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江辅是郑成功胞弟田川七左卫门的七世孙,跟大明国姓爷郑成功是血亲,而且七左卫门曾经“亲诣江户,请赴明戮力成功,灭建虏以报仇”,怎么着也得有三分香火情。
可惜的是,七左卫门这一系跟德川幕府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众所周知,倭国的矮矬子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儿脑子不正常。
郑芝龙当初跟倭国以及德川幕府的关系还算不错,不但长期和倭国大做贸易,连妻子也是日本人,甚至受到平户藩主松浦氏厚遇,在平户拥有家业。
但是当郑芝龙想要把妻儿都接回中原的时候,却又遭到倭国的数次阻挠,南明隆武元年十月时,郑芝龙再一次想要接回滞留倭国的妻子和次子,结果倭国又把郑芝龙的次子七左卫门扣下当质子,双方关系一度闹的很臭。
按照黄宗羲所著的《日本乞师纪》以及《行朝录》的记载,当初大明要唱凉凉的时候,国姓爷也曾数次找德川幕府借兵,虽然矮矬子们多少也赞助了一些物资,但是最重要的兵却是没能借到一个。
“……不予发兵,助铜熕(铜制大炮)、鹿铳、倭刀为备。”
包括七左卫门想要去中原堂口跟着国姓爷一起报仇,也因为德川幕府的阻挠而未能成行,只能不断输送人力、物资供应国姓爷,帮着国姓爷维持组织海上贸易命脉,直到德川幕府锁国。
有着这么多破事儿在里面,要说德川家齐有把握能够说动郑江辅,那纯粹就是扯淡。
然而出乎德川家齐预料的是,郑江辅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出使大明。
……
当郑江辅登船前往大明之时,倭国跟八旗毛熊的战争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八旗毛熊跟毛熊八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很多人都容易弄混——如果毛熊俘虏的数量够多,能够完整的编制成八个旗,那么他们的编制就是毛熊八旗,而像现在这样儿人数极少,甚至连一个旗的编制都不到,就只能称之为八旗毛熊。
就像努尔哈赤当初起家之时,投靠建虏的草原部众被编为八旗蒙古,而等到大清彻底支棱起来,草原上的部落都投靠了建虏之后,建虏就把草原编制为蒙古八旗。
问题就出在八旗毛熊的兵力太少这上面。
论不怕死的程度,倭国矮矬子们跟八旗毛熊大概也就是个不相上下的水平,但是论到体型、体力以及后勤补给等方面,八旗毛熊就远超倭国矮矬子们了。
矮矬子们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倭国武士并不值钱,相比于死一个就少一个的八旗毛熊,倭国矮矬子武士却能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员,再加上矮矬子们又讲究武士道精神,常常倒腾着小短腿跟八旗毛熊打对攻,以致于八旗毛熊的数量是越打越少。
八旗毛熊越打越少,螨州八旗和朝鲜的士卒又指望不上,以致于大清方面的士卒越发低落,而矮矬子们却是越打越精神。
这就让人很蛋疼。
尤其是八旗毛熊兵力剧减,朝鲜方面不断失地的消息传回直隶之后,和珅和中堂差点儿就被气疯。
和中堂的心里也很清楚,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要么就把廓尔喀八旗调到朝鲜,要么就弄来大量的毛熊俘虏以补充八旗毛熊的消耗,或者我大清的螨州八旗能够忽然崛起,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驻扎在廓尔喀那边的廓尔喀八旗自然不用考虑,而被十五阿哥颙琰送到直隶的廓尔喀八旗又和朝鲜八旗一起,都跟着八阿哥永璇去怼毛熊了。
至于说大清的螨州八旗……
说多了都是泪!
在这种情况下,和珅和中堂能怎么办?
指望钱聋老狗?
号称十全武功的钱聋,实际上没带过一次兵,更没有打过一次仗,一辈子最大的能耐就是六下江南,视察了无数小娘子们身上的河道工程。
面对这种局面,钱聋老狗也只能是无能狂怒一番,然后再把问题扔给和珅和中堂去处理。
和中堂甚至私下抱怨:“本中堂,眼看着就快成裱糊匠了!”
当然,抱怨归抱怨,和珅和中堂能够混到军机大臣的位置,那可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即便是这种令人蛋疼的局面,和中堂依旧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在仔细分析了朝鲜的战局之后,和珅和中堂认为,大清的螨州八旗之所以畏战怕死,是因为不差钱儿,而朝鲜的士卒之所以畏战怕死,则是因为钱没有到位。
就跟大清之前派去剿灭朱逆的那些绿营士卒一样。
那些绿营士卒都是什么模样?
平日里欺压百姓,踹寡妇门,刨绝户坟,什么事儿缺德他们就干什么,战场上则是能退则退,面对朱逆更是主动整理好装备然后跪地投降!
而某些投靠了朱逆,然后跟着朱逆回过头来打攻打大清的绿营士卒又是个什么模样?
悍不畏死!顶着炮火冲锋!能把大清八旗给打出屎来!
同样的一批人,前后如此巨大的反差,为啥?
不还是因为大清不把绿营兵当人,上面的兵头们吃空饷,喝兵血,甚至役兵为奴,简直就是一人当兵,拖累全家的典范,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卖命?
反观朱逆那边,从不拖欠军饷不说,甚至还对当兵的各种优待,对其家属也是各种照顾,简直就是一人当兵,全家都跟着受益,人家那士卒打起仗来,自然就悍不畏死。
所以,和珅和中堂很容易就得出一个结论——不是朝鲜士卒不中用,而是缺少动力!
既然如此,那就再招募一批朝鲜绿营,直接许以重利:只要打仗勇猛,就有机会凭借战功抬进螨州八旗,从此在后就能成为人上人!
然而让和珅和中堂想不明白是,即便都已经给出了抬旗的许诺,就连军饷也如数发放了一批,那些朝鲜士卒的表现却依旧如前,该偷懒的照样偷懒,该畏战怕死的照样还是畏战怕死。
就好像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能够抬旗,更不在乎军饷能不能按时按量的发放。
相比之下,反倒是残存的那些八旗毛熊变得更加悍不畏死。
问题是,八旗毛熊再怎么悍不畏死,也改变不了其兵力太少的事实,朝鲜那边该失地的还是接着失地,朝鲜国王李祘甚至学着他祖宗李昖的样子,跑到了鸭绿江边,声称“与其死于贼手,无宁死于父母之国”。
问题是被棒子们死命吹捧的“显文毅武圣睿达孝大王”,朝鲜宣祖李昖之所以要“死于父母之国”,是因为人家李昖有一个好爹,大明爸爸那是真的出兵帮着李昖。
而李祘刚认的这个爹……
钱聋老狗在得知李祘打算内附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先乐呵的应下,第二反应就是把自己刚刚升格为十一全老人的名号又改成了十二全,第三反应则是朝鲜国库能拿出多少钱来,第四反应才是怎么帮着李祘干掉倭国。
钱聋老狗这一波操作,别说李祘这个朝鲜国主看不下去,就连那些棒子们都看不下去了。
眼看着大明爸爸不管朝鲜的死活,而大清和钱聋老狗又只是把朝鲜当成可以随意取款的票号,再加上倭国那些矮矬子们不断攻城掠地,所以朝鲜那边就再一次兴起了三别抄义军。
新兴起的这些三别抄义军,以及支持三别抄的朝鲜士绅一致认为,就是因为李祘向大清投降就等于完全背弃了反清复明的祖宗遗志,已经没有资格再继续担任朝鲜国主,决定改立“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之孙,庄献世子李愃之子李䄄为新的朝鲜大王。
而李䄄在即位之后,第一时间就打出了“认祖归宗”以及“抗倭拒清”的旗号,同时又派出使节前往大明,不仅是为了寻求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的册封,同时也是为了内附之事。
跟此前直接跑到济南府请求内附的郑华和孟云不同,恩彦君李䄄没有亲自跑来大明,而是依足了之前朝鲜历代国主对待大明的礼节,给朱劲松写了一封表章。
李䄄先是在表章里问候了朱劲松是否安康,朱劲松的老婆孩子是否安康,包括朱劲松养的狗是否安康,然后才说起了正事儿:
“未得大明皇帝爷爷陛下旨意,臣未敢登基称王,仅以恩彦君之身份暂领朝鲜国事,朝鲜者,大明之孝子也,朝鲜臣民之盼大明,犹婴儿之盼父母也,万望大明皇帝爷爷陛下感念朝鲜素来恭谨,不计李祘之恶,再收朝鲜于膝下云云。”
是的,李䄄用的是表章而不是国书,不仅像朝鲜历代先王对历代大明皇帝一样称呼为“大明皇帝爷爷陛下”,而且还再一次强调朝鲜乃是大明的孝子,希望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能够“不念李祘之旧恶,再次收下朝鲜当儿子”。
反正不管是从礼仪还是行文用词方面,朱劲松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Χiυmъ.cοΜ
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这封表章里面嘘寒问暖的屁话太多,真正有用的就只有后面那一百来个字。
这封表章直接把朱劲松给看懵圈了。
凭心而论,朱劲松对于棒子们的感观也就一般般,大概跟倭奴、西夷之类的没什么区别。
要说让朱劲松直接派兵打下朝鲜,那肯定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要说让朱劲松再册封什么外藩,那肯定就是扯淡。
但是朱劲松也没有想到,朝鲜居然还真有一批大明孝子,新鲜出炉的恩彦君李䄄更是直接要求内附。
这就比较麻烦。
要是直接认下李䄄这个干儿子,朱劲松的心里多少还有点儿腻歪,可要是直接拒绝了吧,也难免有点儿说不过去。
而更让朱劲松感到麻烦的,还是郑江辅的到来。
凭心而论,朱劲松原本并不想接见郑江辅,毕竟都过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谁知道七左卫门这一系是否还承认他们是郑氏之后?
如果他们愿意承认倒还好一些,如果他们不愿意承认,那朱劲松又该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所以,与其接见,倒还不如不见,等以后拿下倭岛之时,看在国姓爷的份上,留下七左卫门一系也就是了。
问题是郑江辅直接来了济南,还拿出了国姓爷当年留给七左卫门的信物,这就使得朱劲松不得不接见他,哪怕是看在国姓爷的面子上。
然而等朱劲松召见了郑江辅,又赐宴招待了以郑江辅为首的倭国使团,私下召见郑江辅的时候,郑江辅却又再一次拿出了国姓爷留给七左卫门的信物,然后行了四拜之礼:“臣,已故大明延平郡王、忠孝伯,朱成功七世侄孙,郑江辅,参见大明皇帝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完之后,郑江辅又表示:“此行乃是受德川家齐之托,替倭国争取外藩以及不征之国的待遇,然则此行绝非是江辅本意,只是考虑到不答应德川家齐的要求,只怕终生无望踏入中原,所以这才厚着脸皮来了。”
郑江辅的本意是想请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帮着报仇雪恨,让七左卫门一系能够有机会干掉钱聋老狗和钱聋老狗的子子孙孙,以报当年郑氏之仇。
郑江辅表示,如果大明能够顺便干掉德川幕府,那就更好不过,因为七左卫门当年想要跟着国姓爷一起反清,但是德川幕府一个劲儿的从中阻挠,七左卫门也因此郁郁而终。
反正一句话,既然你朱劲松自认是大明皇帝,那就看你认不认隆武帝册封的延平郡王,认不认七左卫门这一系是大明之臣。
只要你朱皇帝认下七左卫门这一系,那么七左卫门这一系就老老实实的潜伏在倭国,等到大明进攻倭国的时候给大明的军队带路。
你朱皇帝要是不认,那你把我卖给德川家齐也行,当我没来过也行,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七左卫门这一系走自己的独木桥。
朱劲松合计着朕有什么不敢认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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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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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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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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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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