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玄敷衍道:“嗯。”
温白摸了摸下巴,推测道:“估计皇上真心想带着的只有舒妃一个,带上皇后,不过就是为了堵住后宫嫔妃们的话罢了。”
温玄斜了他一眼:“就你聪明!”
温白嘿嘿一笑,忙道:“不不不,在兄长面前,我这也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罢了,嘿嘿。”
温玄不发一语,温白尴尬地闭嘴了,好歹笑一下啊。
二人来到了一处营帐跟前,刚巧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约摸四旬左右的男人,身形魁梧奇伟,穿着轻骑便装,神情肃穆,不怒而威,气势逼人地走了过来,温白吞了下口水,不由得往温玄身后缩了缩。
男人靠近二人后,突然爽声笑了起来,豪迈地抱住了温玄,使劲拍了拍温玄的肩膀道:“不错不错,愈发出息了。”
温玄脸上带了些笑意,拱手行礼道:“舅舅。”
温白也忙不迭行了个礼:“常...常将军。”温玄的舅舅并不是温白的亲舅舅,所以放养式的温白很少见到镇北将军常文政。
常文政眼角仍带着笑意地拍了拍温玄的肩膀:“哪哪儿都好,就是跟你那没出息的爹一样,繁文缛节太多。”
温白偷笑,镇北将军说得倒是一点错也没有。
常文政留意到了一旁憋笑的小子,伸手也拍了拍温白,道:“这小子就是你那没出息的爹在外面拈花惹草留下的种吧?不错,好小子,倒也出落的一表人才。”
温玄看了温白一眼,温白被拍的差点岔气,咳了两声,心道终于知道温玄为啥嘴巴那么损了,都说外甥随舅,这话倒也没错。
温白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呲牙一笑道:“常将军太客气了,我再一表人才也比不上兄长卓尔不群,出类拔萃,博古通今啊。”
温玄皱眉不语,常文政乐的哈哈大笑:“这小子蛮有意思,我记得上次见你,你才这么高。”说着,就比了一个五六岁小童的身高。
温白心道,这话怎么莫名熟悉啊。
“行了,瞧着你心思也不再这儿。”温玄对温白道:“走吧。”
温白嘻嘻一笑,对常文政挥了挥手:“将军再会啊。”说完,急忙溜了。
常文政捋了捋胡须,看着温白的背影道:“我看着这孩子根骨不错,是块练武的料子,功夫怎么样?”
温玄随口道:“打架倒不错,心思很活络。”
常文政皱眉道:“你那没出息的爹就没给他请个师父?”
温玄如实道:“父亲不太重视他,族老也都不太待见他,况且,他连书都不肯好好念,就是请了,也不见得他就愿意学。”
常文政感慨道:“你们温家可真是暴殄天物啊,这孩子要是给我教导,怕是早就成为少年名将了。”
温玄轻哼一声,不咸不淡道:“记得当初接温白回家时,舅舅你不是据理力争的吗?”
“.......”常文政有些尴尬道:“有吗?”
“有!”温玄肯定道。
常文政又捋了捋胡子,岔开话题道:“走,进帐子,咱们还有要事要谈呢。”
温白提着弓箭溜到了后山,已经有不少世家子弟都在这里转悠,温白还与几个世家子弟相熟,就纷纷打了个招呼,忽然,眼尖地瞥见了丛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牵着马,正准备避开自己,温白迅速转身冲那边高声道:“阿誉!”
那边的拓跋嘉誉猛地停住了,温白三蹦两跳地过去了,拓跋嘉誉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温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白很是平常地凑到他的猎物袋旁看了看,里面不少野鸡兔子之类的,温白赞叹道:“你可真不错,才过去一个时辰就收获这么多啊。”
拓跋嘉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先前宫中,有骑射先生教...”拓跋嘉誉忽然闭嘴了,关于自己是齐国皇子这件事,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温白。
温白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顺口问道:“是齐国皇宫吗?”
拓跋嘉誉有些诧异,接着闷闷道:“哥哥,你已经知道了。”
温白平常一笑,点了点头:“嗯。”
拓跋嘉誉不安道:“哥哥,你...不怪我...瞒着你?”
“这有什么好怪的,”温白给拓跋嘉誉的马顺了顺毛:“这本来就是个人的事,两人结交,相投的是性情,又不是身份。”
拓跋嘉誉真心诚意道:“谢谢哥哥。”
温白哑然失笑:“你怎么又开始谢我了。”
拓跋嘉誉微微退后,拱手道:“谢哥哥把我当成朋友。”
温白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到了他的手上,调笑道:“小小年纪,礼节怎么那么多!”
拓跋嘉誉轻轻摇了摇头:“因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哥哥都是我唯一的朋友。”
温白狐疑道:“哦?是吗?你的兄弟姐妹呢?”问完,温白就后悔了,他的兄弟姐妹,不都给杀了吗温白急忙道:“那个,我失言。”
“没事。”拓跋嘉誉笑了笑,道:“我是先皇后所出,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母后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父皇又封了德妃为后,德妃娘娘自然是扶持自己儿子当太子的,好在她没把我当回事,不过说来可笑,他们彼此争斗不休,最后却死于异国人之手。”
温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想安慰一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拓跋嘉誉道:“很多次,在宫里我都很心灰意冷,还好有姐姐,姐姐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她为了提防别人伤害我,整日与我呆在一起。”
“郢国军队闯进皇宫时,我和姐姐因为手无缚鸡之力被留住了性命,后来到了郢国,郢国皇帝觊觎姐姐美貌,姐姐誓死不从,我们就被丢到了掖庭,然后我就经常莫名其妙的挨打,剩余的族人也饱受欺凌,姐姐没有办法去找了那皇帝,然后就...这样了。”
温白想了想,道:“小时候,别人欺负我,我一哭,我阿娘就骂我,说别人越想要你哭,你就必须笑。”
拓跋嘉誉疑惑地看向温白,温白笑道:“命运这样折腾人,不就是为了看人笑话吗?越是这样,你就越要笑给他看,本大爷根本不在乎。”
拓跋嘉誉眼睛亮晶晶的,对温白笑了笑:“我知道了。”
温白也会心一笑,拓跋嘉誉突然问道:“哥哥也有想保护的人吗?”
“我?”温白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玩笑道:“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那那天那个穿绿衣服的哥哥呢?”拓跋嘉誉好奇道:“是你的好朋友吧?”
温白调侃道:“我们看起来像是好朋友吗?”
“嗯。”拓跋嘉誉肯定道:“虽然他很嫌弃你,但是,看得出你们关系很好。”
温白乐了:“阿誉啊,你怎么净说大实话呢。”
拓跋嘉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温白啊——”温白闻声回头,看见了一身轻装的许娴,挥舞着弓箭在不远处冲自己使劲招手,许一三也骑着马跟在她身后。
温白冲拓跋嘉誉狡黠一笑,道:“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啊。”
拓跋嘉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到了许娴跟前,许娴利索地跳了下来:“温白啊,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怎么突然开了窍了,往年不都是不来的吗?”
温白叹气道:“架不住我兄长苦苦哀求啊。”
“嘁!”许娴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是温大人把你踹来的吧。”
温白反击:“你才被踹来呢!”
许娴揶揄地笑了下,看了眼拓跋嘉誉,道:“这小公子谁家的?不会你又多了个私生弟弟吧。”
温白调笑:“你太抬举我爹了。”
温白笑着看向拓跋嘉誉:“阿誉,这两位...”温白正要给拓跋嘉誉介绍,就发现拓跋嘉誉死死地盯着许一三,温白又叫道:“阿誉!”
拓跋嘉誉回过神:“哦,哥哥。”
温白笑了下,玩笑道:“你发什么呆啊,这个是许娴姐姐,你叫哥哥也行,我们都是当哥们儿处的,那个是她的朋友,许一三哥哥。”
拓跋嘉誉有些心不在焉,心道:“他怎么在这里?而且一点也不认识我的样子,难不成过去了三年,我把他的样子记错了?名字也不一样,许一三,可是也太像了吧。”
“阿誉。”温白也发觉处拓跋嘉誉的不对劲,问道:“你为什么总看阿三兄啊?你认识他?”
“不认识。”拓跋嘉誉连忙否认,心想要是自己贸然相认,会不会给他惹出什么麻烦,万一他要是有什么任务呢?拓跋嘉誉笑着解释:“这位哥哥下马动作很利索,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对对对!”许娴洋洋得意地夸赞道:“阿三不仅下马利索,在马上的功夫更好,看见了吧,那么多的猎物,一半以上都是阿三打的。”
许一三淡淡一笑:“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拓跋嘉誉一听,分明声音也一模一样,拓跋嘉誉上前一步,拱手道:“我是拓跋嘉誉,你们好。”
然后,拓跋嘉誉注视着许一三的反应,许一三还是一笑了之,不愿意多说话,反倒是许娴惊异道:“你就是那个小皇子?”
拓跋嘉誉礼貌一笑,又扫了眼许一三,后者还是没什么反应。
许娴把弓箭重新扛在肩上,大大咧咧道:“好了,我们要去后山了,这里净是野鸡野兔什么的,一点难度也没有,你来吗?”
温白道:“我就不去了,中午要回去吃饭,下午等围猎开始我再去,你们小心,听说后山有很多很凶猛的东西。”
许娴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等许哥哥给你打头熊回来!”
温白调侃:“多谢许大哥!”
等两人骑马离开,温白对拓拔嘉誉道:“一起回去?”
拓拔嘉誉摇摇头:“哥哥你先走吧,我要去找我姐姐,咱们下午猎场见。”
温白勾了勾唇角:“这是要比试的节奏吗?”
拓拔嘉誉揉了揉鼻子,无奈道:“哥哥,你就别逗我了。”
温白哈哈一笑,道:“行!下午见。”
皇家营帐
营帐外面,江季白左右摆脱不掉江越,猛地站定,回头对江越道:“小皇叔,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江越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不满道:“你以为本王乐意跟着你,是你爹要我看着你别让你和别人鬼混。”www.xiumb.com
江季白怒道:“我跟你在一起才是鬼混!”
江越“唰”地收起扇子,不悦道:“大侄子,你读圣贤书,知不知道一个道理叫尊敬长辈!”
“那你纵横人场,知不知道有种难处叫做强人所难!”江季白反唇相讥。
“本王也不想的啊。”江越讪讪地用扇子挠了挠头:“只是你父亲非要我介绍够二十个姑娘给你认识,我才介绍了七八个,这也不够啊!”
江季白无语地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脑门上,道:“那你不会说没来那么多姑娘吗?”
江越道:“对啊!要么说大侄子你们读书人脑袋瓜就是好使!”
“我尊敬的小皇叔,您可以不跟着我了吗?”江季白扯出一张笑脸道。
“本王可爱的大侄子啊,你可以走了。”江越满意地扇着扇子道。
江季白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江越叫道:“晚饭前回来,要不本王没法交代!”
“知道了——”
江越记得附近有个花圃,悠哉悠哉地晃过去了,真是的,打什么猎啊,要不是皇兄执意要他来,他才不来呢!幸好附近还有个小花圃,江越就打算去眯一下午。
刚走近,就听见了两个人对话,江越轻轻往树上一跃,靠在了枝干上,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听听着附近两个人的对话。
“娘娘,您再不采取措施,皇上的心思就真的不放在您身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林嬷嬷,你别说了,本宫也闹心的很!”一个成熟稳重的女声也传了过来。
江越没睁眼也知道是谁,皇后温月歌还有她身边侍奉的老嬷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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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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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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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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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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