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爪痕:异界>第59章 不再痛苦
  又来了……

  冰牙俯视身旁躺在地上正失神望着天空的雷恩,他长大了不少,没有了那种青涩的感觉,此时的他左臂不规则地扭曲着,半张脸被鲜血覆盖,右眼已经完全睁不开了,双腿也不成形状地拖在地上,哪怕是这样,他也绝对死不了。

  这样的伤势不到第二天便能痊愈,虽然死不了,但痛觉是真实的,可他没有因疼痛发出过半点声音,从来没有,他在发呆,浑浊的眸子里甚至倒映不出天空的颜色。

  “两百七十六。”

  冰牙缓缓说出一个数字,尽管只有它自己能听见。

  两百七十六,这是在数从它进入梦境开始到现在雷恩所击杀掉的魔兽的数量,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拼上性命去和魔兽战斗,冰牙真的有被吓到,因为那根本不是战斗,而是求死,只要遇到魔兽他就会丧失理智一般冲上去与其厮杀,不论对手的强弱,他仿佛只有一个念头,你不杀我,我就杀了你。

  最可怕的是他战斗时的架势,可能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所以战斗起来丝毫没有顾虑,往往都是魔兽伤到了他,他就加倍返还给魔兽,就算对手的实力远强于他,最终都能被他耗到力竭而亡。

  “你会变得很强。”

  冰牙俯身摸了摸雷恩的头,虽然它摸不到。

  “没理由不强的吧,你的战斗本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对战中磨炼出来的,可你这是何苦呢?”

  跟在雷恩身边两年有余,它发现雷恩只会做四件事:吃饭,不要命的战斗,锻炼,还有睡觉。这两年多来,他从没说过一句话,也从没笑过,别说笑了,他脸上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莫名地让人有些心疼,究竟是怎样的忍耐力可以两年不开口说话啊,冰牙一度怀疑雷恩是个哑巴而且脑子有病,要不为什么独自一人生活在野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情绪,就这么每天过着枯燥到令人崩溃的日子,他不嫌烦么?

  反正冰牙是早就已经受不了了,它现在是灵体,就算说话别人也听不见,和不说是一样的,它深知这种痛苦,多少次它愤怒地咆哮,想要发泄出去,可雷恩竟毫无怨言,像木偶人一样每天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啊!!!我受不了你了!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m.xiumb.com

  它猛地站起身来,毛发覆盖上一层冰霜,白色的气流围绕着它,就算雷恩听不见,它还是要说。

  “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你凭什么这样折磨自己啊?多少个夜晚你默默流下泪水,明明很痛苦,很煎熬,你不也是人吗?人是独自就能生存下去的生物吗?你需要朋友,需要伙伴,哪怕只是个能陪你说说话的人也……”

  说到这里冰牙停下了,它突然想起自己的灵魂分支和雷恩最开始相遇的那段日子,还有雷恩在树洞里说的那些话。

  ……

  “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开口说话了,甚至连表情,连笑,都让我感到陌生,我什么都没有,无所谓,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在乎……”

  ……

  是啊,你一直是一个人,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

  “可是你出现了,冰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股心情是什么……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陪着我,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我应该赶走你,赶走所有亲近我的人,但是我不敢……冰牙……多少年了……我怕把你赶走后我又会变成孤单一人……可是冰牙……我……”

  ……

  在你内心深处是渴望陪伴的不是吗?所以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生活?为什么要赶走所有亲近你的人?

  ……

  “……答应我……冰牙……如果我要伤害你的话……一定要全力逃跑……好吗……不要管我……不要回头……我真的应该把你赶走……我知道我幼稚,自私……可是……我做不到……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答应我……求你……”

  ……

  你会伤害我?让我全力逃跑?在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咦?

  冰牙一愣,面前的雷恩竟然站了起来?!

  不会吧,他身上的伤明明……

  雷恩确实站了起来,折断的双腿和左臂发出渗人的摩擦声,那是骨头被强行接上的声音,不仅如此,他身上流出的血液也尽数被吸回体内。

  这……这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不,已经不能用正常思维来考量他了,从他逆天的自愈能力上就可以看出他体内必然隐藏着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冰牙下意识地摆出战斗姿态,一片羽毛穿透了它的鼻尖飘落到地面上。

  下雪了?不对,是羽毛,黑色的羽毛?

  很快,漫天黑羽笼罩了这片空间,将雷恩团团围住,哪怕是灵体形态下的冰牙都感受到了冰冷,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反馈,下一刻,黑羽炸裂,冰牙瞳孔一缩,眼前哪里还有雷恩的身影,就只剩下飘零在空中的羽毛。

  什么情况啊?

  冰牙有些发懵,刚刚还在自己面前的雷恩去哪了?怎么一瞬间就没影了?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抬头望去,只见一浑身漆黑的身影扇动着巨大的羽翼,粗大的黑色圆环以它为中心迅速扩张开来,嵌入峭壁中,它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峡谷,两边都是峭壁,这攻击一出顿时让峭壁碎裂开来,一时间尘土飞扬,碎石坠落。

  “我去!”

  冰牙看着上方笔直朝自己砸下来的碎石破口大骂,根本没来得及闪躲就被淹没在了碎石中,不过它很快便从碎石下面穿透了出来,抬头看向天空,幸亏它现在是灵体状态才没被砸扁,不过也正因为是灵体所以才没有抵抗能力,不然区区几块碎石还伤不到它。

  那是雷恩么?头突然好痛,可恶,偏偏我这幅模样什么都做不到。

  它捂着头半跪在岩石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出来了一样,头痛欲裂,但现在不是去管这个的时候,雷恩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和在迷雾中攻击自己的黑影长得那么像?

  “呃啊!!!!!”

  冰牙发出凄惨地痛吼,一想到这些头疼的就更厉害了,等出去一定要找他问清楚才行。

  天空中变成了恶魔的雷恩四下张望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它认准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冰牙强忍头痛勉强跟上,很快,城市的影子出现在它的视野中。

  喂喂喂,不是吧,你这副模样是要干什么?

  不好的预感在冰牙心中升起,果然下一秒雷恩的行动印证了它的猜想。

  在距离城市还有好几公里的天空,雷恩抬起了手,巨大的黑色法阵出现在他身后,冰牙双眸瞪大,如此复杂繁琐的法阵它见都没见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魔法才需要这么大的法阵来运转啊?!

  一颗紫黑色的火球从法阵中露出头来,渐渐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火球钻出法阵,冰牙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其中一颗火球如同炮弹一般直奔远处的城市飞去,不出一秒的功夫便听见了轰鸣。

  “喂……”

  冰牙呆滞了,看着一颗接着一颗的火球飞向城市,相隔这么远都能看到城市里升起了浓烟。

  “不要……”

  它踉跄地走了几步,靠在树干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但它看不清,也没有心思去看,它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阻止雷恩,不能再让雷恩继续下去了,不然等他醒过来……会自责的啊……

  腿部发力,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冰牙来到雷恩面前,森白的寒气从体内爆发。

  我现在是灵体,什么都做不到,但有一件事除外,我既然能吃到你做的饭,就说明我能影响到物体的灵,也就是说,我能直接影响到你的灵魂。

  雷恩,对不起,我必须要阻止你,对不起,我之前还指责你,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远离城市远离人群的么?因为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攻击城市,所以选择了一个人默默承受孤独。

  狼爪按在雷恩胸前,寒气将二人笼罩。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一定经历了更加悲痛的事情吧,可是……这不公平啊,雷恩,你为什么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为自己去考虑一下呢?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就算与全天下为敌又如何?至少……至少你能过得轻松些吧,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城市里,正常和他人接触,说话,聊天,睡在温暖的床铺上,哪怕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过是毁灭一座城市罢了,醒来之后换个城市继续生活不就好了。

  可你太善良了,如果那样做的话你的内心会承受极大的压力,这压力来源于你自己,你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你哪怕再孤独再寂寞也不和人类接触,长久以来你忘记了说话,甚至没有了笑容,雷恩啊,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啊。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雷恩身上的不详黑气沸腾起来,开始阻挡那肉眼看不见的寒气,可冰牙又岂能让它得逞。

  双目绽放出蓝色的光芒,体型膨胀了近乎一倍,身上蓝灰色的毛发开始向灰白转变,耳朵也变得尖长,狼牙上亮起蓝色的纹路,它动用了霜痛之牙的力量。

  不知道这种状态下使用霜痛之牙会不会缩短自己维持本体的时间,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雷恩的双手已经沾染了太多鲜血,而且这不是真正的他,这不是他的本意,强迫雷恩让他做这种事,还让他这么痛苦,无论你是什么东西,无论你是如何进入到雷恩体内的,我都不会放过你,所以……

  把雷恩……

  强盛的寒气卷起漫天冰霜,不详黑气竟直接被吹散。

  “还给我!”

  寒气冻结了雷恩的灵魂,雷恩动作一止,身后巨大的法阵停止运转,包裹着雷恩的黑影也渐渐融化开来,羽翼化作漫天黑羽消失在了空气中。

  失去力量的雷恩身体向下坠落,被冰牙接住,它收回寒气,这样做无疑会伤害到雷恩,但至少比让他继续破坏下去强。

  看着雷恩苍白的面庞,冰牙眼角逐渐湿润。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二十年么?直至遇到了我,不,遇到了我的灵魂分支后他才有了人生的方向,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次尝试自杀,但最后只能痛苦地活着,哪怕再孤独,再怎么厌恶自己也被迫活下去。你杀了人,虽是无心,但在你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对不起,我没能早些和你相遇,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能守护你,你变成恶魔,我就像这次一样阻止你……

  它俯下身子,轻吻雷恩的额头。

  我不会再让你痛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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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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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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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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