披头散发的扭打在一起。
“呀!殿下,侯夫人,你们别打了!快把他们分开啊。”刘公公也吓怕了,扯着嗓子叫嚷。
可是侍卫们明哲保身,却是谁都没有动……
经过刚才的事,大家都已经看明白了,这两个女人根本就都是不要命的,他们一旦沾手,不管死了伤了哪个都得被推出去做替罪羊,干脆让她们自己打去吧。
而在这期间,严锦宁一直站在离冯氏三丈开外的地方,尽管苟妈妈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面上表情始终泰然,根本就不管。
萧廷玉本来是想管的,可是他从皇帝寝宫出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远远站着的严锦宁,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就也好像是忘了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扭打在一起的是自己的母亲一样,也是置之不理,反而目光一瞬不瞬,冷着脸盯着对面的严锦宁。
严锦宁其实很乐于欣赏冯氏和南康公主这两个女人狗咬狗的,看得心情舒畅,后来发现了他在盯着自己看,就也抬眸看过去一眼。
萧廷玉虽说恨她,但是每每看到她艳若桃李的那张脸,都还是发现自己对她是有执念的。
可是严锦宁对他根本不屑一顾,以前不肯答应嫁给他,现在更是正眼都懒得看他了。
这时候她突然朝自己看过来,萧廷玉居然心跳加速,有点局促和紧张。
他用力的捏了捏手指,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这表现,真是滑稽!
严锦宁瞧在眼里,完全无视那边疯狂厮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反而一扬眉,居然就那么有恃无恐的冲他露出一个挑衅且鄙夷的笑容来。
萧廷玉本来有些狂乱的心跳,就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一凉到底。
他的眼神阴了阴,又有些疑惑的远远看着那个女子,突然发现自己非常的看不懂她。
这边严锦宁已经移开了视线。
就在刘公公束手无策,考虑要不要进去请皇帝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凌乱的四下里一瞥,恰是瞧见前面御道上,丛皇后被一行人拥簇着快步行来。
“皇后娘娘!”刘公公眼睛一亮,见了救星一眼的赶紧迎上去,“您快看看吧,南康公主和永毅侯夫人打起来了,奴才怎么都劝不住!”
“她们怎么敢在皇上这里就这么闹?”丛皇后板起脸来,倒是国母的气度十足,一挥手,“古嬷嬷,还不叫人把他们分开?”
“是!”古嬷嬷带了几个宫女嬷嬷上前,强心把两人分别拉开了。
彼时两个女人早就全都没了人模样,都是衣衫凌乱,头发披散,一个满脸是血,一个脸肿成了猪头,当真是不分彼此的。
“放开本宫!这个贱人敢打我,简直反了她了!”南康公主红着眼睛继续踢腾。
冯氏也不甘示弱的大声道:“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杀了你,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
“都给本宫住口!”丛皇后怒斥。
她走上前去,站在两人中间,怒不可遏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成什么样子了?还要点儿脸面不要了?这里是皇上的寝宫外头,你们在这里闹?还有没有把皇上看在眼里。”
“他们杀了我儿子!”冯氏撕心裂肺的嚎叫,“我要请皇上主持公道,我要她给我儿子偿命!”
这个冯氏,居然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给,足以说明她是真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来的。
丛皇后见到镇不住她,便就有些心浮气躁了起来。
她抬头,不悦的看向了刘公公。
刘公公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被折腾了一宿,本来是在等昭王殿下的,可听说国公夫人突发病症,殿下在您那里照顾……这会儿,应该还没歇呢!”
“带他们进去吧!”丛皇后叹了口气,率先举步走进门去。
南康公主冷哼一声,甩开古嬷嬷的手,转身也冲了进去。她不整理仪容,就是要让皇帝看看冯氏这个贱人以下犯上,有多放肆。
冯氏更是恨不能就地将她啃了骨头,见她进去了,也穷追不舍。
侍卫们都松了口气,退回自己的原来的位置上站好。
“二小姐?”苟妈妈连着唤了严锦宁好几声,严锦宁都没反应,她怕冯氏吃亏,但是又没资格进去,就跑到门口扯着脖子往里面张望。
“小姐?”这会儿严锦宁好像是正在失神,玲珑也察觉出不对劲,突然见到萧廷玉朝两人走过来,紧张的赶紧推了她一下。
严锦宁仓促的抬起眼睛,萧廷玉已经走到跟前了。
“你好像对冯氏的死活并不关心?”他冷冷的开口,脸上神情讽刺。
严锦宁不避不让,迎着他的视线,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来道:“既然你那么关心,怎么不跟进去落井下石?”
冯氏不过一个内宅女人,南康公主和她互掐还好,萧廷玉如果也插手进来就实在有失风度了。
萧廷玉被她噎了一下。
严锦宁正视他的目光,继续逼问道:“怎么,你不进去?”
冯氏今天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虽然皇帝肯定是偏心南康公主的,但如果她真要以死相逼,后面场面一旦失控,就连皇帝都为难。
南康公主本身又是那么个不知收敛的脾气……
萧廷玉是真的担心的。
他眉头深锁看着面前严锦宁的脸,想要看透她的心思,可是不能。m.xiumb.com
她真的不在乎冯氏会吃亏吗?就这么袖手旁观?
严锦宁气定神闲,静立不动。
萧廷玉和她可是耗不起的,终于一咬牙,转身也进了皇帝的寝宫。
“小姐,夫人气昏头了,这么闹,真的不会出事吗?”玲珑有些担心。
严锦宁收回视线,凉凉道:“二哥被害,我们是占着理的,就算南康公主狂妄无知,皇上还知道理亏呢。你放心,只要大哥还在,他们就没人会真的把母亲怎么样!”
当然,如果冯氏能找到机会自己寻死成功那就另当别论了。
严锦宁说完,就转身原路往回走,“这个时候,我们没有必要把自己卷进去,先出宫去等吧!”
话音未落,已经走了好几步出去,再度失神。
刘公公说国公夫人出事了?难道昨晚丛蓉匆忙去找司徒渊,就是因为这事儿?
严锦宁的心里突然隐隐的不安……
国公夫人怎么会突然病发了?莫不是昨天那件事被她听见,受了刺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就责无旁贷了。
司徒渊那么看重国公夫人,万一国公夫人是因为她而有什么闪失,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玲珑见她心神不定,就试着道:“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昨儿个一夜没睡!”
严锦宁面色有些虚弱的摇摇头,又往前走了一段,看到有一队巡逻的侍卫迎面过来,她想了下,就主动迎上去问道:“我听说定国公府的老夫人进宫来了?不知道她现在离开了没有?”
她本就是个生得美貌的大家闺秀,这问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侍卫还算殷勤,马上道:“好像还没呢,这会儿可能还在和皇后娘娘那叙话。”
“哦!谢谢!”严锦宁道了声谢,先让到一边让他们过去,然后想了一下,就转了个方向,朝皇后寝宫走去。
这边皇帝的寝宫里,本来是丛皇后走在最前面,可是南康公主为了先发制人的告状,提着裙子就第一个杀进去。
彼时皇帝刚缓过劲来,起身要往后面的寝殿走,被她披头散发一脸血的样子吓了一跳,若不是见她还穿着之前的那身衣裳,几乎都要认不出她来。
“南康?你……你这是……”皇帝的困意一下子全散了,目瞪口呆的指着他。
“皇兄!”南康公主委屈不已,听见她的声音,心里一酸就流出了眼泪。
她跪下去,刚想要告状,外面鼻青脸肿的冯氏已经扑了进来,也是进门就直接跪下了,声音比她还要凄厉三分的嚎哭道:“臣妇冤枉,皇上英明,请皇上为我儿子做主!为永毅侯府做主!”
言罢,就先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皇帝被她一声哀嚎,喊的一颗心都揪成一团了,再听她那实打实的磕头声,就觉得心里砰砰直跳,很是反应了一下才道:“还不拦着她!”
刘公公赶紧招呼了两个人,把冯氏拉起来。
四五个头磕下去,冯氏额头上淤血,已经肿起来了。
她的眼睛血红,面容悲戚,抬头看向了皇帝道:“皇上,臣妇听闻是南康公主夫妇下毒手害死我儿子的?我夫君和长子精忠报国,为陛下戍边,几十年如一日,严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我儿子就这么被人害死了,臣妇不服,请皇上惩治凶手,替我们主持公道!”
她上来就搬出严谅和严锦添来。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旁边的南康公主已经怒然反驳:“你别信口雌黄,你说谁害死你儿子了?拿出证据来!你这泼妇大庭广众的对本宫动手才是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南康公主是个不讲道理的,冯氏怒火中烧,才要开口顶回去,外面却见一身锦袍的司徒铭踏着阳光走进来,淡淡的道:“驸马当着父皇的面亲口供认的罪状,并且又已经畏罪自裁了,皇姑是觉得此案还有疑点可以追究吗?”
之前南康公主带人来闹的时候他避嫌了,这会儿再出现,立场却是突然转变?
南康公主被他掀了老底,顿时勃然变色,眼神都慌乱了起来。
冯氏也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过去,司徒铭面上不动声色,却分明对她报以善意的一瞥。
这一天一夜之间,他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把严锦宁那个丫头弄到手,如果她暂时野性难驯,那么他也不介意先从她的家人方面下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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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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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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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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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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