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想说话,可是喉头哽咽。
严锦宁无奈,只能低声安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车,等晚上回府再说。”
灵玉点点头。
严锦宁见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就知道冯氏这次肯定下手不轻,就又再劝道:“咱们这不是没事吗?千万别哭,要不然就该出事了。”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前面的马车。
那严锦雯,心思细密,跟个人精似的。
灵玉也知道这时候更应该谨小慎微,就勉强控制住情绪,用力的点点头,“奴婢知道。”
严锦宁笑着握了握她的手,一直都目不斜视,径自走过去上了马车。
这里离着赵王府就已经不远了,马车拐过两条街,在一座古朴却奢华的大宅子门前停下。
清河郡主身边的大丫头雪之一早等在门口,赶紧迎下台阶,“二小姐到了。”
严锦宁和严锦雯先后下了车,她倒是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到底是王府出来的大丫头,应变十分迅速,当即又笑着行礼,“见过严三小姐!”
“我一个人出门,母亲不太放心,就让三妹妹和我作伴了。”严锦宁解释。
“二位小姐请,我们郡主一早就等着了!”雪之笑道,转身引着两人进去。m.χIùmЬ.CǒM
赵王这一脉的祖先,原是东陵开国太祖皇帝的堂弟,因为助太祖皇帝打天下,居功甚伟,太祖皇帝登基以后赐封赵王,并且准他的子嗣后代世袭爵位,世代不衰。
所以赵王府这一支,虽也是实打实的皇家血脉,但是繁衍至今,历经七位王爷,和今上之间却不算近亲了,只是近三百年的家族底蕴传承摆在那里,还是荣极一时。
赵王府的宅子也是当年传承下来的,占地很大。
下人提前备了小轿在等,走了有一刻钟才在清河郡主住的千香阁门前停下来。
“郡主,严家小姐到了。”雪之冲院子里大声通禀。
只片刻,清河郡主就笑容满面的亲自迎接出来,“宁儿你到了,我还以为要多等会儿呢。”
“路程虽然远了些,但都是大路,好走。”严锦宁笑道,转而介绍,“我三妹妹。”
严家的这个庶女,生得大方得体的,乍一看去倒是不叫人讨厌,可清河郡主也没想到严锦宁会带着她一起来。
“见过郡主!”严锦雯本分的上前行礼。
清河郡主是个不怎么计较事的人,当即也是笑眯眯的打招呼,带着两人往绣阁里走,“外面天凉,快进来喝茶。”
她是赵王唯一的嫡女,又因为有病在身,所以赵王妃就将她养得格外精细些。
她这院子,从里到外,种植的花木都是罕见的真品,屋子里的摆设也每一件都精致讲究,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
“郡主这里真漂亮。”严锦宁忍不住赞道。
清河郡主笑笑,拉她坐下。
屋子里煮茶的工具都准备好了,她素手煮茶,温婉的少女,温热的茶香,看上去赏心悦目。
几个姑娘之间,大抵也没什么忌讳,就随意的聊天。
寒暄了两句,清河郡主就有些不满的随口道:“本来前些天就要找个借口寻你的,可是我大哥,居然瞒着我就把那套衣裳给要回来了,我没了由头,也就不好随便登门了,再加上……”
她话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就住了嘴,只是善意微笑。
据说严锦华的腿是残了,这样一来,赵王和王妃就肯定不会再考虑这门亲事了。清河郡主虽然觉得人家遭此横祸她背地里庆幸不太地道,但毕竟是关乎自己终身幸福的事,她又因为那些流言而对严锦华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一点也不想结这门亲。
严锦宁也知道在她面前提这个话题敏感,就也识趣的避开,只道:“说起来衣服的事,我也该亲自登门道谢的,只是最近我家有事,郡主不要觉得我怠慢才好。”
“怎么会,一点小事情。”清河郡主道,给两人都递了茶汤。
严锦宁招招手,两个丫头就捧了点心盒子上来。
清河郡主倒是鼻子尖,使劲嗅了嗅,便就眉开眼笑,“是徐广记的枣泥桂花糕吗?我最喜欢他家做的这个了。”
王府里娇宠长大的郡主,天真烂漫,清河郡主的身上,总透着一种孩子般的明快。严锦宁并不嫉妒,只是如今的她太过阴暗了,便十分珍惜这个姑娘给人的这种明朗清澈的感觉。
“我也偶然听说这家的糕点做得好,路过就顺手买了两样,好歹不算空手登门了。”严锦宁笑道。
有丫头去取了小碟子来,把几样糕点分别摆了一些出来。
三个人,喝茶吃着糕点,气氛融洽,正说着话呢,就听外面丫头禀报:“郡主,王妃来了。”
清河郡主拿帕子擦掉指尖上的糕点渣子起身,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赵王妃的胳膊,“母亲怎么来了?”
“不是有客人在吗?没规矩!”赵王妃嗔道,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清河郡主吐吐舌头,撒娇道,“又不是外人,是严家的两位小姐,母亲你见过的。我请她们过府喝茶,顺便陪我聊天解闷的。”
“见过王妃!”严锦宁姐妹起身行礼。
“快免了!”赵王妃温和道:“你们不必拘礼,我就是过来看看。”说着,她又转向了清河郡主,“刚好今天你大哥那里也有客,他怕你这性子待客不周,就叫我过来看看,中午留两位姑娘一起用膳吧。”
“不用了,不敢叨扰王妃和世子,我们坐坐就回了。”严锦宁二人连忙推脱。
清河郡主却是好客,“没事的,我大哥的朋友应该也是经常来往的世家子弟,你们可能也都认识,不必拘束。”
赵王妃握着她的手,笑容满是慈爱的又问严锦宁二人道:“对了,你们都喜欢什么菜色,我好让厨房准备。”
清河郡主气管不好,一个不慎就容易发病,所以赵王妃对她管束很严,平时也不怎么准她出门走动,今天难得是女儿请了合心意的朋友来玩,她便格外热情几分。
严锦宁二人受宠若惊,连忙推脱。
赵王妃就道:“那我就叫他们看着准备了。”
说完又嘱咐清河郡主好好待客,就转身往外走,错过严锦宁身边的时候,她想到别的事,就顿住了步子,问道:“前些天听闻你家大姑娘病了,她今天没一起来,是病还没好吗?”
“是的!”严锦宁从容应对,并不多言。
在这件事上,她还是得佩服冯氏的良苦用心。毕竟他们堂堂一个侯府要同时嫁两个女儿给萧廷玉,这样上赶着的难免被人背后议论揣测。所以严锦玉的丑事被撞破之后,冯氏就马上对外宣称她生病,还限制了不准她在任何场合公开露面,这样等到年后议亲的时候就可以说是因为姐姐的身体不好,所以才勉强答应的把妹妹一起送过去,彼此照料。
诚然,严锦宁并无心帮严锦玉遮丑,可赵王妃这样的人,何其精明,她更不会蠢到让人觉得她家中姐妹不合,故意在人前搬弄是非。
赵王妃见她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目光隐晦的闪了闪,立刻的也就察觉出些什么了。
不过她素来稳健,面色不改的客套了两句就先带着婢女离开了。
从天香阁出来,她又直接绕道去了司徒海晨的明月轩。
司徒海晨那里的确有客,而且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皇子,昭王司徒渊。
“王妃!”到底算是自己的堂婶,司徒渊起身和她打招呼。
“你们玩你们的,不必客气!”赵王妃忙道。
旁边的司徒海晨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没动。
司徒渊重新落座。
司徒海晨就冲赵王妃挤眉弄眼的笑道:“母亲去过妹妹那里了?”
“嗯!”赵王妃一反常态,面色略有几分忧虑,因为知道司徒渊和儿子私交不错,所以她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慎重的开口,“那个丫头我见过两次了,别的不说,无论样貌还是礼数规矩都算是没得挑的,只是这最近……”
她说着,便就一筹莫展的叹了口气,“永毅侯府接二连三的出事,我这心里不太安生,结亲这回事,你父亲暂时不提了,咱们也就先别去招惹了吧?”
司徒渊对别人的家务事不感兴趣,本来正事不关己的在埋头研究棋局,闻言,拈在指间摩挲的那枚黑子顷刻顿住。
司徒海晨只当不察,仍是不怎么认真的对赵王妃道:“妹妹肯定是不能嫁给一个废人的,我这不是怕父亲后面再提么?提前有个应对的法子也好。”
横竖只是结亲么,怎么样不行?
赵王妃现在对严家多少有些抵触,总觉得这么接二连三的出事不吉利,就道:“反正先不急。”
母子两个随意的说了两句话,赵王妃就离开去了厨房。
送她出门,司徒海晨折回来的时候就见那棋盘前面,司徒渊还保持原来的表情动作不变,已经入定多时了。
但显然……
那混账的煞星脾气又犯了。
他低头看棋盘,不理人。
司徒海晨走过去,坐回椅子上,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调笑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司徒渊手拈着棋子摩挲,片刻之后才抬头,拧眉盯着他看,语气冰凉道:“你没事安生点,别随便开这种玩笑。”
司徒海晨撇撇嘴,落下一子,不怕死的继续道:“我没开玩笑啊。我老爹有意和永毅侯府结亲你是知道的,严锦华那里肯定是不成了,万一后面他再提,也只能是我想办法。而且……”
说着一顿,他再抬头看向司徒渊的时候就把眉毛挑得老高,“他家那位二小姐,除了背地里阴损缺德了一点,起码模样生得好,脾气规矩看着也都不差,我觉得还好啊。而且永毅侯夫人在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和萧廷玉之间,我还是觉得我更不错啊。”
提起萧廷玉那边的事,司徒渊面上表情就又蓦然多了几分冰冷。
永毅侯府的事,除非他不想知道,否则也没什么能瞒得住他的。
只是这些天,他似是也没准备插手。
司徒海晨就是故意激他,啧啧咂嘴。
司徒渊不想上当,可两人相交多年,他在司徒海晨面前并不怎么隐藏情绪,落下一子的同时,沉声警告:“他们严家的事,你别掺合。”
“哈……”司徒海晨闻言,就声音朗朗的笑了,道:“我不掺合,留着给你掺合啊?”
他就是要把自己往歪路上领,司徒渊干脆就懒得理他。
司徒海晨是发现了,他在遇到和严锦宁有关的事情上,脾气就特别的差,而且不受控制,干脆棋也不下了,凑过来打量他的脸,问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跟我还需要藏着掖着吗?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那个丫头?”
司徒渊不耐烦的抬头瞪他,“不关你的事!”
司徒海晨并不惧他这臭脾气,当即还是不依不饶的再次确认,“你以前不这样啊,有什么事大不了的,要这么扭扭捏捏的?是你家那老爷子?他会反对?因为她是严谅的女儿?”
“不是!他不会管我的私事。”司徒渊道,终究不耐烦的只是警告,“总之你别掺合。”
“你自己不肯娶她,还不让别人动?这也是够缺德的。你不能娶她我娶啊,省得耽误了人家。”司徒海晨嗤了一声。
司徒渊还是不理。
司徒海晨又调侃了两句也就只能作罢。
两人继续下棋,这一局下完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晌午了,一起用膳吧。”司徒海晨打了个呵欠,起身舒活筋骨。
赵王府在朝中的威望势力高,赵王身份敏感,所以司徒渊就只是和司徒海晨之间来往,平时都避讳他。
儿子这里待客,赵王自然也不会凑什么热闹。
自从赵王妃来过一趟之后,司徒渊的心情就明显不太好了,心不在焉的跟着司徒海晨去到花厅,却见那厅中摆着的几案居然有五个之多。
他不由的蹙眉,抬头,却见司徒海晨挑衅似的一扬眉,正待要说话,院子里就传来几个少女的谈笑声。
……
严锦宁和清河郡主一行走进花厅,自是没想到司徒渊会在这里。
她心中略有意外,目光却是移过去,不由的多看了司徒海晨一眼……
司徒渊和这人交好?她却是从不知晓的。
清河郡主明显提前也不知道今天王府里的客人是司徒渊,她进门唤了声,“哥哥!”然后便含笑和司徒渊打招呼,“原来是七殿下过来了,早知道,我应该提前过来打招呼的。”
“不妨事。”司徒渊淡淡说道:“闲来无事,过来和海晨对弈两局。”
司徒海晨从旁眼巴巴的看着。
他原是想,如果把司徒渊和严锦宁凑一块儿,这两人之间总会有点什么的,不曾想这两人全都循规蹈矩。
“见过七殿下!”严锦宁和严锦雯屈膝行礼。
“嗯!”司徒渊应了声,就没废话,连视线都没在严锦宁身上多留。
司徒海晨反而觉得无趣,赶紧接过话茬道:“难得两位严小姐过府来玩,厨房随便准备了几样酒菜,大家别客气,入席吧。”
“多谢世子和郡主招待。”有男宾在场,几个姑娘都不由的多了几分拘束。
严锦宁其实倒是无所谓的。
她对司徒渊,没什么特别的忌讳,而司徒海晨这人,虽然上回做的事让她有些不满,却也不至于因此结仇。
是以她便是从容的跟着清河郡主入席。
严锦雯有些拘谨,一直眼眸微垂,看着循规蹈矩,却在和司徒海晨错肩而过的时候,悄然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桃面泛红。
只是那一眼的目光,她隐藏得极好,再加上也没人过分关注她,故而倒是无人察觉。
几个人相继入席。
因为不是正式的宴会,所以座次上没有尊卑之分,直接男左女右的列开两排。
厨房很快上了菜。
清河郡主的性格很好,在自家哥哥面前又格外的活泛许多,而司徒海晨,翩翩贵公子,学识渊博,自然也是健谈,席间大家偶尔聊些诗词或者趣事,其乐融融。
司徒渊的为人冷傲,这种场合,也不怎么说话。
酒席过半,就有婢女送了酒水过来。
司徒渊的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
旁边的司徒海晨没事人似的亲自斟酒举杯,“两位严小姐是头次过府,招待不周,请诸位小饮一杯,略尽地主之谊?”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既然敬酒,严锦宁二人也不好推脱。
清河郡主怕她们不胜酒力,就道:“没事,咱们这边上的是果子酒,我家厨娘自己酿的,只略带点酒味,喝几杯,不妨事的。”
严锦宁的酒量还是有一些的,她倒是无所谓。
严锦雯闻言,也放了心。
这赵王府的兄妹两个都极好客,他们相继敬了酒,严锦宁姐妹就要回敬,来来回回的就喝了五六杯。
待到酒宴散了,时辰已经过午。
“哥哥,宁儿她们难得过来一次,我留她们多玩一会儿,先回我那边去了。”用完了茶点,清河郡主道。
“好!”司徒海晨点头,一行人往外走。
严锦宁走了两步,不经意的略一回头,却发现落在后面的司徒渊面色有点不对。
她心中诧异,不由的慢走两步。
不想司徒渊走到门口时,突然一个踉跄。
“子渊!”严锦宁低呼一声,连忙回头扶了他一把。
司徒渊的头脑里有些混沌,见她递了手来,便就反手握住。
严锦宁又是一惊,蓦然察觉他的手掌滚烫,跟着了火一样,不由的心急,低声道:“你还好吗?”
“没事!”司徒渊用力的甩甩头,心里有些着恼。
司徒海晨明知道他酒量不行,来赵王府他又不会随身带着解酒丸,这分明是故意整他的。
严锦宁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微醺的酒气,当场便有些发愣……
方才在席间她看得清楚,他这也没喝多少啊?
可是他掌心里的温度确实灼人,她不敢掉以轻心,就试着问道:“你……醉了?”
这酒量,也未免太惊天地泣鬼神了好么?
“没……”司徒渊含糊着应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勉强继续往前走,不想一抬脚,被门槛一绊就又是一个踉跄,连忙抬手扶住了门框。
严锦宁吓了一跳,赶紧又凑过去。
前面司徒海晨兄妹已经说说笑笑的出了院子。
司徒渊好像站都站不稳,她又不好撇了他去别处叫人,只能问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
彼时司徒渊的神智还勉强维持了一线清醒,他摇摇头,声音有些模糊的说道:“闫宁……应该在外面。”
他以前在宫宴和各种应酬上的时候也经常酣饮,却从不见醉酒的,严锦宁知道不能声张,便不敢在这里滞留太久,只能一咬牙道:“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叫闫宁进来。”
司徒渊这回干脆就没应声了。
严锦宁焦急的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咬牙就小跑着出了院子。
走在前面的司徒海晨还在谈笑风生的和清河郡主说话,严锦雯全程眉眼低垂的听着,却居然都没人发现后面有两个人没跟出来。
严锦宁匆匆出了院子,闫宁果然就在附近。
她使了个眼色。
闫宁先是一愣,然后就有些明白,略一颔首,进了院子。
司徒海晨这时候才顿住脚步道:“好了,我跟子渊还要接着下棋,你们回去吧。”
“好!”清河郡主应了,还是兴高采烈的带着严锦宁二人回了天香阁。
司徒海晨目送几人离开,弯唇笑了笑,然后一撩袍角大步回了院子里。
彼时……
司徒渊已经人事不省。
司徒海晨见状都不免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声,“真醉倒了?”
简直了!
闫宁黑着脸,却不能给他甩脸色,只就闷声道:“属下回去取解酒丸,我家主子先烦世子爷照看一会儿。”
司徒海晨不太乐意,可祸是他闯的,又不能撂挑子不管,只能点头,“先扶他去里面的榻上睡吧。”
闫宁把司徒渊抱进后面,安置在一张睡榻上,然后就火急火燎的奔回昭王府去找解酒丸。
司徒海晨坐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看着醉得人事不省的司徒渊,一脸的哭笑不得……
早知道今天咱们去永毅侯府喝啊!在她家喝倒了她还不得寸步不离的亲自照顾你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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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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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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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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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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