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哪次真的赶你走过?”江季白翻了个白眼,朝着温白的后背使劲锤了下:“睡里面去。”
温白顺势趴下了,闭上了眼睛:“我不!”
江季白又使劲推了他一下:“进去!我睡里面你总挤我。”
温白耍赖道:“那不成!我夜间要方便,踩到你怎么办?”
江季白:“……”
次日,两人一同进了宫,温白一路上不停地逗江季白,江季白不停地揍温白,两人正打闹着,快到学宫的时候,看见了三四个少年又在打阿誉。
温白正要过去,就被江季白拉住了:“你干什么?”
“就那个!”温白指着阿誉对江季白道:“那个就是我乐于助人的人,…哎,怎么又被打了?”
江季白看了那边一眼,看清阿誉后,神情严肃起来,对温白道:“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善茬儿。”
温白恍然道:“对对对,不能贸然前去!”
江季白把温白往身后拉了拉,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那几个人听到:“宋先生好!”
几个正在殴打阿誉的少年愣了下,连忙往学宫里跑,边跑边警告阿誉:“再来还打你,滚回掖庭去!”
等几个人走远,温白和江季白才过去。
温白蹲下去,扶起阿誉,关切道:“阿誉,你怎么又被打了?”
江季白站在温白身侧,皱眉看着阿誉。
阿誉看见温白后,勉强笑了下:“温白哥哥。”
温白把阿誉扶了起来,江季白不知为何,总打量着四周。
温白了然一笑:“你肯定又是因为偷听被打了吧?”
阿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温白轻车熟路地从江季白拿着书的手中抽出了一本书,瞄了瞄是《礼记》,江季白瞪了他一眼就做罢了。
温白把手中地书递给了阿誉:“这几日他们讲的应该是这本书,你拿回去看吧,别再过来听了,这不是找打吗?”
阿誉摇了摇头,粲然一笑:“谢谢哥哥,这本书我背过了。”
“哦?”温白收回手,诧异道:“那你还听?”
阿誉神情肃穆,认真道:“宋老先生是当代大儒,能听到他的只言片语,也是阿誉的荣幸了。”
温白笑了出来,阿誉又不知所措了,腼腆道:“哥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温白止住笑声,揉了揉阿誉的头顶,温声道:“我是自愧不如。”
阿誉挠了挠头,愈发尴尬了:“哥哥…你别笑我了。”
温白顿了顿,脸上仍带着笑意:“宋老先生的真知灼见也是来自于天长日久的身体力行,很多东西听了不一定会懂,你看那些打你的人,听宋老先生的教诲可不止只言片语了,可还是那副德行。你想懂什么,就要去做什么,就像鲍鱼海参很是名贵,可是我对它们就是过敏,旁人的经验毕竟是旁人的,你要找到适合你的。”
阿誉认真地看着温白,温白虽然还是站没站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认真,就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阿誉缓缓点了点头:“多谢哥哥指教。”
温白立马现原形了,哈哈一笑,抱臂道:“不敢谈指教,没误导你就行!”
阿誉给二人道过别后,就离开了,他刚一离开,温白就给了江季白一胳膊肘:“你看你脸黑的,人家孩子惹你了?”
江季白极其不痛快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走,温白莫名其妙,跟了上去:“喂!江季白,你又怎么了?”
江季白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温白没注意就撞了上去,江季白后退了一小步,温白道:“你停……”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季白打断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温白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眼阿誉离开的方向,道:“阿誉吗?他是掖庭的,我们认识不久,他还有个姐姐,哦,对了,昨天你那个鸡啊什么的,我给他们了,哦~江季白,你不会还在耿耿于怀人家吃了你的□□?”温白揶揄地看着江季白。
江季白忍无可忍地朝温白头上敲了下,道:“他是拓拔嘉誉。”
温白懵了下:“啊?”
江季白重复道:“拓拔嘉誉!”
“哦~他就是拓拔嘉誉啊,怪不得叫阿誉呢,这么说——”温白顿了下,有些惋惜道:“那我那天见到的就是拓拔嘉柔吗?齐国第一美人,唉~没仔细看。”
江季白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温白又疑惑道:“拓拔嘉柔,不是说陛下想把她纳入后宫吗?怎么会出现在掖庭?噢!对啊——”
温白恍然大悟道:“陛下可是她的亡国仇人,她肯定不愿意啊,所以就被发配到掖庭了。”
江季白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没有动静,叹气道:“皇上在他们周围安排了暗兵,时刻都注意着他们的举动。”
所以,为何拓拔嘉誉总是被打?说不定就是皇上授意的,故意逼拓拔嘉柔妥协是吗?
温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脸都憋红了,江季白无奈道:“四周没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温白深呼吸一口气,不平道:“陛下也…太小题大做了吧?那可是暗兵…”温白原本想说的是陛下也太不要脸了。
江季白耸了耸肩,往前走着:“你还是留意些吧,和拓拔嘉誉保持些距离,也…不是不让你帮他…你好歹注意些方式,别把自己折进去。”
“噢~江季白!”温白又笑眯眯了:“你在担心我啊!”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温白一下子给搅没了。
江季白道:“我是担心你给我惹麻烦,万一你有事了,我还得费事救你。”
“那你为何要救我?”温白无赖地反问。
江季白:“……”为何啊?
温白又揽住了江季白的肩膀,得意道:“不还是担心我嘛!季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江季白又叹了口气:“别逼我打人。”
温白识时务地松开了江季白:“那你进去吧,我不闹你了。”
江季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了。
弘道二十三年,弘道帝江临将齐国公主拓拔嘉柔纳入后宫,封号舒妃,原齐国皇子拓拔嘉誉被封安定公,所有待遇同宫中皇子无异。
温白知道的时候也唏嘘了一阵,坐在茶楼的窗边一个人感慨了半天。
“温白!”许娴看到温白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坐在窗边,带着许一三走了过来。
温白对他们挥了挥手:“过来一起玩儿。”
许娴席地而坐,抓了把瓜子儿:“我们都吃好了,你在等季白兄吧?陪你唠会儿呗!”
温白感慨道:“乘月,你真是有钱啊,天天下馆子。”
许娴佯做无奈地叹气:“没法子啊,我爹把我赶出来了,我只能吃馆子啊。”
温白好奇:“你爹把你赶出来了?”
“对,还不是许慕那败家玩意儿,非说阿三拿了他的东西,把我给气的,打了他一顿,被我后娘看见了,在我爹哪里哭天喊地的,然后,我爹就把我们赶出来了。”许娴无所谓道。
温白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许一三,又看了看悠闲磕着瓜子的许娴,同情道:“你们也挺不容易的,被赶出来几天了?”
“半个月吧。”许娴随口道。
温白关心道:“那你还有钱吗?我借你些?”
“不用不用。”许娴豪气地笑了笑:“不够的话,夜里回去我把许慕揍一顿就够了。”
“……”温白:“有时候,我真想叫你一声大哥。”
“胡说!”许娴捻着兰花指,娇羞道:“人家明明是貌美如花的小家碧玉。”
温白抬头看向许一三:“阿三兄,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老大?“
许一三一笑了之,许娴把瓜子皮丢到了温白身上:“去你的。”然后,许娴靠近温白,神秘地开口:“你也知道皇上立了那齐国公主为妃吧?”琇書蛧
温白没好气道:“现在天渊城谁不知道?”
许娴口无遮拦道:“那皇帝老头儿忒不要脸了,都能当人家爹了。”
“乘月!”温白看了看四周,道:“你怎么比我还口无遮拦?”
许娴轻哼一声:“我说的实话啊,忒不要脸!”
温白忍不住笑了:“你对你爹去说啊。”
许娴煞有其事道:“哎,我告诉你,我还真当我爹的面骂过皇上,把我爹气的都快吐血了。”
温白一脸佩服,许娴吐出瓜子儿皮,无所谓道:“真不是我不孝,皇帝这两年干的缺德事儿,得有一半是我爹怂恿的。唉~也不是缺德事儿吧,估计立场不同,但我看着就是不爽!”
许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凑近温白,悄声道:“镇北将军军权被削,就是我爹给皇上撺掇的。”
镇北将军常文政,温玄的亲舅舅。两个月前班师回朝后,军权就被削了,现在每日闲在家中,做个挂名将军。
“哦,原来是你爹啊!”温白恍然:“你都不知道,常将军被削军权那几天,我连家都不敢回,我哥那脸黑的,我都怕惹着他。”
许娴叹气:“我们老许家算完了,我爹心眼不怎么好,许慕也是个败家玩意儿,我得早日给自己找一个靠得住的夫家。”
温白扯了扯嘴角,忽然瞥见了一旁的许一三,调侃道:“夫家啊,阿三就不错。”
突然被点名,许一三有些手足无措,求助地看向许娴,恰巧许娴也在打量着他,许一三面颊有些发热。
许娴傻乎乎地嘿嘿一笑,对温白道:“是不错哈!”
许娴和温白又聊了会儿,就准备走了,温白挽留道:“不再坐会了?”
“不了不了。”许娴站起来,洒脱道:“过会儿我还得跟阿三去一趟春江花月夜呢。”
温白奇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流浪啊,我去找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去给我爹赔礼道歉,顺便气气我后娘!”许娴语气如常道。
温白:“……”慢走啊。
温白等的都快不耐烦了,江季白才出现,温白对着楼下的江季白不满叫道:“江季白!你慢死了!”
江季白抬头乜斜了他一眼,就上来了,温白起身迎接,刚好在楼梯口接着了江季白,一见江季白,温白就又开始抱怨:“你怎么那么慢。”
“谁都跟你闲的吗?”江季白回怼。
温白嘻嘻笑了笑,搂着江季白就往窗边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一声十分嚣张的声音:“呦——江世子!”
江季白和温白同时停住脚步,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雅间中走出了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胖子,江季白略一思索,微微颔首:“罗公子!”
罗玉绯“啪”地一声打开了扇子,在几个家丁还有两三个纨绔的拥簇下走了过来,江季白和温白互相看了下,不知道罗玉绯想干什么。
罗玉绯斜眼看着温白,轻蔑道:“这位是——哦,温公子,对吧?”
温白一笑了之。
罗玉绯又道:“听说这昭远公的二公子和江世子关系最是不错,同吃同睡的!”
温白懒得同他打哑谜,这胖子一看就是找事的,直截了当道:“罗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是温白无意冒犯了吗?”
罗玉绯不屑一顾地笑了:“哪里哪里,我可与温公子没什么交集。”
温白笑着看着他想干什么。
罗玉绯又道:“听说昭远公府对温公子一向不在意,在下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在一些世家聚会上也没见过温公子,在下也好奇的紧,温公子果真如市井讨论所言,不受温氏的待见吗?”
温白一听,这不就找茬的吗?江季白眉头已经皱起来了:“罗公子何意?”
温白拉过江季白,示意他不必管。
温白浑然不在意地冲罗玉绯道:“市井会讨论我吗?那我真睡觉都要笑醒了,我人微言轻,才疏学浅,说什么待见不待见的,只是家中长辈懒得管而已。”
罗玉绯的问题被温白四两拨千斤地糊弄过去了,但是他并不服气:“听说温公子年幼曾流落在外,不知之前身处哪里?!
“村儿里,有大灶台的那种,哎,你见过吗?”温白有问必答,接着,粲然一笑道:“不过你都是在哪里听说的?罗公子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罗玉绯气的咬牙切齿,刚要开口就被温白打断了,温白吹了个口哨,似笑非笑道:“让我猜猜,接下来,罗公子就要听说我是娼妓之子了对吧?没错,我是青楼女子所生,温公子还想知道什么?”
罗玉绯哑口无言,温白耸了耸肩,调侃道:“没事了?那——您歇着?”
罗玉绯一甩袖子,冷声道:“和你娘一样,也是个下贱东西,怪不得温家不把你看眼里…哎呦!”罗玉绯还没骂完,就被温白一拳砸到了右脸上,温白死死揪住他的领子,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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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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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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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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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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