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锦宁的脑中不觉得浮现出有关那女子的印象,样貌、言谈、举止,不得不承认,丛蓉的身上就是一种无可挑剔的大家风度,每一点都恰如其分,让你根本就找不出瑕疵和错处来。
司徒渊面上的神色很平静,甚至略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淡。
严锦宁想要说服自己也大度的附和他一句,可是心里打好了腹稿,话到嘴边,喉咙却像是被谁的一双大手给死死的卡住了,她开不了口。
所以她就只是仰着头看他,一双水样的眸子,清亮明澈,尽管心里已经波涛汹涌,那眸光却依旧平静而未曾惊起一丝的波澜。
“你跟我走吗?”司徒渊这样问道:“你敢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吗?放弃和忘掉之前的这所有的一切,换一个身份,跟着我一起离开这里?”
“去哪里?”严锦宁觉得自己是受了蛊惑,虽然心里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他这只是一句戏言,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心跳加快,脱口问了出来。
“那重要吗?”司徒渊反问,面上表情始终维持不变,说着也没等她回答,就又继续道:“我只能保证,我会和你在一起。”
放弃这里的一切?身份?地位?名利?
这些她本身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可是他呢?
一时之间被情感冲撞的支离破碎的理智慢慢回拢,严锦宁反问,“那么你呢?你也放弃这里所有的一切?什么都不要了?”
她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所以不怕失去什么,可是司徒渊不一样。
他有亲人和其他可以在乎的人,还有他的这个身份,并不是随随便便说一句放弃,就能逍遥自在的离去的。就算他都不要了,别人也未必就会放过他。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善后。”司徒渊道,他眉目间的光彩依旧绚烂,只是唇角噙着的这一点笑意看上去带了几分戏谑。
严锦宁却是很认真的看着他问:“所以你暂时还不能走?”
司徒渊抿抿唇,却也没打算骗她,点头道:“母后的提议,我答应她了!”
严锦宁脑中又是骤然一空,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司徒渊并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她那么聪明,不用说她也知道他身上的束缚。过了一会儿,司徒渊又开口,“如果你就是不想离开,我也不勉强,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
“子渊!”严锦宁打断他的话,“你是在跟我解释吗?”
司徒渊微微蹙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不需要!”严锦宁道,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目光,很平静的说道:“该说的话,当初在行宫的时候我们之间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那时候他说,他也许不能娶她。
其实哪怕是到了这一刻,严锦宁也依旧感激他从一开始就有的坦白,至少,他没给过她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希望。
而至于曾经彼此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小暧昧……
她亦是相信他是真心对她好的,只是很遗憾,彼此之间的身份悬殊,其中又有阻碍重重,她对他来说,并不是唯一重要的。
她这样的人,早就知道和他之间没有可能的……
可是如果没有他,如果连他都没有了,那么她存在于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呢?
不能说没有奢望过,只是从没有想到梦想破灭的这一刻会来得如此之快吧?
严锦宁只觉得眼眶胀热得厉害,可是她一直在努力的克制,没叫自己落下泪来。
“如果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话,那么……我知道了。”最后,她开口,甚至还能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来。
这一刻,她其实是很想要落荒而逃的,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司徒渊看着她面上近乎可以说是灿烂的笑容,半晌,只是声音很轻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后,举步,错过她身边,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过去。
两个人的衣角擦过,之后,错过,再无交集。
严锦宁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也没有再回头去追逐他的身影。
不多时,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
她收拾了散乱的思绪回头,却见同样是穿着一身朝服的司徒铭从锦绣宫的方向款步行来。
却原来他今天也在祺贵妃这里?
严锦宁心里对他的戒备很深,但表面上还是按部就班的行礼,“见过睿王殿下!”
司徒铭本来是在祺贵妃那里呆着无聊才借口出来的,会在这里看到严锦宁也是意外,但是很显然,之前她和司徒渊之间的对话他也有听到。
“其实老七对你也未必就真是这么的绝情的,只是以他的身份,有很多的事,都身不由己。”司徒铭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说话间似是遗憾的叹了口气,但是那种置身事外的立场太明显,让人听在耳朵里,反而会觉得他这话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头。
严锦宁看了他一眼,同样不冷不热的回,“睿王殿下您天潢贵胄,来看我这一介小女子的笑话,有意思吗?”
她的心情不好,开口的语气就本能的不善。
司徒铭这时候倒是没和她计较这些……
严锦宁的确是生得美貌,能让人一眼惊艳并且过目不忘的那种,他承认她的容貌很吸引他,但毕竟他是个很理智的人,还不至于怜香惜玉到连自己的立场和身份都忘了。
所以这会儿他的心里,其实是真的没太把严锦宁当回事。
他笑了笑,随后眸光一敛,神色之间反而多了几分认真的看着她道:“老七对丛家来说虽然是近水楼台,但是以你们永毅侯府的底子,其实你倒也不算处于劣势的。”
是啊,定国公丛英手里握着北疆的二十万兵权,严锦添这个年少有为的武威将军也不是吃素的,他虽不是琼州的主帅,但是领兵打仗却是一把实打实的好手。
严锦宁是个女子,这样的话他当面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如果换个脸皮薄的,怕是得要当场羞愤自尽。
严锦宁心里冷笑,仍是面不改色的面对他,反问道:“如果我去对七殿下死缠烂打,那么三殿下您又能得什么好处?”
她居然面不改色?是真的有点羞耻之心也没有吗?
司徒铭意外之余不由的微微皱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未置一词。
“这会儿其实是太子和三殿下您都在为了丛家的事头疼吧?”严锦宁索性就把话和他挑明了,和他一样,语气冷蔑又带着明显看好戏的神情,澄清道:“如果殿下想打我的主意,那还是算了,我想您是误会了,方才不过是偶遇到七殿下从此处经过,我才打个招呼的。”
想借力打力,怂恿她去闹,然后搅黄了司徒渊和丛家的联姻?
司徒铭这算盘打得是不错,而且这法子又不用他出什么力,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只可惜,她严锦宁并不是那种一心只执着于男女情爱的无知少女。
司徒铭的目的被她揭穿,脸上表情闪过一丝的不自在。
严锦宁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就要往锦绣宫的方向走。
司徒铭长这么大,还是头次遇到一个女子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他觉得好笑,忍不住就嗤笑了一声出来,冷冷道:“严锦宁!”
严锦宁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司徒铭这会儿是真的有点被她惹怒了,当即一个箭步追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严锦宁心里厌恶他的碰触,想也不想的就想甩开他。
司徒铭见状,不由的更怒,便就更是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没放开。
严锦宁也没办法,只能回头看他,不悦道:“睿王殿下,请您自重!”
她的语气烦躁,眼神之中的嫌恶之色也是鲜明不加掩饰的。
司徒铭原以为是自己前面说话太过分而惹恼了她,可是这一刻触到她眼中真实的眸光才觉得不太对……
这个丫头,似乎是真的对他很反感?
司徒铭也是高高在上惯了,一时间这样的冷遇着实叫他很难接受。
他的脸色不由的冷了下来,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严锦宁心里猛然打了个哆嗦,不禁有点慌了,再次试着挣脱他的手,“睿王殿下,请你放手,真要闹得难看了,丢脸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司徒铭一心要角逐皇位,所以他很在乎自己在朝臣和百姓中间的风评。
可是这个丫头,居然威胁他?
“呵……”司徒铭冷笑,不仅没放手,反而变本加厉的上前一步,近距离逼视她的面孔,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难不难看的,还真不一定,你难道真不清楚你家老夫人这接连两次造访锦绣宫的原因?”
老夫人会往祺贵妃的跟前凑,肯定是为了示好的,但是具体的,严锦宁就不清楚了。
她的思绪微微迟缓了一瞬,拧着眉,神色防备的盯着眼前的司徒铭。
司徒铭见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慌乱神色,这才觉得找回了一点场子,勾了勾唇角道:“方才本王说你们严家的底子不薄,这可并非只是一句戏言。既然老七已经做出了选择了,那本王自然也没有把送上门的好处拒之门外的道理,不是吗?”
说话间,他的目光便就别有深意的在严锦宁脸上逡巡。
他抓着她的手腕,她避不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近,再这样被他刻意打量,严锦宁的脸上就渐渐地挂不住了。
是的,老夫人要排队,只能拿严锦添做筹码,而能够表明忠心捆绑立场的唯一方法就只有联姻了!
怪不得老夫人今天要带着她进宫来!原来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严锦宁的心里咯噔一下,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但随后又是无声的愤怒……
就说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护着她的,却原来她在冯氏和严锦玉的手里是一块垫脚石,到了老夫人这里,也无外乎是一颗随意操纵的棋子。
严锦宁眼底的神色从意外、到慌张,到愤怒变化的很快。
司徒铭并不着急,反而很乐意欣赏她的狼狈,甚至在等着看她惊慌失措的表现……
可是没有!
想明白了老夫人的意图之后,严锦宁反而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她暗暗提了口气,重新抬头对上司徒铭的目光,冷冷道:“我祖母她是妇人之仁,没有见地,就算她是心血来潮打了什么额外的主意,睿王殿下总不至于跟她一样的糊涂吧?”
她的语气很冷静,眉宇间甚至带了淡淡的嘲讽。
司徒铭是真的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心里就有点窝火,道:“你不会以为本王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吧?”
“我当然知道殿下您不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只是恕我直言,我祖母的话,殿下您听听也就算了。”严锦宁道,语气不卑不亢,“我大哥的态度和立场,她可做不了主!”
严锦添那人,的确是轻易不容人左右的,本来上回严家老夫人主动上门示好,司徒铭会有犹豫也是因为这个。
司徒铭的心里,本能的犹豫了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哦?”
严锦宁顿了一下,又再一字一句的继续道:“而且,我了解我大哥,他最反感后宅妇人插手朝堂政务,就算是我祖母也不行。”
严锦添的确是个很不容易相处的人,司徒铭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但他手上掌握的信息也是严家的所有人都对严锦添有所忌惮。
如果那个人真是快硬骨头,那么只怕就算他答应纳了严锦宁进门,最后也是于事无补的。
权衡利弊,司徒铭就渐渐地有些犹豫。
严锦宁趁机挣脱他的手,揉着手腕往后退开两步。
司徒铭手里一空,这才又骤然回过神来。
他拧眉朝严锦宁看去,唇角牵起一个冷讽的弧度,“你巧舌如簧的同本王说这么多,不会还是对老七不死心吧?”
严锦宁知道他既然已经盯上自己了,她就避不开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我的私事,就不劳睿王殿下费心了,不过殿下如果还是对我们严家感兴趣,那么我奉劝一句,我祖母的那条路子真的走不通。我言尽于此,殿下自己考虑吧。”
司徒铭是个野心大于一切的人,他这种人,永远都会第一时间权衡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就因为他是这种人,严锦宁反而不担心会从他这里惹上什么麻烦。
可是她的神情越是坦荡,司徒铭看在眼里反而会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这边两个人眼神拼杀,一直的纠缠不休。
玲珑等在锦绣宫的大门口,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过去,正扯着脖子张望,却没有注意到锦绣宫里走出来一群人。
祺贵妃扶着皇帝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前面。
南康公主,老夫人还有司徒倩都规规矩矩的在后面跟着。
“还是叫辇车吧,这里回寝宫要走上一段呢,最近这天气也慢慢的热了。”祺贵妃边走一边低声的劝。
皇帝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摆摆手,“没事,这几天都是在御书房的时间多,刚好今天天气好,朕从御花园里走一走!”
祺贵妃陪着笑,“那臣妾陪皇上一起走走吧!”
说着,一行人已经从锦绣宫内走了出来。
玲珑听到脚步声,仓促的回头,却是已经晚了,腿一软,连忙跪了下去,想着得提醒严锦宁一句,就想大声的请安,“皇……”
老夫人也知道这个丫头胆子小,唯恐她冲撞了皇帝,连忙抢上前去请罪,“皇上恕罪,我府里的丫头,没见过世面,不是有意冲撞的。”
皇帝这天的心情正好,不至于会和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过不去,直接就挥挥手,“算了!”
玲珑急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跪着。
这边祺贵妃很警觉,出门就先看到不远处的严锦宁和司徒铭站在一起,她心头猛地一跳,却也根本就来不及提醒。
皇帝走下台阶,一抬头就看到那边的两个人。
严锦宁今天的衣裳是老夫人给准备的,因为要进宫,老夫人为了端庄,就选得颜色比较素净的一套衣裙,其实那颜色并不打眼。
皇帝不经意的看过去,眼睛眯了眯。
祺贵妃一见他这表情,心里立刻就凉了半截……琇書網
她跟了皇帝二十多年,最是了解这个男人好色的本性,何况严家的这个丫头的确样貌出众。
她倒是不很介意皇帝继续扩充后宫,此时提心吊胆的却是司徒铭正和严锦宁站在一起。
“咦?她怎么会在这?”司徒倩看到严锦宁就恨得牙根痒痒,脱口嘀咕了一声。
祺贵妃心里还在飞快的权衡对策,皇帝已经是看似漫不经心的笑问道:“那是谁家的姑娘?”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引开他的注意力,南康公主却是眼珠子一转,已经笑道:“皇兄,那是严太傅的千金,早些年严太傅还在时,是最疼这个丫头的,她小的时候,您应该是见过的。”
皇帝如今的年纪大了,如果是别的已故的老臣,他或许多少会有点印象模糊,可是严谅,他却记得。
“哦!”他眯着眼,似是在回忆,只那目光却片刻也没离开严锦宁的脸。
严锦宁今天的心情不好,再加上又和司徒铭较劲,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皇帝一行人从锦绣宫里出来。
老夫人那边却是心里急坏了,咬咬牙,大着胆子开口道:“这个丫头平时也是懂规矩的,大概是前几次在宴会上遇到过睿王殿下,所以才打个招呼吧。”
这会儿严锦宁和司徒铭是站在一起说话,老夫人倒是恨不能两人之间干脆就有点逾矩的动作算了。
如果皇帝再年轻个十几岁,她会很乐意严锦宁能得了皇帝的青睐,可是现在不行……
皇帝的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宫里她那么多新宠旧爱,近十年来都没有一个人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在这宫里,一个女人爬得再高,没有儿子,就是一时风光,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老夫人这会儿也是急得满头大汗,祺贵妃更是焦头烂额,强作镇定的唤了一声,“铭儿!”
司徒铭闻言回头,见到锦绣宫外的这一行人也是不由得勃然变色。
严锦宁跟着看过来一眼,一见皇帝的眼神表情,就是浑身的血液一凝。
然后,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她往后挪了两步,藏在了司徒铭的身后。
皇帝眼底有种莫名的光芒的隐晦一闪,随后就笑吟吟的开口道:“你这孩子,不是说有事要急着出宫吗?怎么还在这里晃荡?”
这位皇帝陛下,因为耽于酒色,所以虽为一国之君,却反而气势不足,一般他不主动端着架子或者发怒的时候,看上去都很平易近人。
只是……
眼神不正,就容易叫人觉得面目可憎。
司徒铭察觉了严锦宁的小动作,一颗心也是猛地往上提,可是大庭广众的,他也不能把严锦宁强行从身后拽出来,便就面皮有些僵硬的一拱手道:“父皇,儿臣是准备出宫的,这就走了。”
不管严锦宁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是不会给这丫头做挡箭牌的。
司徒铭言罢,一撩袍角就要转身。
严锦宁心里飞快的权衡了一下,突然从暗处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沉声道:“太子和严家暗中有勾结,做个交易,我帮你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司徒铭的眸光一敛,忽而顿住脚步,垂眸看向了她。
严锦宁有些尴尬的缩了手,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深吸一口气就直接迎上他的目光,正色道:“你不吃亏,有我大哥在,你们外人谁也别想轻易打永毅侯府的主意。”
她说什么也不能和皇帝照面,不仅如此,以后也再不进宫了,必须躲得远远的。
严锦宁的心里又恨又气,可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她都拿对方的身份完全的无计可施。
这一刻,她就只能寄希望于司徒铭,只要司徒铭默许,她就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尾随他出宫。
这一刻,她面上神色肃然,虽然说出来的话有点异想天开的意思,可是因为那种神情太逼真,反而也叫人隐隐的会相信她是有这种能量的。
司徒铭紧绷着唇角,与她对视片刻,随后唇角一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然后,他径自举步,却是直接朝皇帝走了过去。
严锦宁顿时头皮一麻。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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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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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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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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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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