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电瓶动车不便宜了,3000多够买八、九辆我那牌子的自行车了。”翁行骑着全新的黑色电动车说道。
“真的假的?”廖喻坐在电动车车座上声音一下高了八个度。
“真的。”翁行说:“而且这辆车的材质什么都是顶好的,保准你骑个四五年都不会坏。”
廖喻坐在车后座笑了起来,“那这车买的挺值的。”
“嗯...”翁行的嗯,嗯到一半,前面回去的路突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摔出来的人给挡住了。
“我操,翁行你这车技再不练练,翁苟和我到时候都得摔死在去吴凡家的大马路上。”廖喻说完,揉了揉自己撞得生疼的鼻梁。
“廖喻,”翁行说道:“你这嘴也没差到哪儿去。”
“什...”廖喻一头雾水的从电动车后座上探出自己的脑袋来。
“操,吴凡这傻逼大电的级霸是吹出来的吧?”廖喻快无语透了,“怎么三天两头的就被人追着打?”
一边说着,一边下了电瓶车后座准备去扶吴凡。
“哟,哥,这傻逼还带了帮手。”孙涛回头朝邹征喊道。
邹征走过来看到了翁行,暗骂了一句冤家路窄。
“你怎么样啊?”廖喻把吴凡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问道。
“没事,死不了。”吴凡说着,把廖喻往旁边推了推,开口道:“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别往里面瞎掺和。”
“这话你留着跟顾轩说吧。”翁行坐在电动车上,看了一眼吴凡。
廖喻一脸懵逼的听着他俩的对话,不明白为什么要找顾轩啊...
翁行从电动车上下来,眯着眼睛,走向邹征,一拳砸在了张斐的脸上。
“我操,怎么这货也在?”廖喻看着翁行现在的样子,原本向上的眼角现在眯起来多了股说不出来的狠厉。廖喻在旁边看着翁行样子觉得好像刚刚跟他一起说笑买车的人好像不是翁行。
“你认识?”吴凡问道。
“我不认识,翁行认识。”廖喻把吴凡往旁边推了推,“你在这站着,我去帮帮翁行。”
前面的一群人已经围在了一团,除了那个张斐被翁行打了迷了方向不知道还手,其他人几乎都在围起来打着翁行。廖喻把吴凡扔在了原地,冲了进去。
廖喻抬起一条胳膊挡着自己的脑袋,一只手拉住了翁行,把翁行往外面拉过去。孙涛见状先是一脚踹到了翁行的腿弯处,然后又扬起拳头要砸翁行被廖喻一脚给揣到了一边。
翁行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群人围着翁行和廖喻,翁行眼睛跟瞎了一样,只能看得见张斐,一步一步的走到张斐面前就又是一拳上去。
顾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还带上了平时跟着一起混的人,现在邹征人数上站不了优势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动手了。
顾轩沉着脸看着吴凡,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吴凡沉默了几秒。
“说话。”顾轩说道。
“没什么大事,”吴凡斟酌着用词,“就是那天晚上买饮料的时候跟他们杠上的。”
“兄弟,我看你也挺面生的,”邹征站在一群人的领头处,跟翁行说道:“这么着吧,我给你留个脸,你别在这儿。成不成?”
翁行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邹征,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挪开,重新落在了张斐身上。
两拨人干巴巴的站着互相对望,谁也没有再动手,邹征站在张斐旁边,看了看张斐的脸上被翁行打出来的伤,碎了一句:“你他娘的下手还真够狠的。”wWW.ΧìǔΜЬ.CǒΜ
翁行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看着张斐,张斐被翁行盯得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狼狈的别开了脸。
翁行走到了邹征面前,眼睛看向张斐。张斐个子不高,哪怕现在已经高一了,也才一米七这样。声音平淡的说道:“我跟你说过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邹征伸手推了一下翁行,“你他妈怎么说话呢?”
翁行被推得顺势往后一倒。
“嘭。”人直直的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水泥地上的灰尘随着翁行的摔倒飞起一大片,把双方的视线遮挡了几秒,早春的寒风吹来,吹散了地面上卷起的灰尘,露出躺在地面上的翁行。
“翁行!”廖喻喊了一声,两步走到了邹征面前,“我操、你大爷的祖宗十八代!”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从翁行倒地上的那一秒开始,这场原本应该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的架开始上升了一个不一样的性质。
翁行从地上爬起来,身边的其他人都在打架,只有张斐一个人站在一边,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想你应该是忘了,”翁行又往张斐那儿走,今天的这场架不管是谁,好像都有充分并且逃脱不了的动手理由,这些人里只有翁行,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头也不回的走。可偏到最后,让所有人动手的人却变成了早就“退圈”的翁行。
“我现在没有上高中也并不畏惧进局子,我身后什么都没有,我现在什么都不怕。”翁行笑着站在张斐面前,现在表情带着些...解脱。
廖喻在这场混战里躲过了两次的明枪,中了两次暗箭,现在刚被暗箭给打完,分出了点心思走神就看见张斐跪在地上,翁行蹲在他面前,然后...然后...张斐抬头要亲翁行,被翁行一脚踹了出去。
“操!”邹征的声音。“老子他妈找了那么多人来帮你,你他妈绿我?”
“都他妈别打了。”邹征揉了下自己的头发,揉出了一手血。
两帮人停手,邹征把张斐提起来,一群人围在附近,邹征顶着头顶一片青青草园问道:“张斐,你他娘的真够可以的,这里那么多人,你就这么绿老子?”
邹征给了张斐一巴掌。
吴凡站在一边拉着顾轩的袖子,顾轩原本已经消肿的半边脸现在又肿起来了,上次说过敏,这次说什么呢?
邹征和顾轩让其他人先回去了,翁行站在一边看着眼前对他来说的闹剧,沉默的点起了一根烟。
廖喻是整件事里唯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干架干的最起劲的那一个。
“哥们,说说看?我那天晚上看到的是不是真的?”邹征这时候终于把自己考上高中的智商给利用起来了,松开了张斐问吴凡。
吴凡拉着顾轩,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说吧,我也听听你瞒了我什么。”顾轩把自己的袖子拽了出来。
廖喻看着这两人,莫名觉得像两个小情侣在闹别扭。
“也没什么大事...”吴凡闪着双眼,那么多人,他怎么说那种事?
“哥们。”邹征往吴凡面前走,顾轩下意识就挡在了吴凡面前。
“你就当行行好,救救我,让我知道我脑袋上带了多少顶绿帽子行吗?”
吴凡看了一眼周围,翁行站在三米开外的位置,垂着眼眸正在抽烟。顾轩站在他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张斐人现在坐在地上半天也没个反应,人也不知怎么样了。
最精彩的还是廖喻,俩大眼睛珠子本来是发着光看着他们,但是在收到吴凡的视线时,尴尬的把眼神看向了翁行。
“就那天晚上我买完饮料回家的时候,他突然窜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gay,我说我...”吴凡看了一眼顾轩,“不是。”
又看了一眼顾轩,发现顾轩现在正在盯着他看,有点似笑非笑的样子。
“然后呢?”邹征问。
“然后他说他看见过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吴凡说道:“我也没否认也没承认。”
“他就跟我说、说...”
“说什么?”顾轩问吴凡,抬起冰凉的手捏了一下吴凡的后颈。
吴凡被冰的缩了一下脖子,把顾轩的手拿下来,捂在了自己手里。
目睹了一切和所有事情听了大半的廖喻,惊呆了下巴,吴凡和顾轩到底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约、炮吗?”吴凡刚说完,手就被顾轩捏得生疼,“我当时就拒绝了,然后他就贴着我,后来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了。”
“......”翁行嗤笑了一声,很轻蔑很轻蔑的那种笑声,“走了。”
整个事件当中最淡定的。就是翁行。
廖喻跟翁行两个人骑着小电动车走了。
刚走没一会儿,一辆120载着张斐离开了廖喻的视线,廖喻坐在车后面问翁行:“你打的?”
翁行嗯了一声。
一转眼就到了家,翁行这次楼梯爬的很慢很慢,等好不容易爬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翁行在戳钥匙开大门的时候,廖喻站在翁行后面,说道:“你不觉得你今天这事儿做得特不道德吗?”
“觉得,”翁行说:“不仅不道德,还特不是个东西。”
廖喻几乎要气死,“吴凡跟我们...”顿了一下,“不是一路人,我说的不是一路人你懂我意思吗?”
翁行懂,吴凡的家庭背景,爷爷是老师,爸妈是有钱人,所以吴凡不管干什么都不会有事。
“那你还利用他打张斐?你...”廖喻看着翁行平静的侧脸问道:“是脑残么?”
“你知不知道这样后面的事儿都得你一个人扛?”廖喻气疯了,“翁行!你是傻逼么你?你是不是少脑子啊?”
“没事。”翁行说:“如果把今天的机会再给我一次,我也还是会那么干。”
翁行走进家门,背对着廖喻无声的勾起自己的嘴角,“只要能打死他,给我多少次机会我都会珍惜。”
廖喻愣住了,他不知道原来翁行也会有情绪这么失控的一面,“你这样值吗?”
翁行没说话。
“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真的值吗?我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能值得你这样?”
翁行摁开了墙壁上的灯,昏黄的灯光洒下来,把翁行身上平白照出一圈光晕,翁行脚尖旋转,这一次面对面的看着廖喻,问道:“你想知道吗?”
廖喻看着翁行,翁行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想知道吗?”
廖喻骂了句操——翁行现在看起来莫名带着点可怜,上挑的眼尾现在有点像狐狸,有点勾人。廖喻走进翁行家,随身拉上了门,把翁行拽到他房间,甩到床上。
“我拿外面最亮的那颗星星发誓,我真的想知道。”廖喻站在床边,指着窗外,看着翁行。
翁行被摔的懵了好半天,等听完廖喻的话之后,接了一句,很小声带着些不着调的抖,“那你可千万别让我怕黑的时候找不到那颗最亮的星星。”
廖喻伸出四个手指头,“我发誓。”
翁行觉得自己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再想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脑子里很混沌,脑神经里仿佛被浆糊黏在了一起,一瞬间都有点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要把以前的事情说清楚还挺麻烦的,所以翁行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讲:“我妈在我小学的时候过世了,我就跟我爸两个人也算是相依为命吧...”
翁行现在的脸有点红,“我不知道我爸跟我后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反正当我知道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翁苟的存在。”
“我第一次见到翁苟是他刚生下来没两天的时候,我爸亲自带着那个女人家来的。那个女人可能是刚生完孩子,看起来身体也不太好。我那时候五年级,家里突然多了个弟弟,我其实心里巨烦翁苟。”顿了下,“我其实那时候经常有的一个想法就是把翁苟给卖了,换糖吃。”
廖喻脑补到小小的翁行站在翁苟面前一脸苦恼的样子有点想在现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笑出来。
翁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从房间里爬起来光着脚丫喊哥哥。
翁行暂时断开了话题,去把翁苟抱到自己房间的床上。翁苟缩在翁行怀里,脚丫踩在翁行的肚子上捂着睡着了,翁行靠了靠翁苟的额头,没发热,就把翁苟送回自己房间了。
翁行躺回来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爸对我其实跟以前没什么差,我也还跟小时候一样粘着他,可是后来翁苟得了病...我就开始很少见到我爸,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回来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了,他只会去看看翁苟,告诉我别瞎闹。”
“我那时候其实挺爱钻牛角尖的,”翁行说:“我就觉得那会儿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翁苟为什么还要过来抢我的爸爸,分走我爸对我的爱,让我跟我爸变得那么疏离,其实我心里一直很介意这件事。”
讲到这儿,翁行安静了一会儿。
继续道:“我爸对我的这份疏离一直到了上初中的时候。”顿了下,“其实刚上初中那会儿我学习还是特努力的,因为我从小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比别人笨,所以也认知到自己得比别人努力。”
廖喻想开口安慰翁行说他不笨,但是翁行已经继续讲下去了,“我其实一直都承认自己挺平庸的,但是我不太甘愿平凡。”
“其实说起来也挺可笑的,”翁行突然笑了起来,“我努力学习的时候我爸很忙,没时间看不到我,我有一天因为别人说我没妈跟别人打起了的时候,他却有时间赶过来骂了我一顿。我那时候特别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呢?”
翁行想到以前他爸双眼赤红赶到学校,眼睛底下一片黑青的跟老师赔礼道歉,身上还带着从工地上的粘回来的泥土。突然在想,如果他当时没有跟张斐和宋启那些人在一起混,是不是他现在就能考上一个还算不错的高中然后再上一个艺术大学,去继承妈妈的舞蹈天赋?
可惜没有如果。
“那是在我爸有了翁苟之后第一次那么关心我,虽然是用了不一样的方式。”翁行觉得头有些疼,也有点想吐,他舒了一口气,才继续讲道:“我就是那个时候遇上了张斐还有...宋启。”
廖喻张了张嘴,最后只发出了一个算不上字的气音来表示自己在听。
“我初中其实挺叛逆的,因为我特别希望我爸的目光能少停留在翁苟的身上多看看我,毕竟他曾经那么爱我的妈妈。”
“后来我为了能多看见我爸,就经常三天两头的打架,斗殴。可能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我竟然靠自己一个人也能在道上和学校里混出了个像样的名声。”
翁行想终于说到重点了:“事情发生在一天放学的路上,我回家的时候看见了张斐跟宋启两个人被一群人给拦了下来,我本来不想救的...”
“但是他们叫我的名字,说跟我是一个班的,我就顺手救了他们。对了,”翁行突然顿了一下,“我真的是同性恋,没骗你。”
“没事,同性恋又不犯法是就是吧。”廖喻脑子空白的接下翁行的话,说道:“长这么帅,就算是变态也有人喜欢,别怕以后找不到对象。”
廖喻发现翁行的脸红的厉害,想伸手摸一下却被翁行给躲开了。
翁行盘腿坐在床上,腰部使劲头也往后离廖喻远了些。翁行就着这个姿势看了廖喻好半天,廖喻被看的不自在,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抬眼问翁行:“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翁行收回了视线,掩起眼底的失落继续说道:“那时候可能也不完全是想让我爸经常来看看我,可能还带了点少年青春期都喜欢带的装逼。”
“我那时候跟他们玩在一起了之后,每天也不学习,除了打架就是出去鬼混,然后在初二暑假的时候,我看见张斐跟宋启两个人亲在了一起。”
!!!廖喻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他俩...”
“我不知道,”翁行说:“我当时挺懵逼的,虽然我浑归浑但是还没见过两个男的啃在一起的画面,我当时脑子就里一片空白,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张斐就拉着我,问我讨不讨厌,我实话实说,说我没感觉。我当时明显就感觉到张斐就松了一口气。”
“那后来呢?”廖喻问:“他今天为什么...要亲...你?”
翁行笑了笑说道:“他那可能有病。”
“啊?”廖喻愣了一下,“有病?”
“我不知道他那行为算不算有病,”翁行说:“在我的印象里他好像特别喜欢绿别人,不管他有没有对象,他都会去勾搭别的人。”
廖喻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化成了一地的粉末子,拼不起来了。“那你...”廖喻问的有点艰难。
“我没有,”翁行赶紧把自己摘出去,“他可能是喜欢我或者是想报复我,所以前前后后跟我告白过几次,但我都没答应。”
“那宋启不知道吗?”廖喻挺纳闷的,他觉得不管是男是女,是直的是弯的,应该都接受不了自己头上绿油油吧?
“知道,”翁行皱了皱眉,“他跟张斐在一起就是玩玩,两人谁也没把谁当真。”
廖喻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翁行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翁行继续说道:“其实他俩跟着我讨到挺多好处的,”翁行现在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年少轻狂帮人出头的画面,就跟个傻逼一样,“他俩一惹事就让我去,我想着反正跟我玩的好又跟我是兄弟,去就去呗。现在想起来还真挺傻的。”
廖喻就是听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种水火不容的状态。
廖喻想了一下,抓住了他俩的共同点:“他俩成绩是不是还好?”
“是挺好的,”翁行说:“一个年级前十,一个班级前三。”
“这是你们最后闹成这样...”
“不是。”翁行飞快的打断了廖喻的话,“是初三下学期放五一的时候。”
翁行说到这里,感觉脑子似乎更疼了,喉咙像火烧一样,咽口唾沫都在疼。翁行把盘着的腿伸直,又把伸直的腿慢慢的弯曲到自己的胸膛前。
廖喻借着窗外清冷敖白的月光,凑近了些翁行。
翁行看到廖喻突然放大的脸愣了一下,下一秒,廖喻的手抚上了翁行的嘴唇,“嘴都起皮了。”翁行坐在床上,感觉脑子里现在全是浆糊,不知道现在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廖喻。
廖喻看着翁行的嘴唇起身给翁行倒了杯水,递给翁行,“慢慢说,别着急,我在,我...”顿了一秒,“也一直在听。”
翁行喝了大半杯水,感觉嗓子好像没那么疼了,才继续说道:“他们跟我约五一去外地玩,我答应了,他们买的票,是卧铺,我们三个人买了四张票,包了一个车间。”
“一开始还都挺正常的,事情发生在后半夜,有一个男人,不知道是半夜什么时候爬到我床上,想对我...我经常打架也是男的很快就把那男的给敲晕了,我醒的时候没看见他们两个在哪儿,就以为他们出事儿了想喊他们一起跑,结果我在另一截车厢里听到了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话说到这儿,翁行的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没有了每天冷冷的也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像个受了伤的小孩,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
“我听到张斐和宋启两个人是因为在外面欠了赌债,借了高利贷,还不起。才打起了我的想法。”
廖喻就是听翁行这些话也挺佩服那两个人的胆子的,“他俩不怕你后面搞死他们吗?胆子这么大?”
“我也挺好奇的,可能人到绝望没有后路的时候就什么都敢干了吧...”
翁行点着头说:“我当时在外面听到的对话是那几个放高利贷去找他俩要钱的时候看上我的。”
讲到这儿,翁行对廖喻笑了一下,“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挺受欢迎的?”
廖喻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伸出手顺路了几下翁行的后背。
“那你当时冲上去干那俩臭傻逼没?”廖喻问。
“没,我不想在火车上被人弄死,半路上火车一停我就跑了。”
“没想到我们翁行同志还挺机智,充分的展示了语文上的随机应变的这个词。”
翁行被廖喻说的没忍住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我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傻啊。”
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连夜坐车赶回家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吓得发抖,我想打电话给我爸但是他在外面给我打电话说翁苟在医院,让我去照顾他。”
说到这儿,翁行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我以前真的很烦翁苟,就是那种厌恶到骨子里的那种讨厌。”
“小的时候抢走了我的爸爸就算了,自己身体还不好,导致我们家三天两头的就往医院跑。家里那点我爸和我妈共同存下来的积蓄都快要被花光了。那女人又在外地工作,不好照顾翁苟。我爸就经常让我照顾翁苟,不让我出去玩,只能待在家里看着翁苟。”
“所以我以前特别讨厌翁苟,但是又甩不开他。不过翁苟好像一直都很喜欢我,也经常粘着我,只要见到我就笑,最喜欢用漏风的大门牙喊我哥哥。”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廖喻总是能及时说话,恰到好处地告诉翁行,他在听。
“后来啊...”翁行想着后来怎么样了,“后来张斐不知道怎么把钱还了,自己出谋划策跟宋启一起给我安了一个偷东西的罪名。”
“宋启其实挺傻逼的,”翁行说:“他到现在都一直以为张斐是因为我不喜欢他所以才跟我闹掰的。”
翁行现在脑子很疼,耳边有点嗡嗡嗡的声音,头也有些晕,“当时被人发现我偷东西的时候,学校里不知道是在干嘛,一个年级的人都被叫到了一块。我站在中间,听到旁边我根本听不见的议论,所有人都指着我,站在一边窃窃私语。”
“其实我大多数话都是没听见的,”翁行忍着头疼抬头看了眼廖喻,“但是我听到有一个人说果然没妈的人都是这种人。”
“我当时又忘记了我爸我妈以前说的话,我把那个人打晕了,不知道是谁告诉的老师。我当时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再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心里想的也就是大不了就被开除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翁行眨了下眼睛,他头真的很疼,“当时我吊儿郎当的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我爸跪在年级主任面前求他们,不要给我下处分。”
“翁行,你是不是不舒服?”廖喻伸手要碰翁行,依然被翁行躲开了。
“我说不上来当时的感受,反正很复杂。我爸回到家之后也没跟我说什么,只是跟我说...他没有一个偷东西的儿子就转身去工地了。”
外面已经是深夜了,凝神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远处狗舍的零星犬吠。翁行的视线这时候没有直视廖喻,只是肩膀在细微的抖——廖喻借着月光看见了翁行无声的哭。
廖喻听完之后觉得翁行这初中生活都快赶上电视剧里,不,比电视里写的还精彩。但廖喻同时又想到原来他以前厌恶的那种生活是翁行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在追求的。
廖喻以前的初中生活真的没有像翁行这样“丰富”。廖喻的初中生活一直都是特别简单,他一直以为所有的初中生都应该是跟他一样,直到今天听完翁行的话之后,廖喻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很多事情都是他想象不到的。
“廖喻,我真的...”翁行脸颊通红,眼泪糊在眼睛里,抖着肩脊,“很羡慕你。”
廖喻这一次伸手碰到了翁行的脸颊,很滑,很软,很烫。
“你发烧了?”廖喻炸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翁行推了推廖喻冰凉的手,“我冷,你别...”
“翁行!”廖喻一把拖住了翁行的脖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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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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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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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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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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