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温白揉了揉鼻子,问道:“写什么啊哥?”
“没什么,他约我见面,不用理会。”温玄说。
温白干笑了下:“见…见面啊?”
常文政装得很随意道:“就见面啊?”
温玄淡定颔首:“嗯,说是他有办法帮我了。”
“……”“……”
温白跳了起来:“那你还不去?”
温玄不以为意:“他的话能信?”
温白沉吟道:“小王爷平日里虽然荒唐了些,可是我看他也是真心…一心为你…我们好,你不如去看看,我们暗地里保护你。”
“保护?”温玄提高音调,面色疑惑。
对了,温玄还不知道呢,温白立马改口:“就是去…看看,就当散步了,反正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了,行吗?”
温玄一想也是,也就点头了。
常文政把给温白带的补品放下,就要走了,他才不去呢,他一个大将军才没空陪小辈们胡闹呢,但也禁不住温白软磨硬泡,也就随他们去了。
珍味楼
江越找了个靠窗的包厢,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等着温玄,心里又把自己的盘算想了遍,愈发觉得自己英明,得意地开始哼曲儿。
看到温玄走了过来,江越笑得生机盎然的,支着下巴,热情道:“你来了。”
温玄自顾自地走了过来:“什么事?“
“你的事。”江越笑意愈发明显:“本王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法子,…呃…也不是很完美,不过,就目前来说,算不错了。”江越将一杯茶放到温玄跟前,上面漂了两三朵茉莉花。
“呦!”温玄慢吞吞地坐下,云淡风轻地开口:“您那绣花枕头的脑子还能想出办法?臣真是自愧不如。”
江越主动忽略掉温玄的讥诮,问道:“我们的事,你听说了吧?”
温玄顿了下,不明所以道:“什么事?”
江越“咦”了声,痞笑着“唰”地打开了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促狭道:“你不知道吗?该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啊呀,别放心上嘛!”
温玄看他一副欠打的样子就来气:“我就昨晚才醒,王爷认为我知道些什么?有事就说,没空陪你胡闹。”
“你真不知道?”江越纳闷儿,不可能吧,整个天渊城都传成这样了。
温玄站起来就要走,江越下意识地拉住了他,温玄眼睛里全是不耐烦,看来他真的不知道,江越瞥见窗外,许文远他们已经正在上来了,来不及跟温玄解释了。
江越眉头微微皱了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温玄看向他,示意他放手,江越干巴巴道:“我…我可是…”
温玄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得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江越利索地站了起来,一手按住温玄没受伤的胳膊往旁边的柱子上推去,另一只手搂住了温玄的后背,替他减去了些撞击感,温玄蹙眉,有些没反应过来,先是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接着唇间一片温凉,温玄一怔,这种感觉…和几年前御花园里的那次一样。
温玄反应过来了,顿时恼羞成怒,使劲推搡着江越,江越吻的不容置疑,感觉到了温玄的拒绝后,反而将温玄禁锢的更紧了。
对面房间的常文政和温白:“……”
霎时,两人如离弦的箭似的往江越和温玄的房间奔去。
温玄身上有伤,要不是早就把江越打趴下了,江越肆无忌惮,两人纠缠间,温玄弄翻了旁边的屏风。
外面的人:“……”
此时,恰好许文远带着自己的亲信经过,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温玄余光瞥见了众人惊愕的反应,心想自己全毁了,一个怒气,回光返照似的,又给了江越一个过肩摔!
江越吃痛,心道要不要这么狠!
温玄面容阴鸷,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就好像是要把江越杀了似的,事实上,温玄也拔出了剑,许文远这时冲了上来,护住了江越:“温大人,万万不可啊,这可是王爷啊。”
开玩笑,让陛下知道江越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了,他许家就等着被抄吧。
“江越!!”温玄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你简直无耻至极!”
江越看起来不以为意,半撑着身子,抬手拭去了嘴角被温玄咬破而流出的血迹,似笑非笑:“你现在才知道吗?”
“哦哦…哦…哥!大哥!”温白穿过层层人群,拉住了将要暴走的温玄:“冷静啊冷静!”
常文政看见了许文远,不方便露面,场面有些混乱,许文远一面安排人遣散人群,一面警惕着温玄攻击江越,直到人渐渐散去,江越才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对许文远命令道:“你出去,本王有话对温玄说。”
“……”许文远,您不要命了吗?
温玄闻言,又握紧了手中的剑,温白按住了他的手臂:“冷静啊哥,你的事儿还没解决,先…别动手,没人…没人了再动手好吧?”
“还不滚出去!”江越对许文远吼道,一身纨绔气:“想让本王砍了你!”
许文远无奈退了出去,江越又威胁道:“你要是敢偷听,本王现在就办了你!”
许文远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这草包样,刚刚要不是我护住了你,指不定现在就没命了,不过许文远对于江越如何哄温世子这种事并不感兴趣,索性带着人躲得远远的。
江越看向温白:“小白公子,也劳烦你暂避一下了。”
“…您不要命了?”温白憋不住地开口。
江越忍不住笑了:“那就麻烦小白公子别走远了。”
温白不放心地看了眼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温玄,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包厢里一时间就剩下了江越和温玄,温玄黑着一张脸看着江越。
江越啧了声,好笑道:“瞧把你气的,不就亲了下,还都是男人。”
话音刚落,温玄的剑刃已经卡到了江越的脖颈处,江越干笑着,用扇子轻轻把剑刃给拨开了:“行了,明日你就可以向皇兄请辞了。”
“什么?”温玄难得的一头雾水。
江越吟吟笑道:“我非礼你之事明日就会传遍整个天渊城,你为受害者,这时向陛下请辞,他碍于流言,不得不放你走。”
温玄怔住了,什么意思?
江越接着道:“我记得你老家是桑海那边的吧?回去避避风头,好好休养。”
温玄有一肚子疑问,可江越已经抬腿走了,温白就在门外,自然也听见了江越的话,顿时明白了。
江越听闻了他和温玄的传言后,索性将错就错,在珍味楼大胆非礼温玄,坐实了他对温玄的有非分之想,而且还利用了许文远经常来珍味楼的事,给自己找了个靠谱的人证,温玄再趁机提出愿意领罪回老家反思,群众自然以为是温玄故意避开江越,而皇上碍于流言,不得不放温玄离开,就算之前皇上对温玄有再重的惩罚也只能放弃。
之前,就算温玄有回老家之意,弘道帝肯定会千般阻拦,而现在,皇室无礼在先,就算是为了补偿,弘道帝也得放人离开。
原本命悬一线的事,就被小王爷这样四两拨千斤地给糊弄了过去。
只是,江越的名声更臭了,以前还只是喜好拈花惹草,这下还多了个断袖之癖的美名。
温白都替江越头疼,感叹道:“小王爷太够意思了吧。”
温玄周身更冷了:“到底怎么回事?”
温白硬着头皮把这几日天渊城的传言说了遍,温玄聪明绝顶,自然也明白了江越用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透过窗外看向江越渐渐远去的背影,温玄心里百感交集,他…本可不必如此。
温玄自然没有辜负江越的心意,理所应当地向弘道帝提出了辞呈,弘道帝纵然不愿意,也无可奈何,只得同意了温玄的请求,却又要求温玄把温玘留在宫中读书,等温玘长大自然将他送回去,温玄着急将温家带离是非之地,就不情愿地答应了,不过是为了牵制自己,弘道帝倒不会为难一个孩子。
弘道帝又秘密地在温玄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看来是不得到观影,誓不罢休。
离开的前几天,温玄特地夜里翻进了崇安王府,不出所料,小王爷果然被软禁了。
温玄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江越的窗前,从窗边暗暗地跳了进去,江越正在百无聊赖地抄着《礼记》,突然觉得有动静,警惕地抬头,就觉得脖子一凉,不由得愣住了,江越一动不敢动,有刺客!
江越佯做冷静道:“这位壮士,你可知我是谁?”
脖子上的刀刃并没有移开,江越咽了口口水,继续道:“你要是劫财,府上的财物你随便挑,你要是劫色,我府上美女也不少。”
“没兴趣!”温玄收起了兵器,淡淡道。
江越自然听出了是谁,侧脸幽怨地看了眼温玄,不满道:“好歹我也帮了你,你这样吓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为何帮我?”温玄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语气。
“喜欢你啊。”江越调侃道。
接着,温玄的匕首马上又要抽了出来,江越连忙后仰了下,笑道:“开个玩笑,你这人,可真经不起玩笑。”
“说!”温玄道。
江越似笑非笑地转着笔:“我是觉得,你要是自己离开,日后出事了,我皇兄重新起用你,不用那么难堪。”
温玄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怅然,还有些小失落…还为你那个混蛋皇兄着想!
“当然,大人栋梁之才,本王虽然不才,但也辨是非,大人若是出事了,郢国就等于失去了一条臂膀,就当是为了郢国。”江越难得正色道。
温玄有些不快:“你还真是为国为民。”
江越轻笑了声,又不正经起来,继续道:“最后一点嘛,算本王的私心,本王不想看你出事。”
温玄:“……”奇迹地没有出言讽刺。
温玄第一次正式打量着江越,皇家人长相都是出色的,江越更不用说了,先帝老年才有江越,可想而知,江越的母妃有多受宠,温玄记得幼时见过江越的母妃,那双桃花眼绚烂无比,和江越的很像,江越更是长了张很占便宜的脸。
现在想想,江越并没有那么绣花枕头,虽然旁人眼中,他不学无术,风流成性,不过现在温玄也知道了,这不过是为了让弘道帝放心而已,其实江越识大体,懂得避露锋芒,心地善良,即使弘道帝对他耍了些心思,不让他涉足朝堂,却仍对弘道帝的养育之恩铭记于心,还暗暗为郢国担心,嗯,剑耍的也不错。
温玄颔首,胸口发闷,这样的人,不会真的要在天渊城憋屈一生了吧。
江越又想起了温玘,抱歉道:“玘儿的事,我也没想到,不过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他的。”
“我信你!”温玄不假思索道。
“……”江越不敢置信,这是温大人会说的话吗?江越受宠若惊道:“你还是讽刺我两句不自量力我比较舒坦。”
“对不起。”温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道。
“啊。”江越挠了挠头,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事啊,毕竟我是真的非礼过你两次,你讨厌我也理所应当。”
温玄:“……”
江越继续笑着解释:“你昨天气的不轻啊,我是真的没想亲你的,原本想着跟你演一场戏,谁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肯定不配合,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温玄垂下眼睑,慢吞吞地问道:“我该知道什么?”
“就是我对你有…”江越话说一半,突然卡住了,觉得不对劲,组织着语言:“非分之想,当然,这是市井上传的,你可别放在心上,我可是喜欢美人来着…”忽然,江越又觉得不对劲了,这美人也有男有女吧。
温玄淡淡回答:“我不会多想。”Χiυmъ.cοΜ
江越看温玄没有要走的意思,指着桌上的礼记,笑道:“哎,你要不要帮我抄啊?”
温玄凑近看了眼,随口问道:“被罚的?”
江越点了点头。
“不要。”温玄面色无波道。
江越无语:“……”那您还杵这儿干吗?站我身后,我总觉得您随时会给我一刀!
江越换了个话题:“几时走?”
温玄道:“后日。”
江越一边抄字,一边嘴巴也不闲着,调侃道:“记得想我啊。”
半晌,没听见温玄的回答,回身瞧了瞧,人家早走了,江越失笑,真是不禁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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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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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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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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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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