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碰到兰斯的手臂,冰凉的皮肤一点温度都没有,那一层黏糊糊的汗液也失去了温度,这让阿尔伯特的心脏开始颤抖起来,难以抑制的恐惧让他浑身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就像是在秋雨之中飘零的枯叶。
忽然,兰斯就开始倒吸一口凉气,彷佛还魂一般,阿尔伯特惊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住了,看着重新恢复生机的兰斯,他的心绪终于决堤,慌乱地擦拭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却根本顾及不上遮掩自己的狼狈。
折磨,兰斯觉得这就是一场折磨,他彷佛真正经历了一场凌迟处死一般,那种从**到精神的折磨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恍惚之间,好像真的由死还生一般,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兰斯,你还好吗?”阿尔伯特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可不等兰斯回答,旁边就传来了一阵呕吐声,兰斯想要抬头去看一看,却发现浑身乏力,只是视线余光看到艾伦整个人趴在了旁边的一个红色塑料桶旁,把脑袋完全埋了进去。
“我,我没事。”兰斯收回了视线,就连斜眼去打量其他人,他都觉得无比费劲。他只能重新躺下来,闭上了双眼,一直到阿尔伯特开始为他解开绳索,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四肢都还是被束缚着,手腕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如此清晰、如此深刻。xǐυmь.℃òm
兰斯没有去搭理阿尔伯特,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疲惫的大脑缓缓开始回忆起刚才这场戏。这是兰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表现派和方法派是可以融合的。
在表演开始之前,兰斯对这场戏的所有构思都是从表现派出发的。毕竟他可不打算亲自体验一番“阉割”,所以方法派的技巧就不适用了,他翻阅了许多医学书籍,并且咨询了相关医生,另外还借了一盘医学院的教学录影带进行观看,试图用表现派的方式,准确把握住“疼痛到了极致却又喊叫不出来,然后逐渐开始麻木”的这种情绪。
事实上,在表演过程中他也是如此做的,以最精准的表演却展现出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但渐渐地,他开始感受到了杰夫的灵魂逐渐苏醒,甚至于杰夫一辈子的画面都开始在脑海里翻滚着,他是如何成为恋/童/癖的,他又是如何拒绝承认自己的,他是如何犯下罪恶的,他又是如何为自己进行辩解的,最后,他是如何躺在这里接受阉割的……那种绝望,那种愤怒,那种茫然,在血液里疯狂流窜,几乎就要失去控制。
恍惚之间,他忘记了这是拍戏,他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甚至忘记了摄像机的存在,虚假与现实之间的那条界线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人都遁入了一个混沌世界,所有情绪都是如此汹涌,几乎就要失控,那种被推向极致的挣扎,就彷佛凌迟处死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一般,重新让他感受到了“秘密被戳破”的恐惧,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控制,犹如海啸之中的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不要说抵抗了。
但,他的精神深处却又保持着片刻的清明,他知道自己正在接受阉割,他知道自己正在陷入绝望,他知道自己正在支离破碎,他甚至隐隐地知道自己不能彻底失去控制。于是,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呼吸、每一个表情,甚至就连每一次奋力起身、每一次手指蜷缩、每一次肌肉收紧……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清晰、如此准确、如此精细。
这种介于失控与控制之间的模糊状态,挑战着灵魂的极致,就彷佛身上每一个毛细孔都在流淌出血雾一般,痛苦达到了临界点之后,随时都会将他吞噬,为了避免溺水,他不得不忽略身体和精神的折磨,开始奋力前进着,前进着……直到,“卡”。
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关于刚才那场戏的表演细节是如此清晰,但却又如此陌生,彷佛就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这种表演是怎么从身体深处蓬勃迸发出来的。他试图去寻找到表演的脉络,隐隐约约地,彷佛触摸到了,却又彷佛抓不住,如此感觉着实有种挫败感。
无奈之下,兰斯只能重新睁开眼睛,手腕和脚踝的束缚都已经结束了,他坐直了身体,却发现整个人一阵脱力,然后视线之内就出现了一个透明水杯,袅袅烟雾显示着这是一杯温水,抬起头,兰斯就看到了珀西那担忧的表情,“你就要脱水了。”珀西开口说到。
兰斯此时才注意到身体变成一片冰凉,滚烫的汗水此时都已经变成了冰冷,他扭了扭身体,却发现衣服已经完全伏贴地粘贴在皮肤上,一阵艰涩感席卷而来。
抬手接过了水杯,那滚烫的温度烫伤了指尖,但却让狂跳不止的心脏缓缓平复了下来,用双手完全包裹着水杯,感受着那熨帖的温度,胸口里的闷气缓缓吐了出来,然后兰斯就站立了起来,虽然双腿一阵发虚,但总算没有跌倒,重新支撑起脊梁,朝前迈开了步伐,“监视器。”
珀西和阿尔伯特两个人担忧地看着兰斯那疲惫而虚弱的肩膀,这样的兰斯着实太过陌生,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兰斯的脾气,此时的劝慰只怕会撞到枪口上。阿尔伯特瞪了瞪眼睛,示意让珀西开口;可是珀西却翻了一个白眼,反问到“为什么不你去”,结果两看两相眼。
艾玛快步迎了上来,脸上绽放着亢奋的光芒,主动挽住了兰斯的手臂。
兰斯有些意外,他眉头微皱地看向了艾玛,那疲倦的眸子里绽放出一丝凌厉,他不喜欢有人这样靠近自己。兰斯抬了抬手,就想要挣脱艾玛,但艾玛却牢牢地抱住了,根本不愿意放手。
然后艾玛就看到兰斯那双眸子里的厉色,突然爆起,让人猝不及防,艾玛不由就往后退了退,这样的兰斯是如此陌生,那浓郁的血腥气息在鼻翼之下萦绕,她相信,如果她再不放手,兰斯就会将她撕裂成无数碎片。
艾玛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但却没有退缩——不仅没有退缩,而且还往前迈了小半步,整个人都贴在了兰斯身侧,紧紧地抱住了兰斯的手臂,然后用自己的肩膀支撑着兰斯的体重。
兰斯有些愣神,他捕捉到了艾玛眼底的坚定,拒绝妥协、拒绝放弃、拒绝认输的坚定,那抹关怀的亮光如此耀眼,让兰斯不由有些狼狈。他垂下了眼帘,试图直接甩开艾玛的双手,但此时他真的没有力气了,只感觉整个人都被牵扯了一下,不仅没有把艾玛甩开,而且重心居然不稳起来,摇摇晃晃地踉跄了两步,似乎就要摔倒了。
艾玛支撑得十分辛苦,她瘦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支撑起兰斯那六点二英尺的庞大体型,她只觉得兰斯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下来,犹如阿尔卑斯山崩裂一般,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住,但她却依旧没有放手,咬紧了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兰斯,即使粉身碎骨,她也不会放手。
忽然,重量就轻了下来,艾玛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抬起头一看,然后就看到迈克尔出现在了另一侧,挽住了兰斯的左手。迈克尔朝着艾玛露出了一个笑容,这让艾玛不由莞尔,而后迈克尔就把兰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低声说到,“监视器,这是你的目的地,对吧?”
兰斯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即使是被西洋镜影业扫地出门时也没有,他的脸颊微微发烫,有些窘迫地垂下了眼帘,深呼吸一下,然后重新站直了身体,控制权再一次回到了肌肉里,他轻轻抬起了双臂,却发现迈克尔和艾玛依旧不愿意放手,他只能低声说到,“我现在没事了。”
迈克尔犹豫了片刻,就想要放手,可是艾玛却怒目圆瞪,这把迈克尔吓了一跳,连忙收紧双手,再次挽住了兰斯,不过动作却太大了,倒像是热情的粉丝一般,小鸟依人地依靠在兰斯身上。
看到这一幕,站在旁边的其他人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迈克尔,你的新男朋友?”一个调侃声冒出来,惹得所有人哄堂大笑起来。
兰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在迈克尔和艾玛的搀扶之下,走到了监视器前。可如此简短的一段路,兰斯却觉得双腿在微微打颤,他不得不坐到椅子上,然后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刚才这场戏,体力消耗其实没有那么明显,最重要是还是精神的疲乏,那种昏沉沉的倦怠犹如海啸般席卷而来,让兰斯几乎无法抵抗。现在,坐下来之后,肌肉终于得到了放松,精神也重新振作起来,兰斯左右看了看,“艾伦,海登,过来。我们开始回看。”
胃部翻江倒海的艾伦几乎瘫坐在地上,浑身瘫痪的海登也靠在墙角两眼无神,听到兰斯的这句话,两个人同时投来了视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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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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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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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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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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