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知新看她一眼,“你也提前交卷了?”
“是啊,同桌!”
“你喊之前,可能需要问问他的意见。”习知新转头看一眼身边戴着棒球帽的男生。
男生嗤笑一声,伸出手和温尔雅拍了一下,“久仰大名温同学,我是知新的现任同桌,我叫沈飞檐,等你来战哦!”
温尔雅呆住,“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理A是按成绩排座位的吗?”
温尔雅仿佛看见晴空万里中一道霹雳加身,“所以说……”
“所以说你要把这个万年老二挤下去!”习知新笑。
沈飞檐撞他一下,“你才万年老二,我是暂居第二好不好,下次就把你压下去!”
习知新耸肩笑一下,看回温尔雅的表情,“提前交卷,做得很好?”
“我尽力了……”温尔雅揪着手指头。
“你第二选择报了哪?”
“没有。”她晃晃考成一团浆糊的脑袋。
沈飞檐也有点惊讶,“温同学你只报了理A吗?”
“嗯。”
“如果没过线的话,可就直接滑入理B了!”
“我知道,不过也就在你们隔壁班吧。”温尔雅没心没肺笑。
习知新瞪她一眼,“干嘛不选文?”
温尔雅愣一下,瞅他,小声道:“你不知道么?”
习知新抿抿嘴,擦肩直接走,沈飞檐跟上他,回首和温尔雅挥手再见。
“干嘛突然走这么快?”
“饿了。”说着他更加快速度。
食堂,人潮耸动,习知新端着打好的饭菜四望。
沈飞檐打完菜出来,看他杵在那不动,“走啊,窗边那里有位置。”
习知新还在目光搜寻,环伺一圈,好像终于聚焦在某一点,“去那边坐吧。”
沈飞檐被他带到同班的一桌旁落座,两边不曾在食堂相会,都有点生疏和惊讶,打招呼时略有尴尬。
习知新夹着菜,忽然发声问,“你们刚最后一题答案多少啊?”
四座同学一惊,习大神这是要对答案?大伙儿面面相觑。
“我们算的3/4。”一个人笑着说道。
“我算的是……”沈飞檐还没说出口,被习知新一眼瞅回来。
只见习大神漫不经心地问离得最近的一个胖子,“你算的多少?”
胖子是数次周考的班级垫底,鲜少有人和他聊成绩,尤其现下是雷打不动的习大神,他有点惊异,“我……没算出来。”琇書蛧
“哦。”
沈飞檐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就这?
“那你选择还记得吗?”习知新又问胖子。
胖子咽口饭,慢吞吞答:“好像是,ABA、CDA、BCC……ADB其实我也有点记不清了。”
沈飞檐听着,心里默算,错了4个,分数堪忧了。
“哦。”习知新点点头,低头吃饭。
胖子有点坐立不安,“那你呢?你选的什么?”
“和你差不多。”
当一声,沈飞檐勺子掉地,对面的习知新继续云淡风轻吃饭,夹起一块排骨,胃口甚好。
从食堂出来,沈飞檐追上他去书店的脚步,“你刚才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们成绩了?”
“同班同学,互相关心。”
“那怎么没见你关心关心我,你的一生之敌!”
习知新转头看他一眼,“你不是挺好的吗?还能当我的对手。”
沈飞檐翻个白眼,不预备再装,“你是再算那个温同学有几成能进理A吧?”他笑一下,随手拿起一本教辅翻,“那你可打错算盘了,就算胖子掉下去,我听说四班五班可都不少潜龙卧鱼,就她们同班,就有个初中拿过奥数奖的,叫什么龚明灿吧?我上次看她周考成绩已经能排进我们班序列了。”
习知新挑了两本教辅对比看,“不用你管。”
沈飞檐低头察他眼睛,“难道那些流言是假的?你其实……”
“我不希望理A有浑水摸鱼之辈,每一个上来或者下去的人,都只是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罢了。”习知新合上书,“甚至,我也不觉得有必要分什么ABC,学习只是一段经历,学生只是一个身份,这些都很短暂,却不断有人把这短短的时光压缩在压缩,标签再标签,A就是最好的吗?为什么我们要接受一个他定的等级划分?不但不加以反抗,反而引以为傲呢?”
沈飞檐拍拍他,“知新,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在A班,你享受着A班带给你的资源,你在牢笼中想求自由,却忘了牢门外可能正有无数人排着队想进来,牢里头有很多人紧紧抓着地怕被赶出去,你这样,很像站着说话不腰疼。”
习知新摇头,“我不觉得,我能进A班是因为之前的努力,我留在A班是因为一直没松懈,我认同你说的资源倾斜的存在,但我绝不认可这种倾斜,狡兔死,走狗烹[1],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只会造成寡而不均。”他把选出来的教辅递给老板付钱,“并且,飞檐,我一直觉得不是A班成就了我们,而是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成为A班!”
沈飞檐蹙眉,“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头越来越不对劲,搞得跟临别放狠话一样,你想干嘛?把自己砸到B班去吗?”他手指点点老板递回来那本教辅,“我第一次看见你需要买数学教辅。”
习知新微笑,“你这么紧张干吗?”
沈飞檐:“我的一生之敌,在我还没打败他之前,就要先抛弃我!你说我怎么能不紧张?”
“你不用想太多。”习知新接过书从店里出来。
沈飞檐跟上,“你老实告诉我,你不会为了她,真的把选择题做得和胖子一样吧?”
习知新哈哈笑出来,抬手摸一下鼻头,好笑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谁?情圣还是情痴啊?”
沈飞檐瞅着他,“我看你就是个谁都捉摸不透的傻子,你不累么?”
“不累,挺开心。”
“我倒是很好奇,那个温同学是何方神仙,都对你做了些什么,能把你根正苗红一人,揠苗助长成这幅鬼样子?”
习知新抬腕看一眼,“大概晚上九点就能出分数了,拭目以待吧?”
沈飞檐揽过他肩膀,挤压着他问:“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温同学能否从同校变成同班同学啊!”
“这个我不好奇。”习知新从他臂下钻出来,笑着耸肩,一副无所畏惧什么都不在乎的欠揍样。
“那你好奇什么?”
“好奇……下学期你的万年老二能不能保住吧。”习知新歪头道。
“嚯!”沈飞檐不爽地嗤笑一声,“你是对她太自信,还是对你自己太自信啊?”
习知新抬一下眉,转身往前走,暮色灿烂,星辰渐醒,白月在空。
注:[1]:出自《史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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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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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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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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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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