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樱公主拧眉不语,并没有再公然和她争吵。
司徒倩急了,只能转向司徒宸,哀求道:“太子哥哥,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素樱公主既然已经大度的表示不再追究,可司徒倩的所作所为却是赤裸裸的打了他们东陵皇室的脸。
司徒宸的脸上挂不住,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恶狠狠的盯着她,沉声叱道:“你还狡辩?也不嫌丢人吗?”
这就相当于是定了司徒倩的罪了。
司徒倩自是不服气的,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看到他的脸色,去没了胆气。
她咬着唇,站在那里。
司徒宸叱道:“还不给夜帝陛下也素樱公主赔罪?”
“我……”司徒倩心中不忿,可司徒宸不信她的话,她也无计可施,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再强辩就只会火上浇油,实在不得已,只能咬牙上前一步,跪在了夜倾华面前,“夜帝陛下,是我一时拿错了主意,我……我不是有意的……”
夜倾华和素樱公主各自都没说话,室内的场面一度尴尬。
司徒宸总不能真的就把司徒倩杀了来给素樱公主泄愤的,不得已,就只能耐着性子再赔礼,“夜帝陛下,本宫的这个妹妹养在深宫,胆子小,误伤了素樱公主,想必她自己也是吓坏了,这才一时拿错了主意,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此时本宫回宫以后一定会奏明父皇母后,会对她严加管束的!”
他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也算是尽量放低了姿态。
司徒倩脸色涨红,虽是恨得牙根痒痒,此刻却也只能隐忍。
“既然你说是误会一场……”夜倾华拍了拍袍角起身,谁都没看,就要往外走。
严锦宁本来是要被带进来问罪的,但事情一路发展到这个地步,反而没了她什么事。
眼见着尘埃落定,她却忽而上前一步,冲司徒宸屈膝一福道:“太子殿下,针对今日之事,臣女有一困惑,可否当面请教五公主?”
在这件事上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的,司徒宸只当她是要讨回公道,便就不悦道:“这件事上,的确是倩倩做得不对,有委屈你的地方,回头自然会给你补偿……”
“殿下!”严锦宁却是不依不饶的打断他的话,“素樱公主作为受害者,都能大度的将此事揭过了,既然误会已经澄清,臣女受的这一点委屈又算什么?我并非要追究白天五公主意图拉我抵罪之事。”
司徒宸有些糊涂,“那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严锦宁看向跪在那里的司徒倩,面不改色的冷然问道:“臣女想问,刚刚在过来这里之前,五公主带着婢女闯进隔壁院子,还在殿下命人看管我的那个屋子里大肆搜找,又是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司徒宸就完全愣住了。
他的神色茫然。
而这边司徒倩却忍无可忍,大声驳斥道:“你在说得什么鬼话?本宫几时进去那间屋子了?”
严锦宁不避不让,仍是与她对视,“但是臣女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所以提前翻窗到了外面躲藏,明明就听到五公主和您得婢女进了屋子,还滞留了一段时间。”
之前司徒倩就是在那个院子里被堵了个正着的。
司徒宸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但是这件事,她不想再扩大化,刚要搪塞过去,却是夜倾华突然开口道:“难道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让五公主前去那屋子里查看嫌犯的吗?”
说话间,他使了个眼色。
他身边没带着随从,是素樱公主贴身的宫婢会意,上去就把司徒倩的婢女按下。
“你做什么?”那宫女大力挣扎。
司徒倩也慌了,扭头怒斥道:“你们太放肆了!”
她是不敢公然和夜倾华对着干的,焦急之余只能转向司徒宸道:“太子哥哥,碧儿是我身边的人,她们南月人当着您对面就这样欺辱,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那宫婢已经从碧儿身上搜出了一把钥匙,并一条怀在怀里的白绫。
“殿下饶命!饶命啊!”碧儿脸色刷白,一滩烂泥似的伏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那宫婢跪地,将两样东西呈送到夜倾华面前。
夜倾华只居高临下的斜睨一眼,然后就挥挥手,示意她把东西送给司徒宸过目。
一把钥匙,一条白绫。
司徒宸不傻,都不用再去查验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分明就是司徒倩为了掩盖真相而想要先下手为强,提前将严锦宁灭口的。
当着夜倾华这个外人的面,他们皇室之中一再闹出丑闻来,司徒宸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他袖子底下的手指用力的攥住。
“太子哥哥,你听我解释!”司徒倩惊慌失措的爬过去,声泪俱下的去拽他的袍子。
司徒宸连着丢脸,已然是怒火中烧,一时控制不住脾气,直接踹了一脚过去。
司徒倩只觉得胸口一痛,摔在地上,哇的惨叫一声,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出来。
司徒宸黑着脸怒道:“丢人现眼,我东陵皇室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私德丧尽的公主来?为了一己之私,陷害他人不说,还心思歹毒的妄图杀人灭口吗?你是要将父皇母后的颜面置于何地?”
司徒倩只觉得胸口胀痛,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
司徒宸扭头招呼了外面的侍卫,“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让她先好好反省!”
再怎么样,司徒倩是公主,他都不至于为此就要了这个妹妹的命。
他其实一点也不把这个妹妹当回事。
侍卫上前,也顾不上司徒倩的身份,把人架着拖了出去。
司徒倩心里恐惧不已,想要求情,却知道司徒宸不会为了维护她而得罪夜倾华,故而就只是流泪。
她的婢女,则是直接被拖下去处置了。
司徒宸这才又转向严锦宁,安抚道:“此事是本宫失察,一再的让你受委屈,天晚了,你先回去写着吧,回头本宫会禀明父皇母后,还你一个公道的!”
“臣女不敢!”严锦宁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势,再施了一礼。
“下去吧!”司徒宸挥挥手。
她也无意多留,转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掠过夜倾华身,就顺势屈膝给他施了一礼,然后就低着头走了出去。
司徒宸走到夜倾华面前,竭力的掩饰心中尴尬和怒意,赔不是道:“今日之事,让陛下见笑了,倩倩年幼,又不懂事,这才做了出格的事,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按理说夜倾华怎么都该给个台阶的,可是夜倾华并不置可否,就只是移开目光去看了眼靠在床上的素樱公主,然后才漫不经心道:“素樱这里,还要麻烦太子殿下多费心!”
“这个自然!”司徒宸忙道。
夜倾华略一颔首,便就甩袖而去。
司徒宸几时受过这样的冷遇,但是夜倾华这个人就是这样,脾气排场从来都足,让他根本就无从应对。
狠狠的吐出胸中浊气,他又安抚了素樱公主两句,也就带着随从离开了。
这么闹了一场,就已经是下半夜了。
医女进来又给素樱公主检查了一遍伤口,确定她没什么事也就告退离开了。
“公主失血过多,身子弱,还是躺下休息吧!”宫婢过去,小心翼翼的扶着素樱公主躺下。
素樱公主没说话,眼底却有种若有所思的神情。琇書蛧
那宫婢一边帮她掖被角,这会儿没有外人在,她便就忍不住好奇道:“那会儿公主不是跟奴婢说,您当时是有看到严家那位小姐手持弓弩吗?那刚刚当着陛下和东陵太子的面,又为什么要维护她呢?”
素樱公主和严锦宁之间,是真的完全犯不着的。
素樱公主微微勾唇,露出一个不甚明了的笑容来,然后闭上了眼,轻声道:“你不懂!那何尝是我想要护她?而分明是……”
她的话,就只到一半,再无后话。
宫婢也很懂规矩,知道她不想说,就没再追问,给她放下了床帐,自己搬了被子在脚榻上铺床。
床帐里面,素樱公主再次睁开眼睛,眼底还是带了很深的困惑。
不是她想替严锦宁开脱的,而是夜倾华……
如果公事公办的话,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严锦宁早就被定罪处置了,何必要等到她醒来指证谁?从当时事发的情况来看,凶手就是锁定了严锦宁无疑,那么夜倾华刻意把事情拖到她醒来?
这目的……
根本就是不言而喻的。
夜倾华是她的主子,他要保的人,她无需追问缘由,只需要尽职尽责的替他做到就好。
素樱公主于是带着满心困惑,闭上眼,安稳入睡。
行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众人也没了游玩的心思,刚好夜倾华说想赶着十五上元节回城去看看灯会,次日一早,司徒宸就临时下令大家准备启程回京了。
因为事出突然,大家都手忙脚乱的。
赵韵头天受了惊,晚上惶惶不安,难以入睡,所以就连夜先回京了。
陆双绮那边是跟着她哥哥的,并且因为不知道下半夜严锦宁已经被放回来了,所以一道早陆英来叫,她也就慌慌张张的跟着走了。
整个行宫里,一片鸡飞狗跳。
“小姐,怎么办啊?”玲珑和灵玉提了包袱跟着严锦宁,“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陆小姐在哪里,咱们府上的马车先跟着大小姐回去了,难道还要去找太子殿下帮忙安排吗?”
虽然素樱公主遇险的事不怪她严锦宁,但毕竟与她有关,司徒宸恐怕也不能待见她了。
“也是没办法!”严锦宁无奈的叹了口气,“灵玉你去找一下太子殿下身边的管事太监,让他帮忙安排一辆马车吧!”
“嗯!”灵玉点头,“那小姐您在这里等一会儿,奴婢去去就来。”
灵玉匆忙的去找人安排马车,因为各家都忙着搬行李,严锦宁就带着玲珑下了台阶,让到门边暂候。
这么等了不多一会儿,灵玉还没回来,却见熙熙攘攘往来的车队前面,有人扯着脖子张望着朝这边寻来。
“小姐!”玲珑面上露出嫌恶的神色来,不由得扯了扯严锦宁的袖子,“是江城郡王,他不是回城了吗?怎么又来了?”
严锦宁没说话。
萧廷玉已经发现了她,连忙快跑两步过来,“二小姐……”
严锦宁的态度不冷不热,淡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也只是打招呼,“郡王爷!”
萧廷玉察觉了她的冷淡,却只当不知道,只还是态度尽量谦和的说道:“前天你们府上的马车跟着大小姐回去了,我突然想起来,就带了车马过来接你,还好赶上了!”
因为行程仓促,这会儿各家都自顾不暇,肯定也没人会想到她来。
萧廷玉是掐准了她没法拒绝,否则……
难道就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走了吗?
严锦宁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敢劳烦郡王爷,我的丫头已经去找太子殿下帮忙安排车驾了。”
萧廷玉面上有些难色,然后又道:“可是我刚过来的时候听说五公主寻短见,太子殿下动怒,带着她先行一步,已经启程回京了。”
他说着,一顿,知道严锦宁对他的印象不好,就更是言辞恳切道:“二小姐,您对在下是不是有所误会,其实我……”
严锦宁是真一句话也懒得和他多说,就算司徒宸那里帮不上了,她也绝对不会和这人牵扯不清,索性就豁出去了,绕开他就往前走……
这里这么多人家的马车,不管熟不熟的,厚着脸皮蹭一辆车回去,怎么都好过和萧廷玉纠缠不清的。
“二小姐……”萧廷玉是没想到她对自己会反感排斥到这给地步,下意识的追出去一步就要去扯她的袖子。
严锦宁灵巧的避过,心中一阵恼怒,脾气再也压不住的才想发作,一抬头,却见一袭黑衣的夜倾华举步从行宫大门之内出来。
“夜帝陛下!”门口的守卫纷纷跪地行礼。
夜倾华只带了个其貌不扬的侍卫,款步下了台阶,同时旁边的小门之内,有人赶出来一辆华盖的马车来。
这一趟出行,他居然是坐得马车?
“见过陛下!”萧廷玉也赶紧让步行礼。
严锦宁心中飞快的略一权衡,当机立断的提了裙子举步迎上去。
“哎……”萧廷玉唯恐她是不懂规矩,要冲撞了夜倾华,不想她已经走到对方面前,从容的屈膝福了一礼道:“夜帝陛下,小女子斗胆,能否请您顺路载我回京?”
昨天素樱公主的事,她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
可这夜倾华是什么人?连东陵皇帝对他都要避让三分的,出了名的冷面神啊。
她这样上赶着凑上去,后果几乎可以一眼预见。
玲珑只看了夜倾华一眼,就被对方身上那种冷魅杀伐的气势震得头皮发麻,就要哭出来了。
夜倾华的脚步顿住,回转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人身上天生的气势使然,会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严锦宁心里也有几分不自在,但她却没有回避,仍是正色看着夜倾华,重复道:“陛下能行个方便吗?”
萧廷玉一脸的紧张,本想出面解围,可是在夜倾华面前,他又迟疑犹豫,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开口的。
“小姐……”玲珑带着哭腔,偷偷扯了下严锦宁的袖子。
严锦宁没动。
她和夜倾华两个人,四目相对,眼前的场面一度气氛紧张。
“呵……”良久,夜倾华却是破天荒的,忽而由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沙哑的浅笑。
这小声极其低沉,却微微有种醇厚之感,并不怎么叫人生厌。
“陛……”萧廷玉头皮一麻,就要上前来解释拉走严锦宁,不想夜倾华却已经止了笑声。
他垂眸又再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微微颔首,“有美同行,朕自是求之不得。”
语气虽不见轻佻,但他这人本身就是极危险的。
萧廷玉一急,严锦宁已经果断道谢,“那臣女就先谢过夜帝陛下的援手了。”
言罢,她转而对玲珑道:“你在这里等着灵玉吧,能找到认识的人,就请人带你们回去,不行就在这里暂留两日,回头我叫人来接你们。”
说完,也不等玲珑答应,她就先拉开玲珑的手,也不等下人搬垫脚凳来,自己爬上了车。
夜倾华面具底下的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严锦宁这样上了他的车驾,实在是不妥的。
萧廷玉面色铁青,用力捏紧了拳头,却是完全的无计可施。
夜倾华谁也没管,转身上了马车。
“陛下,启程吗?”侍卫隔着窗口问道。
“走吧!”夜倾华的声音冷淡的传来。
侍卫马上驱散了周遭人群,大队人马,护卫着华盖的马车缓缓启程。
萧廷玉被迫后退,只看着那队隆重的仪仗越行越远,脸上表情阴郁。
马车上。
夜倾华上车就随意的往车厢壁上一靠,信手端过桌上的一只茶盏,不过他倒是没有饮茶,而只是玩味着摆弄着。
严锦宁对他不了解,又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与他共处于同一辆马车里,也是难免的焦虑紧张。
她将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用力捏了捏,本是很微小的一点动作,夜倾华还是看在了眼里。
他飘过去一眼,忽而绵浅的吐出一口气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的?”
严锦宁心头微微一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勉强压制住情绪,缓慢抬头看去。
两个人,四目相对。
即使夜倾华这马车够华丽也够宽敞,但里面光线也不及外面亮堂,再加上他穿一身黑色的袍子,就更是将这里的气氛烘托得压抑。
严锦宁想了想,最终还是提了裙子,跪起来,郑重道:“关于昨日素樱公主遇险一事,臣女觉得应该当面跟陛下道谢,谢谢陛下高抬贵手,救我一命!”
夜倾华倒也不意外,只还是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手里杯盏,勾唇反问:“哦?那你准备怎么谢朕?”
严锦宁一愣。
他便抬眸看过来,“你也说了,那是救命之恩,这么大的恩情,总不能是你一句谢谢就能作罢的吧?”
那语气,不算调侃,当然同样也没多少正经。
严锦宁心里其实是防备他的,毕竟这个人,没有动机和理由对她施以援手。
她抿抿唇,却没有回避夜倾华的视线,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那么陛下可以先回答臣女一个问题?你我之间,素无交集,陛下又为何要对臣女施以援手?”
“这个问题,重要吗?”夜倾华淡淡的勾唇一笑。
他把茶盏放回桌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横竖是你承了朕的这份恩情,只有朕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重要吗?”
严锦宁的确是没有和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可是夜倾华这样的人,他会平白无故的就对人施以援手吗?严锦宁心里一直有一种危机感,可是她这样的人……
若说是夜倾华对她有所图?那也说不过去。
这一刻,她脑中思绪飞转,蓦然想到那天行宫外面,夜倾华站在灌木丛前头的的那一幕,然后就是心口猛地一跳。
夜倾华帮她,该不会也是冲着司徒渊吧?
严锦宁的面色难以自控的微微一白,夜倾华看在眼里,倒是奇怪,问道:“怎么了?方才主动要求朕载你回城的时候你可没怕,现在倒是知道后怕了?”
严锦宁重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斟酌再三,还是如实问道:“所以不管怎么说,陛下给予臣女的恩惠,其实还是需要有所回报的,对吗?”
夜倾华不置可否发。
严锦宁只是盯着他,不肯放弃。
最后实在无奈,夜倾华才稍稍吐出一口气,随意道:“你这区区一个小女子,有什么是值得朕来算计图谋的?放心吧,朕就算再谋什么,也和你没关系!”
和她没关系?那难道就真的是冲着司徒渊的吗?
严锦宁心中,突然就起了空前的危机感。
可是面对夜倾华,她却连质问都不能。
她沉默着坐回去。
夜倾华大概也是觉得无聊,就信手掀开窗帘一角,去欣赏沿路的风景。
两个人,一路无话。
马车在官道上,走得也算平稳,不徐不缓的前行。
回京要有两个时辰的路,路上也是枯燥得很,夜倾华随便看了会儿风景,就也退回了车厢内,开始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严锦宁坐在他对面,本来是知道不该和他多说的,可事情一旦和司徒渊扯上关系,她便就格外的沉不住气,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开口,“陛下,臣女有一疑问,不知道可以不可以问?”
“嗯!”夜倾华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随口就应了。
严锦宁是个很干脆的人,当即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听说素樱公主此行的目的,是为着两国联姻的,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
夜倾华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禁睁开了眼,“怎么?”
“此事我皇陛下已经应允了吗?”严锦宁又道。
“嗯!”夜倾华仍是点头,“这件事,本就是没有悬念的,两国交好,是人心所向,你们陛下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严锦宁的眉头越皱越紧。
夜倾华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只道:“你居然对这种事感兴趣?”
两国联姻,这是朝廷大事,和她一个闺阁女子是真的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严锦宁闻言,反而恍惚了一下,正在略一失神的时候,就听外面一个侍卫怒喝一声,“有刺客!”
话音未落,便听见冷箭破空之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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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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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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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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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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